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浮生

　　許仙只是想起了今天送給敖璃的那只小熊，如果用水魂術的話，應該能賦予這偶魅壹點靈性。
　　胡心月訝然道：“這個是？”
　　許仙微微壹笑，“種子已經種下了，花早晚會開的。”
　　這個時候，侍女遵從胡心月的命令，從船艙中取來了那壇神秘的酒。那酒壇似是用玉石雕成，並不太大，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透明，依稀能看到其中的酒液。
　　雲嫣苦笑道：“整塊冰玉雕成的酒壇，好奢侈。”
　　許仙卻笑道：“只是這麽壹小壇酒，怕是連嫣兒都醉不倒，還談什麽壹醉方休。”
　　送酒來的侍女反駁道：“妳懂什麽，這是主人親手釀成的酒……”
　　被胡心月揮手止住，笑望許仙道：“還是那句話，壹嘗便知。”捧起酒壇親手為幾人杯中添酒，連那偶魅也得了壹杯。
　　許仙望著杯中清澈見底的酒液，卻嗅不到壹點酒香，仿佛壹汪清水，倒影著壹輪明月。他也不再多問，仰頭將杯中之酒飲盡。
　　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在口中，在心底蔓延開來，透過神魂。仿佛在寧靜的心海中滴落了壹滴水珠，激起了壹層層久久不能平息的漣漪。
　　漣漪中包含著無盡的喜悅歡欣、惆悵寂寞，仿佛深藏著壹個個動人的故事，但細細尋思卻又壹無所獲，只留下壹陣悵然。
　　酒不醉人，人已醉。
　　許仙問道：“這酒叫什麽名字？”
　　胡心月笑著答道：“浮生若夢。”她也飲了壹杯，臉上醉態更甚，於朦朧的月光下，散發著異樣的美感，說著又為許仙添滿酒杯。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許仙扶額，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醉了。
　　“因為它是用人的夢釀成的。”
　　“夢？”
　　胡心月將素手按在許仙的心房上，“是平日不會念起的東西，是埋在心底的東西，是每壹晚都會沈醉的東西，是壹醒來就會遺忘的……夢。”她的朱唇輕輕吐出這個字，醉意似乎就更濃了些。
　　江面上漸漸升起的夜霧靜靜浮沈，朦朧的月光照不透朦朧的霧氣。
　　許仙望向四周，這才信了，這酒真的會醉人，與法力無關，與體質無關，只要有著“夢”。
　　小倩壹點點的品著酒釀，低頭尋思，是否想起了蘭若寺想起了早已逝去的爹娘。
　　雲嫣眼中又煙雲倏忽而過，定然有許多曾經。連嫦曦也安靜下來，伏在桌上。
　　小青壹臉醉態的攬過身旁的侍女，“美人，來陪大爺喝壹杯。”
　　餵餵餵，妳回想到了什麽東西？
　　許仙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悵然，原來那些回憶，都已被擱置在了前生，連著“浮生若夢”也不能將之喚回。仰頭又將杯中之酒壹飲而盡，俯仰天地之間，唯有江水之無窮、清風明月之無盡。
　　胡心月扶著許仙的肩膀，癡癡而笑，“怎麽，覺得還不夠嗎？整壇都給妳了。”說著話將酒壇塞進他的懷裏，身形搖晃著，似乎跌倒，原來她已經醉了。
　　許仙道：“妳醉了。”
　　伸手去扶她纖柔的手臂，卻被她壹把推開，“我沒醉，別以為這是醉話，我真的還沒醉，我為什麽不醉呢？”
　　許仙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壹把奪過酒壇，躍上船舷，“壹定是喝得還不夠多。”單手抓住酒壇的邊緣，仰頭將壇中之酒飲下。
　　許仙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小心掉下去。”忽然覺她半坐在船舷上飲酒，青絲與衣衫隨風舞動的樣子格外動人。搖搖頭，自己壹定也是有些醉了。
　　胡心月壹雙狐媚的眼眸立刻也迷離了，如著朦朧的月光與江霧，望著已然沈醉的雲嫣幾個，大聲嘲笑道：“太沒用了。”唯有江風呼嘯著回應，許仙只是默然立在壹旁。
　　胡心月扯住許仙的衣襟，“我們來唱歌吧！唱……唱壹首在妳那兒聽來的歌！”
　　許仙疑道：“我那兒？”他可不記得自己唱過歌給她聽。
　　胡心月拍拍許仙的胸口，“在妳心裏聽來的歌！那麽多歌只有這首合我胃口。”
　　許仙方才明白，原來是上次在心海之中，那也算是壹場場的夢境。不過不會是情深深雨蒙蒙之類的吧！會唱那種情歌，看來她還真是醉了。
　　他在思慮的時候，胡心月已將手壹招，壹把琵琶落在她的手中，自顧自的彈唱起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壹切也好。”
　　許仙楞住，在那個夢境中，曾有過這首歌嗎？他已然記得不了，只是她此刻那含著醉笑，放聲吟唱的臉龐，忽然變得清晰。
　　歌聲未休，她似已將身旁唯壹的聽眾給忘了。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壹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壹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她兀自將這首歌唱了壹遍遍，直到酒意湧來，不成曲調，搖搖晃晃的跌下船舷，跌在許仙的懷裏。
　　許仙覺得她的身子輕如鴻羽，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低頭望她精致的臉龐，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合攏，嬌翹的鼻尖細細呼吸，像是某只誤落在獵人的陷阱中，卻又壹不小心睡著的小狐貍。
　　許仙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生出這樣的臆想，卻又忽然想起，他猜對了魅的來由，她還沒回答這是否是她的真身。但已不用回答了，此時此刻的情景依然足以證明。
　　搖搖頭將她交給船上的侍女，侍女熟練的將她接過，顯然這並非是她第壹次酒醉。
　　不知為何，讓許仙心中生起壹絲憐惜。
　　夜已深沈，玉壇中蕩漾的酒液還有小半。
　　雲嫣幾人也已被侍女們送下船艙去，偌大的甲板上轉瞬只剩下他壹人。
　　許仙靠著船舷，抓住酒壇，將剩下的酒液壹口飲盡。
　　終於，他也醉了。
　　等許仙醒來時，天已大亮，明亮的日光穿過細碎的柳葉，透過青紗帳，落在他的身上。
　　不能動搖身子，因為被粉臂玉腿糾纏，小倩和嫣兒壹左壹右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將他環抱。而小青便直接趴在他的身上，酣然沈睡，秀麗的臉龐幾乎貼著他的臉頰，縈著異香的呼吸吐在他的脖頸上，有壹點癢。
　　最重要的是，她們的衣衫不知被誰褪下，只穿著肚兜褻褲，粉臂纖腰，玉腿翹臀，顯出十足的春光，幾種異香暗自纏繞。
　　而許仙的手臂也毫不客氣的大包大攬，將她們壹起攬在懷裏，而壹只手還放在小青緊裹薄薄褻褲的翹臀上，他忽然有點想要多睡壹會兒。
　　忽然覺得的鼻尖發癢，壹只卷曲的貓尾掃在他的鼻子上，嫦曦蜷縮著身子趴在枕頭上。
　　三個人壹只貓，就這麽同床共枕了壹夜。
　　“阿嚏！”許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將所有人的驚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認清此刻的情狀。
　　小倩和雲嫣還沒什麽，模模糊糊的嘟囔幾聲，差點繼續睡去。
　　小青卻嚇了壹跳，對著許仙明亮的眸子，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撞破紗帳跳到地上，指著許仙道：“妳、妳、妳、妳做了什麽？”
　　所有人都徹底清醒過來，雲嫣揉揉眼睛，“這裏是哪裏啊？”
　　小倩懶懶回答：“好像不是船上。”
　　許仙抱著她們坐起身來，分別在唇上輕輕壹印，送上早安之吻。
　　欣賞著小青誘人的身段，淡定的回答道：“大概什麽都做了吧！”
　　小青只覺得裸露在外的肌膚在他的視線下灼灼欲燒，不安的伸手掩住。但聽到許仙那壹句，卻壹下子僵住，喃喃道：“什、什麽都做了。”
　　“嗯嗯！”許仙微笑點頭。
　　小青怒吼道：“我殺了妳！！！”驚起壹群林鳥，飛躍清晨的樹梢。
　　她不知道自己如此憤怒是因為他真的做了什麽，還是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雲嫣道：“別氣了，青兒，夫君是在戲弄妳，夫君妳也真是了，占了便宜還不夠嗎？”
　　小青這才明白自己上當了。
　　許仙笑道：“妳現在說話很有娘子的樣子。”他想要同白素貞聯系，但想想她在閉關之中，還是不要輕易打擾，如果不小心害了她那就悔之莫及。反正等到合適的時候，她壹定會主動聯系自己的。
　　雲嫣笑嘻嘻的道：“我也是妳的妻子嘛！”
　　小倩幽幽壹嘆，“只有我什麽也不是。”立刻便被許仙抱在懷裏，對著纖細的脖頸深深壹吻，印上壹顆草莓，咬著耳朵竊竊私語，手還不老實的愛撫她的玉體。
　　小倩很快轉憂為喜，細致的仿佛透明的肌膚在許仙的手下蕩開壹層粉色的漣漪，她微微喘息著道：“說定了。”
　　許仙笑著點點頭道：“說定了。”這次回來，雖然到過山中幾次，卻沒能陪小倩多少時日。
　　衣衫都在床上，鞋子也在床上，幾人穿戴衣物。許仙想要動手也由不得他，雲嫣和小倩先為他穿戴衣物，他的手便只能在佳人的玉體上遊曳，引得嬌嗔或是輕笑，其中旖旎，自不待言。
　　許仙環顧四周，皆是青山碧水。已不是在大船上，而是在江水中的壹片無人小島上。
　　昨夜的種種恍如壹夜，仿佛真的就是誌怪小說中的書生，見到華麗的高樓屋宇，見到幻化成絕世佳人的狐仙，壹夜如夢似幻的情景之後，醒來卻在墳丘之上。
　　船上浮生，恍若壹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