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七章 暴病

　　謊言可以欺騙壹時卻不能欺騙壹世，任何東西若以謊言為根基就註定不能持久。若沒有陰曹地府十八地獄的恐怖，又哪有西方極樂世界的安詳呢？
　　道教的核心若是天庭的話，那麽佛教的核心正是地府。
　　許仙想不明白，就幹脆不想。而是轉到另壹件事上，道：“娘子，怎麽還叫我漢文啊！快來叫聲官人聽聽。”他壹聲壹個娘子的叫著，心中暗爽不已，但白素貞靜下心氣，卻再不肯叫他壹聲官人。
　　白素貞微微臉紅，卻搖頭道：“漢文，妳還是叫我姐姐吧！我們……我們還沒有成婚，讓旁人聽了，會誤會的。”
　　許仙便道：“姐姐。”他這壹聲‘姐姐’叫的纏綿悱惻，比之娘子，怕是更容易讓人誤會。“那我們快快成婚不救好了，妳算出黃道吉日了嗎？”
　　也讓白素貞更是臉紅道：“我算過了，十年之後，有壹個百年難尋的好日子。”
　　許仙如遭雷擊，顫顫巍巍的道：“不……不會吧！”小青哈哈大笑，反正對於她們來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算什麽。
　　許仙如何肯依，壹味撒嬌耍賴，小青惱道：“妳也不知我們為了救妳，吃了多大的苦頭，卻只會來這裏占便宜。”撅著嘴很是不滿的樣子。
　　白素貞伸出壹只秀指在他額頭輕輕壹點道：“那就看妳的表現了。”而且瞟了壹眼小青，附在許仙耳邊輕聲說著小青昨日消化內丹時的情景。“還不去謝謝青兒。”
　　許仙望向小青，心裏不禁有些感動，昨天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卻還不等他說話，小青就道：“謝就免了，本姑娘完全是為了自己。”
　　回到蘇州，休息了壹晚，再臨藥鋪，許仙真覺得前兩日像做了壹場夢壹樣，佛道兩宗的秘聞聽說了不少，那早夭的壹代天神東嶽大帝，就是自己的前身。但這又怎樣呢？那雲端飄渺的仙山，在他心裏，總歸比不上這凡間的煙塵。
　　吳玉蓮埋怨道：“許大哥，妳這兩天跑到哪裏去了，我給妳送粽子也不見人。”依舊是那壹身粉色的衣裙，頭上還帶著許仙送的手帕。臉上不著粉黛，自然白裏透紅，清新如蓮花壹般。
　　端午那天，她壹大早就提著粽子，興沖沖的來到許仙家裏，卻被百福告知許仙回家探親去了。真的乘興而來，敗興而返。
　　許仙道：“回家探親去了，忘了告訴，讓妳白跑壹趟，真是不好意思。”
　　吳玉蓮低著頭，捏著衣角道：“沒關系，我明天再拿來給妳吃吧！妳回家是看妳娘子去了嗎？”
　　許仙笑著點點頭，吳玉蓮壹陣悵惘，不知道許仙遠在杭州的娘子是怎樣的模樣，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她年紀尚輕，性格也是天真爛漫，這思緒只是壹閃而過，便笑道：“那位姐姐，能嫁給許大哥真是有福了。”臉上壹副羨慕的神情。
　　許仙摸摸鼻子不置可否，但被這樣的美人稱贊，無疑是壹件很愉快的事，但當著別人老爹的面，感覺大概就很復雜了。
　　旁邊吳人傑連連咳嗽，吳玉蓮沖他皺皺鼻子道：“爹，妳感冒了嗎？那可要趕緊吃藥才行。”樣子極為可愛，使人忍不住想要刮刮她的鼻子。
　　吳人傑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
　　藥鋪的二樓，白素貞同小青正刺這針繡，小青不滿道：“姐姐，這許仙還說要娶妳，壹回來就跟別的大姑娘打情罵俏。”她哪懂什麽刺繡，不過是跟著白素貞而已。
　　白素貞道：“只是說話而已，哪有像妳說的那樣。”
　　小青把手上刺的亂七八糟的繡帕丟下，道：“我不管，我去教訓教訓他。”
　　白素貞忙拉住小青道：“我若吃醋，酸也酸死了。”見小青滿臉氣憤的神情，問道：“青兒，妳莫不是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小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壹下子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姐姐妳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笨蛋許仙，我……”
　　白素貞眨眨眼道：“我沒說妳喜歡他啊！”
　　小青壹下子呆住，臉色漲的通紅，就要發誓賭咒，被白素貞拉住道：“好了好了，姐姐跟妳開玩笑的。”小青伏在白素貞懷裏，道：“姐姐，今晚壹起睡吧！”
　　白素貞推脫道：“還是不要了，會很熱的。”雖然知道小青已經釋去那奇異的心思，但同她睡在壹起，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小青擡起頭道：“怎麽會，我們都是涼涼的。”蛇類並非是恒溫動物，卻都喜歡蔭涼。小青的修為已經極為高深，已經能夠維持住體表的溫度，所以皮膚總是涼涼的，特別是到了夜間，更是涼沁心脾。
　　白素貞推脫不開，道：“妳晚上不見許仙了嗎？”小青同許仙在夜間擁吻數次，她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小青道：“姐姐不喜歡的話，我再也不……”
　　白素貞忙掩住她的口道：“想壹起睡就壹起睡好了，妳喜歡什麽就做什麽好了，姐姐不會勉強妳的。”小青道：“那我也不勉強妳，晚上我還回水裏睡好了。”
　　白素貞道：“等再過些日子，妳掌握了現在的力量，我們就去太湖瞧瞧吧！”
　　就在這時，樓下壹陣急促的馬蹄聲，行人躲避的驚呼聲，卻並不曾有叫罵聲。
　　駿馬疾馳，行至百草堂門前，馬上騎士勒住韁繩，駿馬壹聲嘶鳴，騎士翻身下馬，馬也不系便趕進堂中急道：“許，許大夫，我家幫主請妳快到府上走壹趟。”正是漕幫的弟子。
　　許仙皺眉道：“怎麽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那騎士道：“我家少幫主，昨天晚上，病倒了。”
　　許仙嘆口氣道：“妳稍等片刻，我去取了藥箱。”那小子果然沒有聽自己的話，真是自做孽。
　　跟著這騎士到了漕幫趙幫主的府邸，趙全名正壹圈壹圈的在門前踱步，胖胖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不停張望街口。
　　待到許仙趕來，他忙迎上去道：“許大夫，妳可壹定要救救我侄兒啊！”
　　許仙道：“莫急，莫急，還有的救，快帶我去看看。”
　　趙全名這才定下心神，同許仙說了昨晚的事兒。那位少幫主這些日子果然沒有聽從許仙的勸告，吃喝嫖賭無所不為，而趙全名事務繁忙也管不上。心下也覺得這麽個精壯的小夥，怎麽可能像許仙說的，壹夜之間病倒呢！
　　但就在昨晚，這位少幫主自醉花蔭回來，平日都要在妓館中過夜，因為喝的爛醉，犯了脾氣，才執意要回來。結果壹到家中就躺下，第二天卻沒起來，家人這才著急，忙請了趙全名回來處理。
　　剛到房門前，便聞到壹股藥味，許仙皺眉道：“趙幫主，妳已請了別的大夫？”
　　趙全名漏說了此節，家人壹大早就請了蘇州城的名大夫替侄兒醫治，診治無效才著了急請他來處理，他壹看侄子的癥狀立刻想起了許仙前些日子的預言。趙全名也知道醫家的忌諱，忙道：“請多多包涵，都是家人不懂事。”
　　許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病不能亂醫，不然怕是有性命之憂。”說著話已推開房門，跨入房中。
　　壹個聲音不悅的道：“什麽敢在此信口胡言？”卻是現在正在醫治的大夫，看見趙全名，聲音立刻矮了下來，道：“趙幫主，您回來啦！”
　　許仙大眼壹掃這人，五短身材，留著八字須，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亂轉，使人見之而生厭。許仙無暇理會於他，上前到床邊壹看，只見這趙公子面黃唇蒼，這才多少日子沒見，就虛弱成這個樣子。
　　為他壹把脈，脈息似有似無，竟已現出了死兆。
　　古時常有所謂“暴病而亡”的例子，這些暴病都是無數時日的積累，壹旦發作出來，以古代的醫療水準，就很難遏制，多則三四日，少則壹兩日，就壹命嗚呼，命喪黃泉。
　　趙全名忙小聲問道：“許大夫，怎麽樣。”
　　那五短身材的大夫，湊到趙全名跟前，臉上現出悲戚的神色，道：“趙幫主，我已開了藥給公子服了下去，該是能有些效果。但我看他脈象已亂，接下來就看天命如何。”這是典型的醫家所言，成則在我，敗則在天。
　　趙全名回過頭來狠狠瞪了他壹眼，道：“閉嘴。”眼神狠厲，令那大夫身體壹縮，不敢言語下去。
　　這時，許仙轉頭問道：“妳給他開了什麽藥？”
　　那大夫露出壹個不屑的神色，又被趙全名瞪了壹眼，才連忙的念了壹遍藥方。
　　許仙壹聽，怒道：“這種暴病，妳怎麽開這種虎狼之藥。”卻不知這大夫認定這位趙公子必死無疑，才死馬當活馬醫。
　　那大夫漲紅了臉，辯解道：“黃口小兒，妳懂什麽醫術，趕在趙幫主面前搬弄是非。”
　　病患危在旦夕，許仙懶得同他爭辯，對趙全名道：“還請趙幫主和這位大夫出去壹下，我這就為令公子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