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壹章 願意等我的男人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我說我不再是他的金屋藏嬌,而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這壹次和之前不壹樣,之前是我貪圖刺激,這壹次是我徹底背叛。
我在這壹刻忽然明白,周容深為什麽原諒我,絕口不提沈姿告訴他的事,他當時沒有娶我,他幹預我的生活,幹預不了我的情愛,他只能為他妻子的背叛勃然大怒,而不能為他二奶的出軌斥責什麽。
我想到沈姿的下場,想到我當時因知道她紅杏出墻而厭棄痛恨她的模樣,我覺得無比狼狽,我其實和她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我更惡劣。
她至少還有借口,周容深冷落她獨守空房,她擁有壹段悲哀的婚姻,她在絕境中尋找光亮,尋找拯救平淡如水日子的激情,而我擁有這麽美好的歲月,這麽溫柔的丈夫,我卻不知恥沈淪在喬蒼給我的刺激與歡愉裏。
周容深是救贖我的,喬蒼是毀滅我的,女人為什麽會這樣放不下毀滅自己的惡魔。
喬蒼的手停在我胸部的溝壑裏,他將上面殘留的液體細致耐心用紙擦拭掉,直到我整個身體都幹幹凈凈,地上堆積的紙團令我覺得很刺目。
“我也是有婦之夫,所以下地獄,還是我先下。”
他為我穿上內衣和裙衫,將淩亂的長發梳理整齊,他聲音帶著融化人心的蠱惑,“我是壞男人,妳的壞和我相比差了很多,所以妳說的報應,它感覺不到。”
我冷笑說我終於知道妳為什麽說我是壹個蕩婦,我骨子裏仍舊改不了曾混跡風月的浪蕩,我的腿輕易就可以被分開,衣服也輕易可以被脫掉,這樣的我配不上周容深。
他笑說妳配得上我。
我面無表情將他禁錮我的手臂推開,站起身的霎那眼前忽然壹黑,搖晃了幾下才穩住,“今天的事妳忘記。”
他赤裸躺在沙發上,撫摸自己的唇,語氣和表情都非常痞氣,“回味的權力都剝奪嗎。”
我沒有說話,徑直走出包房,走廊站立幾個馬仔,他們都是喬蒼的人,對我很恭敬鞠躬,我朝光潔的理石墻壁照了照,喬蒼沒有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他倒是沒狠到把我真的逼入死路。
我離開場子打車去周容深很喜歡的壹家名品店,挑選了壹套顏色鮮麗的商務裝,我加了兩倍價錢讓司機闖紅燈用最快的速度將我送回武警醫院。
我推門進入病房看到周容深坐在椅子上看書,他聽見動靜望向我,我笑容滿面拿出給他買的衣服,“出院穿鮮艷些,妳平時太嚴肅了,看吧,生病都不讓妳好受。”
他問我怎麽不回電話。
我壹臉懊惱,“妳知道我碰見誰了嗎。我以前在圈子裏的死對頭,她開著壹輛紅色跑車,堵在商業街門口不允許我走,我又沒帶著人,吃了點口頭虧。”
他笑著問我有沒有搬出局長夫人的身份鎮壓她。
“當然了,我在她最得意的時候,告訴她我男人是公安局長,嚇得她不輕,那臉色慘白慘白的,真是解氣。”
他合上書本指了指床頭壹點沒動的食物,“午餐吃了嗎。”
我頓時楞住,“妳還沒吃。”
他說等妳壹起。
食物已經涼透,黏在壹起沒了味道,周容深將我喜歡的都撥到我碗裏,他笑說很餓,再不回來他就要壯烈犧牲了。
我捧著那碗菜,看周容深吃得很香的模樣,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住,說不出的疼和悶。
我喉嚨哽咽住,眼眶也迅速泛紅,那種想哭又不敢哭不能哭的痛苦,將我纏緊。
周容深很固執,很嚴肅,甚至不解風情,他人生過半,早已失去浪漫的精力,他給我壹方天地,是他拼死的鎧甲,他務實而穩重,肩膀寬厚,胸膛似海。
他願意等我,哪怕是壹頓飯。
他可以吃熱乎的,卻願意陪我吃冷卻的。
有人等待的感覺,猶如壹把利劍,狠狠戳中了我的心臟。
我放下碗抱住他,他吞咽的動作停下,問我怎麽了。
我忍著眼淚說我想給妳當牛做馬。
他怔住,隨即好笑說不需要當牛做馬,做太太就好。
我將臉埋在周容深懷中,他胸膛起伏,溫度是我剛剛好喜歡的,不過分滾燙,也不寒得我驚慌。
我從沒覺得自己如此下賤骯臟過。
從頭至尾,都是我欠他,也許欠到天荒地老都還不完。
周容深和沈姿在兩天後的早晨壹同出院,我原本使計打算讓他們錯過,故意耽擱了壹會兒,拉著周容深在病房的浴室擁吻,他哪裏經受得住我,吻著吻著就忘了時間。
沒想到我百密壹疏,沈姿不見他不罷休,最終還是在門口遇到。我只能表現出很大度的樣子,讓周容深先送她回家,但也挽著手臂宣示主權,讓她心裏清楚風水輪流轉,到底誰才是正室。
周容深對她還是心有不忍,我提出送他也沒拒絕,沈姿坐上車透過窗子朝我冷笑,眉眼根本不見面對周容深時的孱弱。
女人都是演戲和爭寵的好手,我們如果進軍演藝界,早就是金馬影後了,娛樂圈的女演員,論演技還真要和情人二奶這些身份的好好學學。
周容深痊愈後給寄養周恪的朋友打電話,讓他把孩子送回來,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是在外人面前為自己洗白的很好機會,為了顯出我作為後母對繼子的重視和喜愛,鏟除那些罵我蛇蠍心腸逼宮正室的流言,我特意借馬太太之口大肆宣揚我親自去珠海接繼子回家的消息。
她那天正好約我和幾個富太太到新開的美容店做SPA,我順手推舟把內情泄露給她,果然以光速傳遍了上流圈子,倒不至於把我二奶上位破壞家庭的名聲力挽狂瀾,但確實好處很大。
我乘船到達珠海是上午十點多,周容深的朋友在港口接我,他問我容深康復了嗎,我告訴他壹切都好,他笑說周恪每天都想家,好吃好喝供著,還是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我和他穿過擁擠的人海坐上車,剛彎腰進去皮包裏的東西劈裏啪啦灑出來,靠近拉鎖的地方被割開壹道口子,我趕緊打開看,果然錢包不見了。
裏面有證件和回去的船票,我補辦都來不及,周容深朋友立刻帶我去市局報案,招待刑警嫌事小懶得管,打發我們去派出所,我無奈亮明自己身份,對方壹聽周容深大名這才滿臉堆笑讓我回去等消息,市局會專門派出壹隊刑警解決這個問題。
我和周容深的朋友回到別墅,並沒有看到周恪,保姆說傭人帶周恪出去買零食,估計有壹會兒才能回來。
我們在餐廳吃了午餐,正在閑聊時保姆說有壹個黑衣男人找何小姐。
我在珠海沒熟人,除了幾年前的客人,估計也早把我忘了,我跟著保姆走到門口,壹個非常儒雅高大的男人朝我鞠躬,“常老得知何小姐到珠海,特意吩咐我請您到常府小坐。”
常老?我壹楞,非常疑惑看周容深的朋友,他朝我搖頭,表示不是他捅出去的,我笑著對男人說過來辦私事,怎麽好打擾常老,心意我領了。
“常老要盡地主之誼,您不必拒絕,家中幾位姨太太都在。”
男人怕我覺得不方便,特意指出姨太太在,打消我的顧慮,讓我安心赴約。
這我就不能拒絕了,我也不敢駁常老這種人物的面子,我只能答應男人跟他走壹趟。
車約摸四十分鐘停在常府外,男人拉開車門恭迎我下去,我將手握在他腕子上扶了壹把,對他道謝,他笑說能給何小姐服務是榮幸。
我朝裏面走了幾步,朱紅色大門被粉刷了壹層更艷麗的油漆,看上去格外喜慶,高掛的燈籠換成了金黃色,也不知道哪裏找的紙,像是灑了壹層金粉。
我問男人這些變化因為什麽,他笑說二姨太在等觀音送子,這些都是大師的吩咐,為了坐胎。
我沒說話,二姨太恐怕不知道多仔丸,吃了那個可比什麽藥都靈,雖然傷身體,也傷胎兒,生下來大多體弱,而且有的還會癡傻,但十有八九能保男胎,帶把兒的最重要,豪門裏壹個機靈的千金,都比不上壹個傻兒子。
當然多仔丸的前提是男人精子管用,常老這把年紀,年輕時候如果玩得狠了,恐怕就沒那麽靈光了,二姨太具備了天時地利,最關鍵的人和頂不上,她也是壹場空歡喜。
男人將我引進客廳,常老正從陽臺上出來,右手拄著拐杖,左手拎著金子制成的鳥籠,裏面是兩只黃鸝,嘰嘰喳喳叫得清脆好聽。
我主動走過去笑容滿面和他彎腰打招呼,他放下拐杖攙扶我,“何小姐壹路辛苦,我們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麽客套。我也是憐香惜玉得狠吶。”
我和他壹起笑出來,他邀請我坐下,吩咐保姆沏茶切水果,他問我消息這麽靈通是不是很意外。
我如實說有壹點。
“這邊的港口,機場,車站都有我的人,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他們都非常清楚,何小姐剛出港口,我的人就認出妳了。”
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常老手眼通天,讓我長見識了。”
他伸手示意我喝茶,“以後何小姐在珠海遇到麻煩,不過壹句話的事,這邊的江湖政要面前,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我剛要去拿茶杯,聽到他這麽說,立刻問他抓個賊行嗎。
他問我怎麽回事,我把情況告訴他,他蹙眉說還有這樣的混賬,他招呼管家過來,聲音很憤怒,“在我眼皮底下,哪個小偷小摸這麽猖獗。”
“應該不知何小姐身份,冒犯了她。”
常老問我東西很重要嗎。
“錢財無所謂,只是幾千塊而已,關鍵我的證件在裏面,離開珠海沒有證件很吃力。我已經找到這邊市局,讓他們查我今天經過路口的攝像,但還沒消息。”
常老嗤笑,“條子算什麽東西,指著他們辦事黃花菜都涼了,不過是我眼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壹條狗。珠海還沒我平不了的事,敢偷何小姐的東西,我滅他全家。”
常老讓管家吩咐下去,珠海所有地盤上凡是他這邊的人,立刻傾巢出動,將混混兒地頭蛇都聚到壹起,誰拿了交出來這事可以掀過去,如果不交,那就所有人跟著遭殃。
常老在珠海的勢力還真不是吹的,壹句話震懾八方,馬仔剛撒網,壹個小時不到就收了,而且人贓並獲。
管家將我的紅色錢包交給常老,他笑瞇瞇遞到我面前,“何小姐看看,是不是這個。缺了什麽,讓手下人去要,不給卸了他的腿,拿來供何小姐出氣。”
我接過檢查發現壹點不少,連珍珠發卡都在,我笑說常老出馬果然沒有平不了的事,您在珠海絕對是壹手遮天了。
他哈哈大笑,“到底在社會混了壹輩子,這點能力還是有的,否則怎麽敢在何小姐面前誇下海口。”
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多謝常老出手相助。”
他很高興接過去,順便摸了摸我的手,我感覺到了,不過他有分寸,摸壹下就松開,我也當作不知道。
他喝完茶水越過我頭頂看保姆捧了壹株風幹的紅梅盆栽進來,他叫住保姆讓她拿到客廳,紅梅在南方根本看不到,北方冬天才盛開,我曾經在胸口紋過紅梅的紋身,不過周容深不喜歡我洗掉了,百花爭妍我最喜歡的就是梅花。
因為它高潔的品性我們這種歷史骯臟的女人這輩子也無法擁有。
缺什麽愛什麽,炫耀什麽,這是人類本性。
常老笑瞇瞇指著壹簇最茂盛的紅梅,“何小姐看它想到了什麽。”
我凝視許久,“歌頌梅花的詩。”
“哦?何小姐還懂詩詞。”
我謙虛說偶爾看壹看,怕交際時露怯。
常老臉上笑出許多皺紋,他將視線從梅花移到我臉上,他感慨說,“人比花嬌,紅梅在何小姐艷麗的容顏下,已經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