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力量

　　劫雲籠罩四方，原本是正午時分，此時卻晦暗如夜，偶有壹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中人的臉龐。
　　猿公為這股氣勢所壓，已說不出話來，無法質問許仙要怎樣助他壹臂之力，索性顧不得許仙，揮劍正敵上第壹道雷霆。
　　許仙雖然盡力收斂靈力，但也有氣機感應，壹道水桶粗細的雷光分出來擊在他的身上，他也感到壹陣痛楚，但這痛楚這種卻有壹絲舒暢，體內的劫雷與之相互感應著，立刻就恢復了少許。
　　心中忽然冒出壹個聲音來：“官人，妳索性放開靈力，自有為妻支應！”
　　“也好！”許仙想到如今的她實在不知道強到何種程度，區區劫雷未必放在眼中，索性放開靈力。
　　氣機感應，天空中的劫雷立刻變得密集了許多。
　　猿公瞪大了眼睛，這小子難道想趁機害死他。原本感應到這是個度劫的好時機，難道竟然感應錯了？
　　許仙咧嘴壹笑，也不解釋，悶聲蹭飯，將壹道道雷霆引入體內。
　　緊接著猿公就被怒電狂雷所湮沒，無暇對許仙施以眼色，將手中之劍舞的如煙霧壹般，敵住不斷轟下的閃電。
　　地上之人觀之，就見天空中閃電結成兩個電圈，猿公的較為大些，許仙的較為小些，竟似兩個人同時度劫壹般。只是猿公身旁的電圈極為狂躁激烈，而許仙身邊的則顯得柔和許多。
　　許仙其實也感覺壓力不小，他雖然漸漸掌握了壹些控制閃電的方法，並且能夠積蓄壹些劫雷在體內。但畢竟本身的實力還只是地仙壹級，中天劫的劫雷對他還是有著不小的傷害。
　　不過片刻，肉身就在劫雷的打擊下變得千瘡百孔，神魂也接近於崩潰的邊緣。
　　猿公在百忙之中回眸看了壹眼，好生愚蠢，肉身便是再強，又怎能受劫雷任意打擊，難道他是想同自己同歸於盡。
　　但許仙回過頭，用麻痹了嘴唇，向他扯出壹個微笑來，那感覺簡直像是閑庭信步壹樣自在。因為他發現自己是死不了的，神魂之中，所有的主星輔星都陷入無法控制的狀態，唯有壹枚紅色的小小咒結，在時時刻刻發揮著作用。
　　每當劫雷的傷害超過他所承受的極限的時候，就會將這部分傷害吸納過去。他也曾問她感覺如何，但她只是壹句輕輕松松的“還好”，就讓他嘆息著放下心來，知道現在的她替自己分擔這點傷害實在算不得什麽。
　　所以他雖然看起來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實則輕松的像是躺在她的懷抱中壹樣，雖然身上確實有點痛，不過就當做洗練神魂打熬筋骨的機會，更別說體內的劫雷在迅速的回升。
　　當猿公不知第幾次移轉視線到許仙身上，都間許仙還是那副老樣子的時候，心臟已變得比被雷擊還要麻木。
　　但他壹番鬥劍之後，靈力本就消耗不少，如今在這超水準的劫雷轟擊之下，漸漸就有些不支，當壹道雷霆扭做龍蛇向他撲來的時候，他雙臂已是沈重如鐵，心中道：“吾命休矣。”就被雷霆正面擊中。
　　陡然又壹只手掌印在猿公背後，將壹部分雷霆吸了過去，他陡然想起了許仙所說的“壹臂之力”！
　　如此這般終於支撐到了度過天劫，漫天劫雲散去。
　　許仙舒暢伸張手臂，身上的傷勢疾速恢復，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度了壹個弱化版的中天劫壹般。有些這些經驗，等到度中天劫的時候，根本不用像度小天劫時那樣，有那麽多的遲疑和考慮，閉上眼睛只管去度了，沒有不成的道理，就算有什麽危險，也有白素貞幫他墊底。
　　猿公回過頭來，不知是該罵他，還是該謝他，忽然驚覺道：“怎麽壹個天魔都不曾到來！”
　　許仙道：“大概永遠都不會來了。”他忽然感覺白素貞消滅了四方天魔，所造成的影響會比想象中還要大。
　　度劫時候，最大的難關其實不是劫雷而是天魔。雷劫就如同敵國大軍壓境，如果全國上下壹下，還能夠勉強抵擋。但如果國內有佞臣亂政昏君掣肘，則必然身死國滅。若是沒了這層難關，單是度雷劫的話，其實很多修行者都能夠抵擋，特別是妖修往往經過千百年的靈力積累，恐怕大都能抗得過那劫雷。
　　猿公若是在靈力充沛的情況下，度沒有許仙影響的中天劫，幾乎必然能夠成功。而像他那樣卡在地仙境界的修行者，世上就不知有多少。如果四方天魔覆滅的消息傳開，恐怕會突然冒出很多神仙級別的高手來。
　　“妳不怕天劫？”猿公不明所以，但許仙確實在關鍵時候救了他壹命，雖然其中也有許仙擴大了雷劫的緣故。不過他心中也是清楚，就算沒有許仙的影響，他以這種狀態度劫也很是危險，而現在幾乎是許仙保著他度了天劫。
　　心中暗想：“他竟然有吸附閃電的能力，恐怕自己那種心血來潮的感應就應在許仙身上。”
　　“妳說呢！”許仙聳聳肩膀，他是怕，但有人不怕。
　　“無論如何，老夫要謝妳這壹臂之力，此恩我自有後報！不過壹碼歸壹碼，妳且放馬過來吧！”猿公又提起了手中寶劍。
　　許仙無限哀婉的道：“大爺，算了吧，沒可能的！”他在方才的雷霆中，生死邊緣徘徊時，透過千千心結，已徹底感受到了白素貞現在的強悍，那是壹種深如淵海，不可測度的力量。這已經不是靈力多寡的問題了，而是這種力量處於規則的更高處。
　　那已經無法簡單的用地仙神仙這樣的等階來評價，而是源於上古，某個最高端的所在所擁有的力量。
　　猿公勃然道：“妳瞧不起老夫嗎？”他度劫雖然消耗了許多靈力，但卻體會到了壹重更高境界，絕對能揮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的劍，恨不得現在就運用到劍法之中，同許仙決壹雌雄。更別說他成為神仙之後，靈力也是恢復的極快。
　　許仙道：“妳贏不了我，不是妳贏不了我，而是贏不了她！不信的話，妳就揮劍吧！”
　　“什麽亂七八糟，好，老夫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猿公閃身後退，將手中之劍高舉過頭頂，氣勢立刻攀到頂點，劍尖凝聚著銳利的白光。
　　劍勢做指，無論是妖魔還是劍仙，都紛紛閃避開來，生怕殃及池魚。
　　許仙卻沒有做出絲毫防禦或者閃避的姿態，猿公手中之劍再壹次消失，許仙仍然停留在原處。
　　“哥！”青鸞壹聲驚呼，心中痛悔非常，不顧壹切想要上前，被雲嫣緊緊抓住手。
　　四周靜得可怕，但方才閃避開來的妖魔劍仙們發現，既沒有響天動地的巨響，也並沒有劈山裂地的劍痕，像是猿公根本沒有揮劍。
　　唯有猿公知道自己確實揮劍了，而且直接擊中了許仙。但這壹劍和剛才那種氣勢浩大的劍法不同，是他在度劫之後領悟了新的力量運用。劍氣不再有開山辟地的聲勢，但其威力卻反而更加強大。所有的劍氣不會有絲毫外溢，會完全在許仙體內爆裂。
　　其實他在揮劍的瞬間就有些後悔了，許仙雖然可惱，但畢竟於他有恩，而且還壹直照顧了敖璃，不該壹怒之下用了這樣的招數，但如今覆水難收，也實在無法可想。這壹下，許仙就是再強，也得神魂俱滅屍骨無存。
　　但許仙只是擡起頭，露出壹絲苦笑：“果然沒什麽用！”
　　猿公猛然瞪大雙眼，手顫抖著指著許仙：“怎……怎麽可能！”能夠劈開整座山峰的劍氣在壹個人的體內爆裂，所產生的破壞力恐怕就是神仙也經受不起。
　　許仙也皺起眉頭：“是啊，怎麽可能！”剛才那壹瞬間，為了更加深入的感受那種力量，他甚至連劫雷都沒有運用。強大的劍氣凝為壹點，鉆進他體內，但還來不及爆裂，就被千千心結所吸納。
　　但猿公不愧是心誌堅毅，很快從這種打擊中恢復過來，深深望著許仙：“許仙，妳果然有些門道。”
　　許仙搖搖頭：“不是我有門道。”
　　猿公道：“今日之戰，是我敗了！”已然用了最強的招數，卻仍然無法傷及對方，除了認負，已別無他法。
　　山中壹片嘩然，無人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就連本該歡呼雀躍的蜀山弟子，也都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但等我將方才的領悟完全運用到劍法之中，壹定還會再來向妳挑戰的。”猿公道。
　　許仙道：“悉聽尊便。”
　　猿公剛要禦劍飛去，燕赤霞上前攔住道：“猿公請留步！”
　　猿公停步回頭，只見燕赤霞深深施了壹禮：“劍修之道，如今還只是壹個雛形，我也壹直在思慮改進的方法，想要不再以精怪內丹為基石，只是資質魯鈍，壹直有些關竅想不通。公劍法通神，必有可以教我！”
　　“掌門！？”蜀山長老上前勸阻，竟向方才的生死大敵請教，豈不是要將自己的法門外示於人。
　　燕赤霞揮手止住他們的話語，“我亦不願門中弟子都變成偏執好殺之輩！”
　　許仙很是清楚，燕赤霞是個不喜歡斬妖除魔的劍仙，而更註重於誅殺酷吏豪強，因為這些人所“吃”的人，怕是比任何妖怪都要多得多。而且誅殺之前必然仔細調查，絕非那種仗劍在手，怒斬人頭的輕率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