第三百零二章 他那麽愛我他不舍…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我身體壹僵,盯著玻璃上置於壹團霧氣中的兩個字,“他為什麽要劫持軍火。”
“他在金三角需要武器,毒販爭奪黑市,爭奪流入內地的網,爭奪工廠和基地,不可能依靠赤手空拳。他為條子當臥底,明面上的武器是壹部分,他劫持的這部分,會用作地下反殲。”
我眉頭蹙得很深很緊,“他不知道這是我的東西嗎。”
曹荊易含笑反問我,“知道了就不會搶嗎。”
我陷入不可思議的震撼中,我和黑狼在戰火裏相遇,是生死間的風月,這樣的感情即使蒼白短暫,也深刻入骨,他為我的安危潛伏在常府,保護我從常秉堯魔爪下掙脫,他可以豁出性命護我周全無恙,怎會劫持我的軍火,就算劫持也不可能打傷我的人,我問曹荊易,“百分百確定是他做的嗎。”
他沒有回答,手忽然伸向我,在濃烈悶熱的車廂內,在充滿了我們彼此氣味的空氣中,無聲無息觸碰到我的耳垂,我下意識倉促躲閃,他出聲說別動。
我瞬間僵住,他指尖勾挑起壹縷長發,稍微用點力氣,我頭皮被扯得痛麻,不由自主溢出壹聲呻吟,他立刻停止,身體不著痕跡傾向我,手指溫柔撫弄著耳環,我再不感到疼,只覺得他指甲偶爾掠過時,那樣酥酥麻麻的癢。
我擡起頭可以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香水味,淡淡的,淺淺的,又很難忘卻。甚至再逼近壹寸就能吻上他的咽喉,我可以數清他有多少根胡茬,哪些長,哪些被刮得很短。他嘴唇常年吸煙顏色有些深,但深得誘惑,讓人想要嘗壹嘗味道。
我喊他名字,他喉嚨溢出嗯,全神貫註移動著手指,直到他將纏住耳環的所有發絲都解開,仍沒有離開我身體,他噴出的呼吸滾燙炙熱,灑入我脖頸,耳朵,以及我跳動的胸腔。
“妳剛才想說什麽。”
我舔了舔嘴唇,“妳穿白色西裝很好看。”
他聲音低沈,“這個我壹直知道。還有嗎。”
我搖頭說沒有。
他發出輕笑聲,像誘哄孩子那樣的語氣,“故意隱瞞或者撒謊,要掉全部的睫毛哦。光禿禿會變得很醜。”
我嗤地噴出來,兩只掌心抵住他胸口,想要和他隔開距離,他把我壓得太緊,我背後就是車門,已經沒了余地。他紋絲不動,我的力氣還不如壹塊蓄了水的海綿,至少湮濕他衣角,而我卻什麽都不能。
他垂下眼眸,薄唇虛無挨著我額頭,隨著車每壹次顛簸搖晃,而重重吻下來,“妳問完,現在換我。”
他五根手指穿梭插入我如瀑布般柔順烏黑的長發,他的觸摸令我心跳,令我驚慌,令我無措。
“妳這麽認定黑狼不會動妳的東西,他對妳很好是嗎。”
我眼前晃過許多畫面,壹幀幀,壹闕闕,我小聲說,“是。”
“和我比怎樣。”
我失了聲,他等我的結果,又遲遲等不到,他笑說很難回答嗎。
我伏在他肩頭,沈沈喘息著,他再沒逼迫我開口,車在漫長的行駛與顛簸後停在常府門外的深巷,壹處染了月色的樹梢下。司機升起擋板,曹荊易的唇微微下移,落在我滲出壹層薄汗的鼻梁,我說我給不了任何,可以把妳對我的好,慢慢收回去。
他吻我的動作壹頓,“這算是拒絕。”
我眼珠倉皇轉動,將自己縮得小小的,窄窄的,他手捧住我的臉,拇指在他吻過的地方擦了擦,他開玩笑戲弄我,“如果不回答我就當作不是。”
我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妳這麽好,何必浪費時光。”
“我浪費了半生,還差幾年嗎。”
他手指從我濃密的發絲間抽出,“金三角的事,不是妳壹個女人能獨當壹面,我會為妳多留意。”
我轉過身推門下車的前壹刻,耳畔響起喬蒼的警告,我停下動作凝視地上自己的半抹人影,“妳能告訴我,妳到底是什麽人。”
他沈默片刻,笑了聲,“不是知道了嗎。”
我搖頭覺得遠遠不夠,他的神秘,他的深度,他的每壹步棋,他在飲酒作樂中為喬蒼制造的麻煩禍端,不僅僅是珠海四大戶身份具備的膽識和氣魄,珠海的豪門貴胄這麽多,並沒有幾個人敢正面杠喬蒼。
“不論是壹般人,還是多麽厲害的人,和他交手從沒有誰不受傷不戰敗。容深練了十八年功夫,和喬蒼不過打平。”
曹荊易伸出手,他觸摸著車頂垂下的中國結,流蘇穗兒在他指尖撥弄下輕柔無比,像壹絲絲打碎的羽毛,“從前我只是萬花叢中風流的公子,現在我有自己想要保護的女人,想要做的事,想要打贏的對手,自然會改變壹些我的方式。”
我沈默間朱門外駐守的保鏢看到了我,邁下臺階走到車門旁,彎腰恭候我回府,我不好再說什麽,和他頷首道別。
唐尤拉被韓北接走,送去了歐洲壹家私辦皇室醫院,治療她體內的砒霜劇毒,偌大的常府變得空空蕩蕩,連壹個說話做伴的人都沒有,只有對我百般恐懼噤若寒蟬的傭人,看到我眼底流露出驚恐和躲避。
出院歸來養胎的沈香禾壹人住在別墅,和我互不幹涉,偶爾在庭院碰面,也僅僅是點頭之交。
她感激我,更恨我,這壹點讓她無法與我冰釋前嫌,如果沒有我她不會過那麽壹段曲折悲慘的日子,甚至常府,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可現在壹切都變了。
夜深人靜時,我總像活在半夢半醒中,能聽到女人們的嬉笑聲,能看到花團錦簇的顏色,還有那壹張張我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嬌艷臉孔,當我伸出手試圖握住,試圖觸碰,又如湖面的月亮被打破,漣漪四起,虛無壹片。
她們都不在了。
散落天涯,陰陽相隔。
第二天中午沈香禾聽說我要去美容院,吩咐傭人找我捎壹瓶精華乳,我走下木梯笑問妳家主子不怕我在乳霜裏做手腳嗎。
“沈小姐說如果何小姐真有這個打算,早在她受困地牢就出手了,老爺病重臥榻那半月,您在常府只手遮天,想要碾死沒名分的她,還不是打個噴嚏就辦到了。現在她對您毫無威脅,又曾為您效勞,您養著她不計前嫌,也是博美名的事,聰慧如您自然不會加害她。”
我挑了挑眉,沈香禾也算個聰明人,可惜常秉堯在世時工於心計爭寵,爭到最後犯糊塗了。
我拎包走向石子路,背對那名傭人說,“妳家主子恢復二姨太名分的事,這幾日我會放出消息。讓她以後老實些,別像以前那麽毛躁得罪人,老爺不在了,我沒耐心給她擦屁股。”
車壹個小時後停在窈姿美容館,兩名保鏢要跟我進去,我打發他們在車裏等我,我推門進入大廳,接待小姐正為兩名富太太辦理白金卡,我壹眼認出是宴會上見過的蘇太太和柳太太,下意識要找個角落避開,蘇太太轉身正好瞧見我,她試探喊了聲是六姨太嗎。
我不得不笑著和她碰面,她喜不自勝,“本以為這樣的地方,只有我們這些黃臉婆才會來光顧,沒想到六姨太風華正茂,也偶爾來做。”
我當然清楚這些養尊處優攀比囂張的闊太哪裏是真瞧得起我這個最小的妾侍,妻子眼中,二房就像狗屎壹樣不入流,不管多麽得意受寵,她們不過是敬畏我身後的權勢與家底。
我打開坤包遞上比她們高出兩級的頂級白鉆卡,“蘇太太可真是擡舉我,您看上去壹點不比我遜色。等我到您這個年紀,未必有您光彩照人。”
她捂著嘴開懷大笑,耳根子通紅,“六姨太這張嘴啊,都快成了珠海壹寶了,說出來的話真是舒坦。”
柳太太提議說六姨太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壹起。
我不好拒絕,只得跟著她們進入預定好的包房,三名技師隨後趕到,我還是老規矩,最好的香料泡水擦身,奶、乳、精華水壹樣不落,她們比我更挑剔,皮膚吃不消,瓶瓶罐罐的挑揀了好半響。
柳太太最先選完,她有些奇怪問,“聽說五姨太也走了?”
我嗯了聲,“她身子不好,之前老爺在離不開她,她強撐著侍奉。”
她解開束發的簪子,“做妾有什麽好,拿命在賭榮寵。到最後還不是什麽都得不到,她哪有您的資質,無子無女也照樣尊貴無雙。”
我捏起壹粒櫻桃放進口中,甩凈指尖的水珠,笑了笑沒有說話。
蘇太太躺在我旁邊的床上,壹邊解衣裳壹邊招呼技師過去,“給我做壹套全奶蒸,別的都不加,我過敏很嚴重的!最近也不知怎麽了,是不是南方要大旱了?空氣幹燥得我皮膚都有皺紋了。”
柳太太蓋上壹層濕布,“是呀,好久不下雨了,風吹臉蛋疼。”
我趴在床上蒸熱後背時,做面膜的蘇太太忽然想起什麽,她偏頭問我,“聽說最近六姨太和朱府走得很近。”
我睜開壹道縫隙,“您從哪兒聽說。”
她不屑哎了壹聲,“朱家什麽心思當誰不知道呀,二太太的小姐可是對喬先生迷得顛三倒四,大門大戶的姑娘也不嫌害臊,恨不得扒光了自己鉆喬先生被窩裏,朱太太又是狗眼看人低,喬先生都不搭理她,她能不想辦法巴結您鋪路嘛,其實她心裏呀最瞧不起您了,背後說您是妾,靠那些見不得人的狐媚手段熬到今天,她有本事她也拴住她男人呀,別天天守著空屋子跟怨婦似的呀!朱家很重男輕女的,她自己沒指望了,就妄想把不受寵的女兒托上枝頭。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材料。”
柳太太也隨著嗤笑,“喬先生真和常小姐離了,也只瞧得上六姨太,那丫頭算個什麽東西,臉蛋頂多算清秀,腦子也不聰明,整個人嬌嬌弱弱的,像個扶不起的病秧子。哪配得起儀表堂堂的喬先生。和六姨太才是郎才女貌,勢均力敵。”
我臉色微微沈下,蘇太太最先察覺,她擡腳捅咕柳太太,後者訕笑了兩聲,“六姨太您不要計較,我也是愛八卦,道聽途說的。”
做了壹半水蒸蘇太太又約來兩名官太,她們進屋後便唧唧喳喳吵得我腦仁疼,我匆忙結束和她們道別,她們不打算放我走,我推脫肚子餓了買份糕點,這才從門裏掙脫。
走廊盡頭兩名保安正阻攔壹個闖入大叫的女子,我仔細打量才發現是常錦舟,喪禮後我再沒見過她,她清瘦得不成樣子,眼窩都凹陷了,她大聲叫喊我認識六姨太,她不會不見我,妳們放我進去!
保安不敢做主,六姨太三字在今時今日的珠海,是卡在金字塔尖的,沾了我的邊兒,誰都不會得罪。
常錦舟在奮力掙紮中看到燈下沈默的我,她聲嘶力竭叫喊,“何笙,妳躲起來算什麽本事!常府不讓我進,我找到這裏妳也不敢和我對峙,妳還不如壹條狗!”
我笑了聲,朝保安擡起壹只手,示意他們放行,失去禁錮束縛的常錦舟整個人都瘋了,脫韁壹般朝我飛奔而來,可惜她身子太虛弱,到達我面前還沒有來得及唾罵或者廝打,就自己踉蹌跌在墻角。
我居高臨下俯視她,眼底是深深的憐憫,“妳找我算賬,還是來取我的命。”
她劇烈喘息,臉上滿是猙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手刃妳,將妳挫骨揚灰。”
我上下打量她,“就憑妳現在嗎。”
她在我的嘲諷中握緊拳頭,緩慢而艱難爬起來,她褪去了往日的光鮮,比我還要瘦壹點,如弱不禁風的柳葉般。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妳可以為了報亡夫的仇蟄伏這麽久,將我的家族攪得天翻地覆,我也可以再奪回來,讓妳擁有更慘烈的結果。”
我笑著說當然好,如果妳能拉上喬蒼壹起,不僅這個等待的時間用不了十年,十天就足夠,還能徹底鏟除我。
我說完拍了下額頭,“瞧,我怎麽忘了,他不但不會幫妳,還會知道妳有這份心思而厭惡妳,就像厭惡妳的孩子壹樣。”
她臉色壹僵,“妳說什麽。”
我獰笑逼近她,唇挨在她臉孔,不錯過她任何表情,“我記得妳流產那壹次,我曾說過有個秘密要告訴妳,拖了這麽久,是時候了。妳結婚兩年半,懷上的那壹次也不過是爭寵的手段,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妳正值壯年,卻偏偏懷不上,我都為他懷了兩個,妳連壹個都沒有。”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她有預感自己會面對怎樣的天崩地裂,所以她幾乎不眨眼,直勾勾凝視我這兩瓣唇到底迸出怎樣擊垮她的惡毒,我悠閑隨意撣了撣耳環。
“喬蒼每壹次和妳做愛前,都會吃壹粒避孕藥,妳大約還不知道,這世上有男性避孕藥,對嗎。在藥物的傷害下,他拿什麽讓妳懷孕啊。常秉堯出事後,他碰過妳嗎?他連戲都不願演了。妳這副身體,不曾勾起他壹分興趣。”
她身體猛烈搖晃,她置身波濤洶湧的大海,風浪,雪崩,火山,她根本找不到容身之處,她直面這樣的瘋狂,驚懼無比。
她嘴唇和臉孔都在顫抖,她哽咽說不可能,他很愛我,他真的很愛我,他不忍心這樣對我。
她麻木自己仍覺不夠,她大聲朝我嘶吼,“他那麽愛我他不會!”
“他愛妳什麽。愛妳不如我的容色,愛妳不如我的風情,愛妳不如我的婀娜與聰慧,還是愛妳自恃家族昌盛,對他勢在必得的可笑愚蠢的高傲。他愛這世上最狠毒最精明的女人,他愛的是征服,而不是壹只貓。”
我伸出手,在她僵硬呆滯布滿淚痕的臉上拍了拍,“妳瞧不起我,罵我是妓女,可妳的丈夫寧可讓妓女為他生兒育女,也不願讓妳這位出身高貴的妻子孕育他的血脈,妳還活著做什麽呀,難堪沒受夠嗎。”
什麽是萬箭穿心,什麽是生不如死。
常錦舟此時的模樣,她臉上的驚愕,震撼,死寂,哀戚,絕望。就是對世間極致的美好又極致的殘忍的愛情最好的詮釋。
這番真相刺痛了她的靈魂,連心臟都不足以形容那種痛苦,她在丈夫的算計和防備裏活了兩年,她就像壹個傻子,失去了壹切,連自己的尊嚴都沒有留住。
她眼底起先只是積蓄了壹層薄霧,隨後澎湃出厚厚的,濃烈的水汽,她發出壹聲撕心裂肺的嚎啕,又不想被我、被門內聽到動靜探頭查看究竟的富太看到她的狼狽,她捂著臉咬牙隱忍,可她顫抖的身體,聳動的肩膀,甚至不斷浮蕩的發絲,都出賣了她此時的崩潰。
我收回自己涼薄冷漠的目光,無視她走出十幾步,這條長長的走廊白光閃爍,幾位太太驚叫聲連天,常錦舟裙擺落在蘇太太掌心,她死死攥著,攥出倉促的褶皺,她大喊喬太太!
我透過面前壹扇玻璃門朝後看,她緊閉雙眼似乎不醒人事,再也不知這紛紛擾擾的紅塵憂愁,陰謀詭計。頭頂射出的光束下,她啞然失了聲息。
我回到常府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曾吩咐管家婆備燕窩去別墅探望常錦舟,她自己撞上了我的槍口,什麽因果都該承擔。
我倚著床頭看書等到深夜,繡樓回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響,很輕,只是更深露重萬籟俱寂,藏也藏不住,仔細聽有沙礫摩擦的聲響,我擡眸瞥了壹眼時間,十壹點,我知道他壹定會來。
門扉微微晃動,吱扭鈍響,卷著襲襲花香的夜風灌入,掀起窗紗,掀起我身上輕薄如絲的睡裙,喬蒼進門後壹言不發,也不曾往床上我玲瓏婀娜的身軀上瞧壹眼,只是沈默脫掉西裝,解開皮帶,站立在昏黃的燈火中。
“何小姐等不及了嗎。”
我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合上書本,泛黃的陳頁擋住鼻與唇,只露出壹雙嫵媚狡黠含情脈脈的眼眸,“這沒頭沒尾的壹句話,還讓我猜嗎。等不及什麽。”
他在木盆內洗了手,側身對我擦拭,“今天妳見過誰。”
我故作恍然,“呀,她去告狀了。”
我嘟著嘴不滿,“我還沒告狀她呢,她倒先將我壹軍,我好好去做美容,她非要堵住去路和我爭吵,那麽多人在,我也是要面子的。喬先生最了解我,我是半點虧不吃的人。尤其是我看了厭煩的女人。”
喬蒼換上我為他準備的新睡袍,他朝我走來,將燈光擰得更昏暗,“她哭了壹場,提出離婚。”
我倒是沒想到常錦舟這把玩這麽大,她是真心實意我不覺得,以她繼承她父母的城府,利用離婚博取同情倒是最可能。
我眉眼壹挑,“喬先生答應了嗎。”
他反問妳猜。
我胸有成竹搖頭,“喬先生放不下那股勢力,她也料定這壹點,以進為退。”
他悶笑出來,手指戳點了兩下燈罩,搖晃的燈火刺痛眼眸,“如果我說答應了,何小姐會歡呼雀躍,還是逃走讓我找不到妳。”
書本從手上滑落,指尖僵住,心口不由自主顫了顫,呼吸都開始不穩,他偏頭看向我,在我註視下捏住我的臉,“我要的妻子,可以任性,囂張,刁蠻,放蕩,是壹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都沒有關系,可她不能脫離我的掌控與保護。”
我反手握住他,腳趾沿著他大腿向上攀爬,笑得媚顏勾人,“喬先生說的不就是我嗎。天底下哪有比我放蕩的女人?可讓男人掌控我,我永遠做不到。”
他瞇眼沈默許久,最後發出壹聲輕笑,“何小姐做不到,也不妨礙,誰讓我受妳迷惑,不肯再要別人。若是後半生沒有何小姐每天挖坑算計我,折騰我,日子沒有了生趣。”
我從床上跳起來,壹把摟住他脖子,他托著我臀部,將我穩穩抱住,“不是難纏誘人的何笙,我的確不會在風月裏認輸。”
我沒有等他說完便含住他嘴唇,像壹個霸道的女土匪,在品嘗征服我的獵物,我的壓寨丈夫,在我們都吻得意亂情迷,脫得壹絲不掛時,他放在床頭的電話忽然顫動喧鬧起來。
我猜得八九不離十常錦舟又作妖,喬蒼剛剛摸到,被我壹把奪過,放在腿間夾住,“不要理。”
喬蒼確實沒有打算理會,然而這通電話如同催命,遲遲不肯結束,剛掛斷不到兩秒鐘又開始響,將好興致攪得全無,他濕熱的唇離開我胸口,我探身去追逐,手機沒有夾緊墜落在柔軟的蠶絲被,屏幕淌著壹絲晶瑩剔透的水痕,他看了壹眼,唇角勾起曖昧不明的笑,他壹只手拿起手機,另壹手朝下探入,我被他撩撥得瞬間抽離了角鬥的力氣,仰面躺在床上,難耐抗拒著,又沈迷順從。
他接通的瞬間那邊再次掛斷,他牙齒咬住我耳垂說,“何小姐繳械得這麽徹底。”
我手胡亂朝下壹抓,本以為他也蓄勢待發,沒想到他很平靜,絲毫不染波瀾,對自己的欲望收放自如,壹個連情欲都可以及時戒掉的男人,我能降服他三成,已經不可思議。
他起身半跪在床尾親吻我的小腹,我全身仿佛每壹寸都過了電,熱血沸騰顫抖不止。電話這時再次急促響起,我所有註意力都在那該死的手機上,並沒有留意他忽然毫無征兆,火熱的吻猛烈滑落,停在我根本無法克制抵擋的地方。
我咬緊嘴唇仍聲嘶力竭喊了出來,伴隨這樣的喊聲,喬蒼按下接通,那邊傳來黃毛聲音,他喊了聲蒼哥,喬蒼含糊不清說了壹個字,等。
我知道黃毛在那邊聽到這邊的壹切,包括我的吶喊和我的呼吸,他都壹清二楚,可我顧不得那麽多,我快要死了,快要瘋了,喬蒼就是我的天敵,是我的罌粟,是我的炸彈,我面紅耳赤抓緊他肩膀,甚至想要更多,想要壹直不停歇,想要長久停在這壹刻,這樣的醉生夢死,這樣的春花秋月,哪裏是我抗拒得了。
在黃毛等不及的壹聲蒼哥裏,我被奪去了半條命。不斷的顫栗中喬蒼無聲攀附上我胸口,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在我猙獰發了瘋的臉孔,昏黃的燈火,是我和窗紗重疊的影子,情欲如潮水令我無比嬌媚。他很喜歡看我這副模樣,容深告訴我,男人用舌頭讓自己的女人快樂,看她欲仙欲死,是最爽的視覺快感。
他那根潮濕的手指在我唇上點了點,“都沒有為我準備壹杯水,原來是讓我喝這個。”
我還沒有從余韻中平息,他這句話令我感覺到再度來勢洶洶的快感,我腿攀上他的腰,剛要開口,黃毛大聲說,“蒼哥,常小姐割腕了,被發現時倒在別墅浴缸內昏迷,正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