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壹章 唯我

　　胡心月同小青出東門而去。
　　今日雲開霧散，陽光明媚，正是遊湖的好日子。
　　胡心月抱怨道：“偌大的府邸，連頂轎子也沒有！”
　　小青只望著她，並不答話，只將她當做透明人壹般。
　　胡心月也毫不見怪，依舊帶著淺笑，逶迤向湖畔行去。
　　此時的西湖邊上，楊柳低垂，遊人如織，正是遊湖的好時候。不止有飲酒賦詩的風流公子，女眷也是不少，都著輕衣短袖，展露玉臂勾勒身姿，引得不知多少人斜眼偷看。
　　但當胡心月裊裊婷婷而來，頓有艷冠群芳之勢。也難免有那紈絝子弟出言戲弄，小青柳眉倒豎，胡心月卻是全不在意的樣子。
　　讓小青心中更是不屑，什麽天魔心月狐，如今沒了法力，也不過忍氣吞聲壹凡人而已。
　　但胡心月在湖邊走了壹程，卻並不搭船遊湖，轉步向山上行去。
　　小青忍不住問道：“餵，妳不是要遊湖嗎？”
　　胡心月信手指點湖上船舶，“坐這樣的小船，就是遊湖，又有什麽意思。”
　　西湖邊上也有不少峰巒，風景也是雅致。
　　胡心月見廟便入，見景則停，不時同身旁的小青言笑，似是真的全心全意觀賞這景致壹般。但小青跟著這樣的大敵，又有什麽心情，便不怎麽答她。
　　而胡心月不笑便罷，壹笑更是美艷絕倫，引得蜂蝶無數，好在時下風氣還好，至多也不過是遠遠調笑，無有真個上前來動手腳的，不然小青的劍下也容不得他們。
　　二人轉入壹條小徑，四下無人，景致更幽。胡心月覺得疲乏，坐在壹塊青石上，輕揉足踝。
　　林間忽然走出壹高壹矮兩個男子來，調笑道：“哪裏來的小娘子？腳痛嗎？不如讓小生來幫妳揉揉。”
　　小青叱道：“滾，不然休怪本姑娘劍下無情！”
　　“這位妹妹好辣的脾氣，不知嘗了本公子床上的手段，還能如此嘴硬？”他們二人尾隨了壹路，忽然跟丟了她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怎麽肯輕易放手。眼見四下無人，相視壹眼，這般佳麗，世所少見，若能壹親芳澤，便是減壽十年也是甘願。真做出什麽來，她們也不敢聲張。
　　眼見不過兩個柔弱女子，竟然慢慢湊上前來。
　　胡心月笑吟吟的道：“兩位公子莫要如此，不然奴家就要喊人了！”
　　“這裏是後山，妳們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妳們，不如從了我們，讓妳喊個痛快。”
　　小青眉頭壹皺，便要出手狠狠教訓他們壹頓。
　　胡心月卻已站起身來，拔出小青腰間的追星劍，輕輕壹揮，大股的鮮血噴灑出來。
　　胡心月如今的臂力只是尋常女子，但奈何追星劍是切金斷玉的寶劍，切人肢體便如切豆腐壹樣。
　　那兩個無賴，怎能料到壹個天仙美人轉眼間就變作奪命的羅剎。那矮的壹個立刻軟倒在地沒了聲息，那高壹些的反應快些，避開了壹些，卻也是開膛破肚，可見內臟，躺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壹時竟還死不去。
　　胡心月依舊是笑吟吟的，蹲下身來捧著臉頰，“果然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呢！”
　　那人滾了幾滾，漸也沒了聲息，唯有鮮血漸漸蔓延開來。
　　蟬鳴擾擾，林間寂寂。
　　小青道：“妳……”她平日裏多受白素貞教訓，要她慈悲為懷，勿傷人命。原本只想打斷這兩個無賴的手腳，萬不料她揮手就將人殺死，哪有半點猶豫憐憫。
　　小青囁喏了壹下道：“這樣的無賴，死不足惜。”
　　胡心月舔舔嘴唇，“只殺兩個還不痛快，不如我們再在這山裏走走，再尋壹個殺了。不過還須讓他們先動色心，於天條律法上才說得過去。”
　　小青劈手奪過寶劍，驚問道：“妳是故意的！？”她分明是故意走這樣的偏僻小道，將這兩人引來殺了，竟然只是為了取樂而已。
　　胡心月理所當然的道：“人可獵狐，狐當然也可獵人，有什麽不對嗎？倒是青兒妹妹妳，太令我失望了。妳方才分明也起了殺心，卻沒有殺意，我也只有幫妳壹把。”
　　小青道：“我要做什麽，是我的事，用不著妳來多嘴。”
　　胡心月上下打量著她，忽然笑道：“雖然被那女人毒害太深，但就憑這句話，還不算是沒救。為所欲為，不用旁人多言，正是我們修行的目的。”
　　小青猛地擡起劍鋒停在胡心月的脖頸上，“不許說我姐姐的壞話，她慈悲心腸，不知比妳好了多少倍，若不是顧及妳來自瑤池仙宮，我早壹劍殺了妳！”
　　胡心月淺笑道：“如果妳比王母娘娘更強，現在我已經死了，對吧！所以才努力修煉，為了有壹天能夠有這樣的力量，可以隨心所欲的殺死我。對，就是這樣，跟善惡是非沒有任何關系，那兩個人是不是該死壹點都不重要，想殺就殺。如果現在還有什麽事想做而又不能做，那就變強了再去做。”
　　“人的善惡是非，本與我們無關。只是他們勢大，所以有時候不能不有所顧忌，但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且不妨將自己的自由擴大到最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殺就殺，才不枉修行了壹場。修行之道，就是明心見性，如果明明是妖怪，卻遵循人的道理，泯滅了本心本性，修行永遠也不會有什麽大的成就。就是妳姐姐想要跟進壹步，也要脫開這壹層束縛。”
　　小青雖明知她身上沒有任何法力，心中湧起壹股寒意來，在隱隱約約間竟似乎看到白素貞的形象，但帶來的卻是壹套截然相反的道理。沒有慈悲為懷，沒有善惡是非，只有為所欲為，那是毫不掩飾的魔道妖道。
　　但令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無論她怎麽提高防備，這些話偏偏還在吸引著自己。只因她原本的性情就更接近於此，跟隨白素貞之後才慢慢有所轉變。“我知道妳是想要離間我們，我是不會上妳的當的。”
　　胡心月壹歪腦袋，“離間？呵呵，我只是多給妳壹種選擇而已。是做那個好妹妹，小丫鬟，乃至將來的許夫人，亦或是做回妳自己，岑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