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壹章 禁忌之戀敗露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車停在壹棟五層酒樓外的空場,臺階上鋪了長長的紅毯,紅毯盡頭是富麗堂皇的水晶門,正在暮靄沈沈的雨色中旋轉,透過其中能看到壹片燈光,五彩斑斕的燈光。
宴廳衣香鬢影,無數艷麗高挑的女子穿梭在男人之間談笑莞爾,格外嬌艷,兩側巨大的花環與噴泉相映成趣,映出男子西裝革履,女子千嬌百媚,美不勝收。
這裏似乎就是晚宴的場地。
紅中把車倒入壹個非常寬敞的車位,招手叫來泊車小弟,告訴他這是負責接送特區喬先生的車,左右兩邊的車位不允許停,以免稍後離開費事。
泊車小弟壹聽是喬蒼,立刻隔著黑漆漆的玻璃鞠躬,喬蒼搖下壹半車窗,遞出去兩張鈔票打發他,我笑著偎在他胸口,“今晚都是有頭有臉的貴賓,廣東省名流不就那麽百十來號人嗎,總會碰上眼熟的。”
他指尖纏住我壹縷長發,“何小姐也有畏懼的時候。”
我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胸口,朝他臉上吹氣兒,“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蕩婦,生來就是吸男人血,啃男人骨髓,哪天忽然從良了,她們還覺得不習慣。我有什麽好畏懼,可惜喬先生了。”
我掌心貼住他的臉,“風月場說妳是正人君子,從不為難女人,這點好聲譽怕也要毀在我手裏了。”
“何小姐不就是故意要這樣嗎。”
我挑眉說哪有,妳是我的情夫,我為妳增光添彩還來不及,怎會拉妳下汙水。
他趁我不備,唇飛快啄了下我的手指,“即使如此,也心甘情願。”
紅中跳下駕駛位,從外面拉開車門,用手擋住頂篷服侍我下去,他笑說時間有些來不及,見太太衣著光鮮,直接就送到宴廳了,總不好您第壹次露面就讓眾人等,畢竟您也講究禮數。
我笑著撣了撣他衣領,“會辦事。等回去讓喬先生和妳主子說點好話,賞妳幾個漂亮女人。”
他受寵若驚,關上車門跑到原本就鋪得很長的紅毯頭上,又抻開壹些,指著張望這邊的禮儀小姐大喊,“喬先生和太太到了,鋪這麽短,地上雨水汙泥臟了太太的腳,妳們賠得起嗎。”
禮儀小姐聽到立刻從大門內跑出,朝我這方匆忙過來,我沒急著走上紅毯,而是非常悠閑仰頭盯著酒樓龍飛鳳舞的牌匾——芙蓉園。
名字很風雅,裝潢也非常精細,不是燒錢的奢華,而是很有格調,我指了指芙蓉園三個字,“誰想的名字,比特區的牡丹亭品味好很多。”
紅中說,“以前叫唐宋府,生意不怎麽好,後來改了芙蓉園,出奇得火爆。價格也壹路看漲,現在壹桌婚宴低於五千拿不下了。”
紅中說完想起什麽,他笑著問喬蒼,“喬先生和太太是不是還沒有舉辦婚禮,東莞是沒聽說。”
喬蒼嗯了聲,我側過臉問他妳怎麽知道我是他太太。
紅中說這不剛才喬先生親口講的嗎。
我笑得妖嬈,“他騙妳的呀。”
紅中楞住,我挽著喬蒼手臂,“妻子哪有我這麽得勢啊,備受寵愛的永遠是情婦,這種場合頂級富豪是來出風頭的,帶著太太畏首畏腳多不舒服啊,情人嬌滴滴的能喝又能說,他才有面子。次等富豪是靠太太賣弄自己好丈夫人設的,真情意沒有幾個。”
我伸出壹根手指,在紅中額頭戳了壹下,他沒有防備,直接搖晃著倒退了半步。
“壹看就沒結過婚,讓喬先生好好教教妳,怎麽哄妻子和情人,省得以後生疏。”
喬蒼捏了捏我鼻尖,無奈又好笑,“調皮了。”
他攬著我的腰,迎面碰上過來迎接的禮儀,禮儀將我們引上紅毯,在嘉賓簽到處簽字,喬蒼簽過後我本想渾水摸魚跟進去,結果她伸手攔住我,讓我也簽上。
我有些為難咬了咬嘴唇,“我簽什麽呢。”
她笑說您名字就好。
何笙我當然不能簽,甚至其中壹個字都不行,這世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多了去了,我正在猶豫,喬蒼將筆從我手中奪過,他非常瀟灑寫下喬太太三個字,問禮儀小姐這樣可以嗎。
他那樣溫柔壹笑,連空氣都凝固,俊朗魅惑得不成樣子,禮儀小姐呆了呆,點頭說當然可以。
他握住我的手,讓我挽上他臂彎,我們進入燈火璀璨的宴廳,迎面香風朔朔,到處都是春色,他目光從壹些年輕靚麗的女子臉上流連而過,沒有停留,唇挨著我耳朵小聲說,“她們都不及妳。”
我聽到後擡起頭打量,宴廳裏凡是三十五歲以下的,十有八九是小三,當正室的不會這麽年輕,更不會如此艷麗高調,像個交際花壹樣遊走。
男人能混到這個位置,怎麽也四五十了,真要是大房,也是續弦,踢了原配上位的,和我壹個路子。
壹頂壹的小三,情婦圈的鬥戰勝佛,臉蛋自然錯不了,我能看到的就有不少比我還高挑豐滿,我問喬蒼這算不算情人眼裏出西施。
他目光落在面前經過的壹個模特身上,“她臀部沒有妳翹,瘦得幹癟。”
他又看向旁邊挽著六十歲老頭子的偽名媛,“品味很差,妝化得太濃,像娼妓。”
他點頭示意侍者過來,拿起托盤上壹杯酒,手指不動聲色指向我右側的壹對姐妹花,“胸是隆的,溝很假。”
我壹楞,沒忍住笑出來,“妳還真是行家,這麽壹瞟就知道貨色好不好。”
他面露淺笑喝了口酒,“既沒有妳的氣質,也沒有妳的真實,再精致也入不了我的眼。見過何小姐的溫柔,嘗過何小姐的滋味,世上美人全部黯然失色。”
“這麽說,喬先生現在只有常小姐壹個女人了。那些黯然失色的馬子,不再臨幸了。”
他捏住我下巴,在我有些茫然之際,掰開我的唇,對準縫隙渡入他口中含著的威士忌,我沒有任何防備,呼吸嗚咽的同時如數吞了下去。
他露出壹絲得逞的邪笑,“怎麽只有她,妳不也是我的了嗎。”
我們站的位置距離最受矚目的正中央還很遠,可喬蒼實在氣勢逼人,不論在哪裏都難以被忽視,他進入宴廳不久,壹名國字臉很魁梧的商人就發現了他,帶著自己二奶迎上來。
“喬總,您竟然來了東莞,壹點風聲都沒提前泄露。是怕被求您辦事的人堵住回不去了嗎。”
喬蒼和他碰了碰杯,“過來做點生意,順便遊玩,太多人際往來很頭疼,還不如躲壹躲。”
男人的二奶嬌滴滴說這就是廣東鼎鼎大名的喬老板呀,男人問她也知道喬老板嗎。
“怎會不知,多少結了婚的女人還在心裏仰慕喬老板呢,我們就更是逃不過了。”
男人哈哈大笑,“看來妳跟著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喬蒼手臂攬在我腰上沒有移開,非常親密將我抱住,男人看了看我,“這位是?”
喬蒼笑出聲音,笑聲令男人恍然大悟,“莫非這位就是喬總的嬌妻了?常小姐?”
喬蒼說這麽美好的女人,娶了扔在家裏不是太可惜,捧在手心才更不辜負。
男人哈哈大笑,“哎呀,喬總啊,能把風月上的紅顏知己說得這麽有內涵,也就是喬總您了。”
喬蒼和男人談笑時,有更多商人聞聲過來,他們果然不認識我,對特區的圈子也不關註,並沒有誰認出我是周容深的妻子,都以為我是喬蒼的太太,對我非常巴結。
我和他們聊了壹會兒有些無精打采,都是些假意奉承,我又討不到實際好處,誰有興致應付他們。我伸手抻了抻喬蒼的衣袖,指不遠處僻靜些的燭臺,他點頭讓我不要走遠,他稍後去找我。
燭臺站著壹個女人,青白色的長裙,素凈得像水,像月光,她正在喝酒,無聲無息,與這樣喧鬧香艷的場合格格不入,我走過去站在她旁邊,本來不想說話,她忽然開口喊我,“喬太太好。”
我喝酒的姿勢壹頓,側過臉看她,她笑說您進來我就看到您了。
她不像是多事的女人,我告訴她我不是喬太太。
她笑了聲,“是不是也沒關系,這裏的女人有幾個是真的太太,男人默許別人這樣稱呼,何必較真,名利場最不能較真了。”
她舉了舉手裏的酒杯,“您喝白葡萄嗎。”
“我今天很喜歡威士忌。”
“我之前喝慣了紅葡萄,最近改口味了。女人愛吃零嘴和男人愛美人壹樣,隔幾天就要換。”
我看了壹眼她四周,問她是和先生來的嗎。
她面容有幾分滄桑,“我沒有先生,我只有壹個暫時對我感興趣的男人。”
她讓我覺得很有趣,“世上男歡女愛,起始都是興趣。”
“那不壹樣,壹半的男歡女愛,是可以白頭到老的,有壹半是註定要亡的。”
我不遮掩嘲笑她天真,“可以白頭到老才是沒有男歡女愛的,感情濃烈要求就高,沒有伴侶能做到完美,唯有本身是將就過日子,反而能磕碰終生。”
她偏過頭不知張望哪個男人,眼底很荒蕪,“不是伴侶不完美,而是女人經不住年老色衰這壹關,男人哪裏是挑剔別的,他挑剔的就是容貌。得到了,又蒼老了,只能被拋棄。”
她非常厭棄看這裏笑靨如花的女人,“她們哪壹個不是年華正盛,青春貌美,以此要挾男人,勾引男人,可有多少男人根本不願守在家裏看自己不再年輕的太太,跑出來偷腥瀟灑。日復壹日,娶了多少,也架不住女人投降給歲月,風光也就那麽壹陣而已。我不想要等待的生活,怨恨的生活。”
她兩只手撐住酒桌,“得到的越多的,失去時越痛苦。人為什麽要讓自己痛苦。如果自始至終都沒有抱希望,不也就沒有失去的壹天嗎。平平淡淡過壹生,簡單又沒有起伏,胸口就不會壓抑,也不會痛苦。”
這樣與世無爭的女人,在上層社會找都找不到,我笑說那也不能因為畏懼將來,就連現在都不過,人生得意須盡歡,所有的悲歡離合都不在掌握,只有拼命掠奪,在能得到的時候拿走壹切,等到失去那天到來,手裏擁有的也足夠揮霍。
她微微蹙眉,“您說的是錢財。”
“錢財感情都壹樣。”
我晃動著手上高腳杯,特調的乳白色雞尾酒在彩光之下非常好看,像磨成糨糊的珍珠,讓人不忍喝掉。
“女人不管年輕怎樣玩鬧,終歸有嫁為人妻的壹日,做了妻子,合為壹體過日子,談不上撈不撈錢,過得是柴米油鹽,熬得是夫妻情分,妻子熱戀新婚時所有的溫柔體貼,嬌羞可人,都會在丈夫心上留下痕跡,年常日久,熬得容顏不再,歲月涼薄,孩子也好,情分也好,男人總要掂量幾分,女人揮霍舊情,揮霍不忍,揮霍那點美好回憶,也夠將就了。”
她聽完問我真的這樣嗎。
“飲食男女,風花雪月,誘惑這麽多,誰能愛到老啊。女人用最好的精力做最壞的打算,這樣的生活才不會絕望。都畏懼失去就不敢結婚,耗著男人的興趣聽著男人的哀求,女人都寂寞死了。”
她抿唇沈默,過了良久後釋然許多,朝我笑著點頭,“多謝太太開解,您是有智慧的女人。”
她越過層層人海看與人談笑的喬蒼,“郎才女貌都是有定數的,什麽人就該配什麽人,亂點鴛鴦譜也不會得到好結果,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對的那個人身邊。”
她男人滿頭大汗從應酬裏抽身,匆忙趕到這邊陪她,問她吃了東西嗎,要不找個地方休息,女人眼底多了壹些溫柔,她伸出手給男人擦汗,“妳陪我壹起吃,少喝點酒。”
男人很高興,連連我聽妳的,摟著她走向不遠處的餐區。
我也打算離開,忽然身後刮起壹陣香味濃烈的勁風,“喲,周太太,您怎麽也來了?”
壹道女人尖銳而訝異的叫喊從人群內傳出,瞬間壓過了宴廳的人聲鼎沸,顯得非常淒厲而刻意,我回頭看去,竟然是遊輪晚宴上的短發太太,她為了凸顯身材穿著很不合身過於緊繃的旗袍,那樣婀娜的款式並不適合她壹百三十斤左右的身材,反而很別扭。
她扭著腰肢走過來,很熟絡握住我的手,“聽說周局出了點事,什麽消息都有,說他重傷的,說他出差未歸的,總歸我也拿不準,還想過段時間去特區看您,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周太太?”另壹名貴婦滿臉好笑和嫌棄,“您別是看錯了吧,這哪來的周太太,這位是喬太太。”
她嗤笑壹聲,“巴結奉承認錯人最尷尬了,這種智商男人也敢放出來交際,喬先生什麽人物啊,這樣張冠李戴他聽了能高興嘛。”
短發太太也是壹怔,她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裏只有我和她,那名貴婦提到也的確是我,她這才不可思議將目光落在我臉上,結結巴巴半響才吐出幾個字,“喬,喬太太?”
喬蒼結束了那邊的應酬,手上空杯不見,多了壹支艷麗的玫瑰,他朝我走來,非常從容自然攬住我的腰,折去花枝,留下花朵插在我頭發上。
他意猶未盡看了看,“很美。”
短發太太捂住嘴,她壹雙三角眼瞪成了圓圓的銅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