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裏恩斯

　　另壹邊，距離史凱利傑千裏之外的高文之家。
　　在葉奈法的教導下，希裏開始了壹段艱苦的魔法研習生涯。
　　女術士嚴格且專橫，從不讓她在課上睡覺。總是用別具魅力的動人嗓音激勵她堅持枯燥乏味的畫畫和手勢訓練。
　　“醜丫頭！給我集中註意力，控制妳的中指和小拇指同時彎曲，但不包括無名指！昨晚沒睡好覺？”葉奈法無奈地嘆了口氣，揉亂了黑發，“昨天明明做的很完美，為何今天又錯漏百出？”
　　“抱歉，葉奈法女士。但我有個問題，搞不懂就無法集中註意力。為什麽妳讓我畫的星星、做的手勢，別的人學不會？”希裏綠眼睛瞪得像個茶碟，“我已經教了維姬、芮妮他們十幾遍了，可他們總是出錯！”
　　“醜丫頭，我不是說過嗎，妳有諸神賜予的天賦，而別的可憐蟲就沒那麽幸運，妳教他們，就是想讓壹個凡人摘下天上的星星，絕無可能！省點力氣，把更多時間花來提升自我，而不是跟那群小崽子成天到處亂跑，或者研究如何把小黑狗訓練成像人壹樣站著撒尿，那不可能，而且妳們是在虐待小動物！”
　　“您都知道了？可為什麽我學的魔法又跟獵魔人有些不壹樣？”希裏舔了舔嘴唇，“卡爾、蒙蒂、阿卡姆托姆他們掌握法術前的第壹課叫做冥想。他們在冥想之中跟五顏六色的小蝌蚪聊天……小蝌蚪會鉆進他們的身體裏安家。施法的時候再遊出來！”
　　“那叫混沌能量，不叫小蝌蚪！而且冥想是為了天賦差強人意的人所準備，通往終點的捷徑，好吧，也許還有壹部分凝神靜氣的作用。但對於法源而言，並非必須。妳不必靠冥想恢復魔力，妳能直接從大地、水流、火焰、空氣的‘交匯點’抽取魔力！妳要記住，獵魔人掌握的不叫做法術，而是難度和威力小得多的法印！”
　　“這麽說，我以後能比他們手噴火焰還厲害？”希裏聞言翠綠眼睛閃閃發光，笑臉如花，
　　“只要妳乖乖跟我學習，不出壹年，就能叫他們吃上壹驚！”
　　……
　　好勝心作祟，妄想著跟獵魔人學徒叫板的辛特拉亡國公主發奮苦讀起來。
　　天資聰穎的她很快學會了十幾種基本的手勢、動作和姿態。
　　按照葉奈法的指示，她晚上也從學校宿舍搬到吉爾多夫區的豪華大床房同住。
　　就著魔法燈研讀葉奈法跟她準備的入門教材——《關於魔法本質的對話》、《自然魔法》、《元素之力》。
　　讀完書，小女孩兒打起了呵欠，女術士就把她當成洋娃娃抱在了柔軟的懷抱裏，似乎想借此證明自己臥室裏根本沒有獨角獸，傑洛特也沒機會騎它！
　　實際上小女孩兒壹躺到床上，就會立馬睡過去。
　　魔法訓練消耗了她太多的專註力和精神力，她睡得很沈、很死，完全不知道女術士趁她睡著後，半夜會爬起來，到外面去鬼混。
　　……
　　高文之家的孩子們註意到新來不久銀發好動的小女孩兒突然之間搬走了，不再住宿舍，略微有些落寞，但很快，她們的註意力又被新加入課堂的鐵匠少女尤娜所吸引。
　　女孩兒們經常圍著尤娜嘰嘰喳喳問問題，比如，她壹個女孩兒為什麽在鐵匠鋪裏叮叮當當，比如，她的胸脯不像別的女孩平坦得如同跑馬場，而是山包壹樣驚心動魄地隆起。
　　而幾個早熟的男孩兒總是偷偷打量身體更加成熟的尤娜，包括曾經偷看希裏的男孩兒，視線重心發生轉移。
　　有壹次場邊訓練的卡爾看她看得太過入迷，直挺挺地往梅花樁上撞，腦袋上冒出壹個大包三天才消，被所有人笑話半個月。
　　希裏為此黯然神傷了好久。
　　“哼，壹群喜新厭舊的小混蛋！”
　　小女孩兒下定決心跟隨女術士投入魔法殿堂。
　　……
　　“繼續走吧，醜丫頭，vort caelme，把妳的手舉在身前，放松，往前。”
　　“哎呀呀！究竟哪兒才有水脈？”小女孩兒急得跺腳。
　　“水脈無處不在，還有控制住妳的小脾氣！”
　　希裏手掌別扭地豎在胸前，像個木頭人似地往灌木叢裏鉆，“葉奈法女士……四大元素不是有四種嗎，為什麽我只能從水脈裏汲取魔力，而不是土壤、火焰、空氣。”
　　“魔力性質不同。妳的力量太弱，不能從泥土裏汲取魔力；妳對魔法了解太少，不能從空氣裏汲取；妳的控制力太弱，無論是意誌還是魔力，所以禁止玩火自焚！否則醜丫頭會把自己燒得更醜！”
　　“哇喔……我感覺到了，那兒有個東西，就在那朵花後面！”
　　“很好，保持冷靜克制，小步慢慢挪過去。確認它的位置，指給我看！”
　　“就在這兒！”
　　“幹得漂亮！妳感覺得到食指開始輕微抽搐了嗎？看到它往下彎了嗎，這就是魔力交匯點的征兆，嗯，這是壹處水脈，適合初學者。讓我們慢慢來，把它捕獲……”
　　“我能汲取魔力了嗎？”小女孩兒轉過頭看向老師，綠眼睛裏躍躍欲試！
　　“等等，我得確認魔力濃度，該死的，住手！”
　　“葉奈法女士，見證奇跡吧！”小女孩兒雙手在身前合攏抱著壹團蔚藍色的水流，波動泛起漣漪，折射金光，她轉頭猖狂的笑了起來，“我，希瑞菈·菲歐娜·伊倫·雷安倫，在次宣布，我成功捕獲魔力，我成為了壹名光榮的術士，我是——獵魔女王！嘶——”
　　女術士著急地將暈眩的小女孩兒摟在懷中，她的鼻子止不住地湧出鮮血。
　　“葉奈法女士，我頭好暈啊，嗚嗚……都是血……我是不是快死了，快要下去見外公了？”希裏臉色發青，鵪鶉壹樣渾身發抖。
　　“為什麽是獵魔女王而不是魔法女王？虧我辛辛苦苦教妳魔法，妳就用侮辱來報答我？”女術士用壹塊棉花堵住了她的鼻子，確認安然無恙，松了口氣之余，又翻了個白眼，“沒良心的醜丫頭！還不快快交代遺言？”
　　“嗚嗚……遺言？我、我剛才看到幾幅畫面……”
　　女術士挑了挑眉頭，繃緊俏臉，什麽情況？
　　法源遭受刺激產生的通靈現象？
　　“我看到那個臉上帶疤要抓我法師！他來了！”希裏軟糯的嗓音發顫，抓緊了女術士的手。
　　“什麽？他在那兒？！”
　　“艾登和蘭伯特，以及壹個留著兩撇胡須穿花衣裳的男人，跟他在壹起！”
　　……
　　夕陽墜入地平線，天邊暈開了壹片火燒雲。
　　諾維格瑞平民區的壹棟低矮民房裏。
　　丹德裏恩從坐椅上站直身體，系上皮帶，穿好騷裏騷氣的花外套，帶上紫色的鳶尾帽，然後沖著搖曳腰肢，肩背之間春光乍泄的女人揮手作別。
　　大詩人跨過臟水橫流、狹窄逼仄的小巷，迅速從東南邊的平民區往北邊的商業區的諾城歌舞廳走去。
　　他回想起之前的快樂，不禁心情愉悅地哼起了綺麗小曲兒，他踩著黃昏的漂亮晚霞，跳舞似地原地轉上壹圈，向著眼前空氣裏的假想的美貌女子彎腰行禮。
　　“夫人，您的美貌比天上的皓月和星辰還耀眼，恰如壹首美妙絕倫的詩歌，讓我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念給妳聽如何？”
　　“哈哈！”
　　丹德裏恩摸了摸英俊的臉龐和上嘴唇兩撇精心打理的胡須，步履輕快、精神飽滿，自從諾城歌舞廳開張之後，他的人生就進入了高光時刻，生意越做越大、光顧舞廳客人越來越多，短短壹年，歌舞廳就超過長矛洞穴成為了諾城最受歡迎的消遣場所。
　　他不僅拿到了豐厚的收入，支撐平日奢侈的消遣，更是有了個發泄自己滿腹牢騷和無處安放才華的固定場所。
　　近壹年來，他創作出十幾首驚才絕艷的詩歌和戲劇、他的名聲響遍了整個諾城，和受到諾城勢力輻射、影響的區域，同行和手下的壹堆吟遊詩人、演員開始吹捧他，數不清的美貌又高貴的女人開始對他青睞有加，從販夫走卒的女兒到貴族身份的寡婦……
　　雖然普西拉對他盯得很緊。
　　然而他是誰，丹德裏恩，把詩歌和藝術定為人生終極目標的男人，他的急智壹次次化險為夷，擺平了普西拉的懷疑。
　　事實上，形形色色的女人是他靈感的終極來源之壹。
　　他過去喝多了酒，醉得失了智，才會以為自己壹心壹意綁定在女吟遊詩人身上，然而他很快就大徹大悟，自己的壹生，絕對不會釘死在壹棵樹之上！
　　他享變了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極樂，而這些深入骨髓的樂趣，又反饋給他無窮無盡的靈感。
　　這是個正向循環！
　　哈哈！
　　吟遊詩人舞步飛旋，笑容越發燦爛，然而這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晚霞的光芒灑在巷子口幾個男人身上，讓他們表情更加陰鷙。
　　“丹德裏恩大師，請原諒我在這種地方堵住妳……”為首的那位穿著壹身灰色的雇傭兵皮夾克的男人朗聲說著，向他逼近過來。
　　哪怕丹德裏恩不通武技，但他畢竟跟傑洛特走南闖北多年，壹眼就看出這男人身手不凡、氣勢驚人，還帶著點看不透的神秘，至於他身邊的兩個跟班，則是普通至極的混混。
　　“可我實在對您的詩歌無比仰慕……當我聽說您在諾城開了壹間歌舞廳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我想親自跟您聊壹聊……但請放心，如果事情順利，賓主盡歡、耽誤不了您多少時間。”
　　“我最喜歡跟同道中人交流詩歌，但這地方實在不是什麽高雅之地，會影響我的興致和發揮，”大詩人跺了跺腳，甩去靴子上的汙泥，目光緩緩掠過三人的面龐，為首的那位有著濕潤的黑色眼眸，尖鼻子，薄嘴唇，臉上帶著壹道醜陋疤痕，“咱們換個地方，就去歌舞廳寬敞、豪華、舒服的椅子裏坐著聊！為表誠意，我免掉幾位的茶水費！”
　　“別緊張、別擔心，”裏恩斯又朝他靠近了壹步，近的壹伸手就能掐住大詩人的脖子，“先聽聽我的問題如何？”
　　他使了個眼神，壹個混混徑直越過大詩人，堵住他後邊的退路。
　　“妳的詩歌獨樹壹幟，簡直開創了壹個全新流派——歌頌變種人，哇嗚……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舉動，居然沒有引來罵名，反而讓諾城人民看得津津有味，您的才華的確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他先是贊嘆了壹番，話鋒壹轉，
　　“那麽我就直說了，我對妳的《意外之旅》中歌頌的角色——壹個白頭發的獵魔人很感興趣……所有對詩歌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詩歌是以現實為藍本創作。妳對他跳舞似的劍術、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以及忐忑的身世和遭遇如此了解。想必妳和他是至交好友。”
　　裏恩斯直直盯著大詩人的眼睛，銳利的眸光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那麽您知道他在哪兒嗎？”
　　傑洛特？
　　丹德裏恩眼珠子壹轉，瞬間看明白，這家夥找自己的老友定然沒安好心。
　　無論是看在深厚的情誼的份兒上，還是獵魔人帶給自己的歌舞廳這番偉大事業的份上，他都沒有別的選擇。
　　“閣下如何稱呼？”
　　“裏恩斯……盛名在外的大詩人認不出我很正常，您的仰慕者眾多，而我只是壹個無名小卒……但仁慈慷慨的閣下可否給與我壹點微不足道的幫助？”
　　“抱歉、我愛莫能助，”丹德裏恩聳了聳肩、搖頭，“這個白發獵魔人的故事，來自於另壹位吟遊詩人，我當時起了興致，就牢牢記在心頭，改編了壹番。可事實上，我對這個白發佬的真實身份壹無所知。”
　　“妳再考慮考慮，大師……”裏恩斯伸手往懷裏壹掏，掌心多了個沈甸甸袋子，他不容推拒地把錢袋塞進了詩人手裏。
　　丹德裏恩感受著手心的重量，心頭鄙視。
　　好吧，還不夠他歌舞廳壹個月的利潤。
　　這點錢就想買通本人？
　　“您肯定認識他，否則無親無故為何要歌頌獵魔人？”
　　“曾經有別的獵魔人大師救過我的命，把我從壹夥兒精靈劫匪手中救了出來，他為此身負重傷！”丹德裏恩壹臉認真地說，經常登臺表演磨練出的爐火純青的演技，讓他立即做出壹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自那以後，我就發誓，要改變世人對我救命恩人的糟糕印象，為他們摘掉莫須有的罪名！”
　　“故事編的不錯！”裏恩斯臉色變得冰冷，去掉了敬稱，“丹德裏恩，再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對妳我而言都至關重要，白發獵魔人在哪兒？！如果妳老實回答……我就用不著強迫妳，用不著傷害妳這身比女人還嬌貴的肉，妳知道的——”他看了眼身後那個壹臉麻子，長相猥瑣的小混混，小混混突然沖著大詩人舔了饑渴地舔嘴唇，“有的人對您很感興趣。”
　　吟遊詩人渾身壹個哆嗦，不由自主護住自己的屁股，臉上露出壹副極其為難的表情。
　　垂頭沈默。
　　反復糾結良久，才長嘆了壹口氣，神情沮喪、認命般交代，
　　“我重新想了想……我記得那位吟遊詩人跟我提過，白發獵魔人經常在亞甸東邊，靠近百花谷的地方出沒。”
　　裏恩斯聞言，眉頭皺得更緊，纖薄的嘴唇咧出壹抹駭人的微笑，
　　“不老實交代？妳這是自尋死路！”
　　丹德裏恩聞言轉身便跑，倉惶得帽子掉落在地，嘩啦啦壹袋子黃澄澄錢幣落地！
　　哢嚓！
　　裏恩斯對準他後背丟出壹道藍光。然後伸直了左手，合攏食指和中指。
　　壹瞬間，大詩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離地而起，壹股無形的力量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吊在半空。
　　任憑他踢腿兒尖叫。
　　裏恩斯又收攏了小指。
　　大詩人的叫聲戛然而止，“唔唔”發出悶哼、沒法說話，呼吸也變得急促，臉色開始發紅、快要窒息！
　　始作俑者保持著左手的手勢，緩緩朝他走去，
　　“敬酒不吃，那麽妳就多吃點苦頭和教訓！”
　　五秒後，遏制詩人脖子的力量松開，但他仍被懸吊在半空，劇烈喘著氣，嘶嘶痛呼，左手手腕扭成壹個駭人的弧度，骨頭就快要斷開，同時嘴裏湧出壹股鐵銹味兒。
　　“妳這爛褲襠的廢物點心，還想跟我玩花樣，非要讓自己難堪？”裏恩斯看著他，眼中冷得沒有絲毫感情，語氣厭倦，“現在，我問妳答，不配合，妳就要跟妳這只手說再見了。我保證，妳以後再也無法用靈活的手指彈奏魯特琴，去勾搭那壹群花癡的良家婦女！”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出妳說的話是真是假，敢胡編亂造，有任何壹絲遲疑，我就讀取妳的思想，順便把妳洗腦成壹個白癡和低能兒，別說是做詩，以後妳連壹個字都認不出，只能整天坐在泥巴裏玩妳自己的排泄物！”
　　丹德裏恩以相當羞恥的姿態，如同撅著屁股拉屎般被吊在半空，臉色壹陣紅、壹陣白，恐懼地點頭。
　　“好了，《意外之旅》的主角，白發獵魔人，以及另壹位主角，希裏。關於他們倆的下落，他們可能出現的地方，大概正在做的事，全部告訴我，壹個字兒也不許遺漏。”
　　“在柯維爾與波維斯，靠近弧形海岸的飛龍山脈之中……”丹德裏恩囁嚅道，臉色近乎於崩潰，“壹個名叫凱爾·塞壬的獵魔人學院。”
　　裏恩斯豎起了耳朵，繃緊臉。
　　獵魔人學院？確有可能。
　　“繼續！”
　　“他們在……”丹德裏恩突然呲了呲牙，目光轉向巷子圍墻上方，瞪圓了眼睛，眼中泛起委屈的淚花。
　　“繼續！”
　　“裏恩斯，”大詩人突然沖他冷冷壹笑，笑中滿是譏諷和憐憫，“妳不知道妳惹到了誰……妳不知道妳得罪了什麽人！”
　　“王八蛋！”
　　……
　　“哢嚓！”
　　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起。
　　巷子的圍墻後突然丟過來壹個玻璃瓶，精準地落到裏恩斯腳下破碎。
　　像是星星壹樣閃閃發光的反魔法金屬塵埃瞬間彌漫成壹片霧，籠罩住裏恩斯的身體。
　　他猝不及防，驚呼壹聲，周身的混沌能量像是紫色電流般閃爍了壹下，立即熄滅。
　　懸空的大詩人哎喲壹聲，迎面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兩名混混註意到異變迅速圍了過來。
　　唰唰——
　　墻上隨即跳下四道身影，兩位眼如野獸，身形修長矯健，身後背著兩把長劍，還有兩位身形矮小得多，臉頰稚嫩，明顯還是青少年。
　　四人落地的壹瞬就完成了分工。
　　兩名成年獵魔人前後包夾住裏恩斯，銀劍在半空蕩漾，抖落壹片寒光！
　　兩名獵魔人學徒的對付兩個小嘍啰。
　　卡爾壹腳落地，站在強壯的小混混面前，用盡全身力氣壹記左勾拳擊中混混的下巴，後者騰空而起，後腦勺撞上巷子的墻壁，兩眼翻白地暈了過去。
　　而蒙蒂迎著沖過來的第二個混混，以常人難以捕捉的速度橫掌為刀，壹下切中他的氣管，趁他捂住喉嚨痛呼的時候，右腳狠狠往上壹踢，正中褲襠。
　　上下皆失守的混混女人般尖銳地“喔”了壹聲，大蝦壹樣蜷縮身體，壹頭栽倒，倒地後手腳繼續抽搐。
　　……
　　場中強勢弱勢瞬間翻轉。
　　豐富的經驗救了裏恩斯的命，在身體被反魔法金屬影響的第壹秒，他已經開始抽身急退，同時左手捏住胸膛衣襟下的黑曜石護符，右手大拇指摩擦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壹揚手——
　　“砰——”
　　刺眼的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這條平民區的陋巷。
　　壹枚渾圓的火球在半空中拖曳出赤紅的痕跡，砸向揮劍沖鋒的貓派獵魔人。
　　艾登輕盈地往旁邊壹跳，火焰擦身而過，赫裏歐法印光芒壹閃而滅，火焰砸中墻壁，將磚頭燒出壹片黑色的焦痕。
　　而雙手捏住長劍，弓步向著法師突刺的蘭伯特刺中身前壹道空氣墻。
　　“咚”地壹聲巨響之後，被反作用力彈開。
　　然而他身在半空之時，左手迅速比劃出壹個怪異的手勢，洶湧的魔力激流湧出淡藍色的三角符咒，壹記阿爾德正中包圍之中的法師。
　　裏恩斯悶哼壹聲，向後壹步踉蹌，正好撞上從後邊包抄而來的艾登的長劍，劍尖對準他的腰子，陰狠毒辣。
　　“哢嚓——”
　　護體的魔力護盾破碎。
　　壹大片刺目的猩紅在裏恩斯輕薄的皮甲下綻放，他貼地壹滾，滿身狼藉但躲過了艾登的追擊！
　　但蘭伯特的攻擊接踵而至！
　　陋巷裏，再次爆發出壹陣刺目的金光！
　　壹個滴溜溜的橢圓形物體毫無征兆地浮現在裏恩斯身前，他捂著左腰像是陸地上掙紮的魚壹躍而起，跳進那個橢圓，隨即消失不見。
　　而橢圓也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巷子裏的打鬥聲為之壹清。
　　不到十秒的戰鬥落下帷幕。
　　“該死的！這都能讓他逃走？回去我該怎麽跟傑洛特交代？！”蘭伯特嘟噥了壹句，臉色懊惱地收起長劍。
　　“這不能怪我們……他已經受到反魔法金屬影響，我感覺這道傳送門並非來自於他……”艾登揉了揉下巴上發紅的閃電傷疤，“可能存在另壹個強大的法師，他的同夥、或者雇主，在遙遠的地方，拉開傳送門，接走了他！但咱們至少抓到了兩個……額……小跟班。”
　　“敢不敢打個賭？”蘭伯特邀約道，“這兩個家夥壹問三不知！”
　　“來就來，誰怕誰，輸的下次長矛洞穴請客！”
　　“救命！”大詩人的哀嚎打斷了兩人的賭約，“蘭伯特、艾登大師，我快完蛋了，救救我！”
　　他提著壹條向後扭曲成壹百度、腫脹、畸形的手腕，緊張地快要哭出來，嘴唇抖個不停，
　　“這是我吃飯的家夥，千萬不能出事！”
　　“哢嚓！”卡爾直接走過來，拽住大詩人脫臼的手腕壹扭，瞬間恢復原狀，
　　後者“誒”了壹聲，滿目驚奇。
　　“別叫了，閣下，年紀壹大把這麽怕痛，羞不羞人，我們平時訓練比妳痛多了！”卡爾和蒙蒂不屑搖頭。
　　而蘭伯特卻對他刮目相看，
　　“丹大師，沒看出妳這種吟遊詩人骨頭挺硬的啊，怎麽嚴刑逼供都不說實話，我還以為妳們只會花言巧語地騙女人。”
　　“那是當然！”大詩人揉捏幾下手腕，站起身體，拍去衣裳上的汙漬，義正言辭，
　　“我丹德裏恩就算痛死、死得屈辱憋屈，也絕對不會出賣朋友！”
　　事實上，剛才他就快說了，只要那家夥繼續逼問。
　　“得了吧，妳這次是自作自受，”艾登似笑非笑，“我們壹直在暗中保護妳，誰知道妳為了幽會寡婦，偷偷摸摸溜出歌舞廳，跑到偏僻的平民區，不止瞞住了普西拉女士，把咱們都瞞了過去，差點釀成大錯！動動妳的腦子想清楚，女人要緊，還是小命要緊？下不為例，明白嗎？”
　　“別侮辱我的人格好嗎，我對普西拉的愛日月可鑒！”大詩人揮動雙拳，振振有詞地辯解，“我這是為了尋找靈感，外出采風！為了創造出更精彩的詩歌戲劇，提振歌舞廳的業績，改善諸位大師的名聲！”
　　“改善到床上去？妳說啥就是啥吧，”蘭伯特吐槽著，將壹個昏迷的小混混抗在肩膀上，艾登扛上另壹個，走向收藏家的別墅，兩個小鬼頭屏息凝神跟在他們身後，似乎在磨煉潛行技藝。“對了，丹德裏恩，再說壹遍，剛才那家夥叫啥名字？”
　　“裏恩斯！”大詩人身形壹顫，既怕又恨地說，“他在找傑洛特和意外之子！妳們說他這麽做究竟是為啥，他是尼弗迦德的間諜嗎？”
　　他貌似不經意地問，“還有，妳們知道那個意外之子的下落？”
　　兩個獵魔人相視壹望，搖頭。
　　“我們也在尋找小公主。而且這跟妳無關，丹大師，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妳了解得越少越好！”
　　“現在，妳乖乖回歌舞廳，別再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