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密室中的獵魔人

　　塞爾瓦托持著劍，目光閃爍地避開了獵魔人的直視。
　　“獵魔人，我不知道妳在胡說什麽.”
　　“人贓俱獲，妳還想狡辯？”
　　“什麽人贓俱獲？妳有證據，我的行為只是單純地出於憎惡，妳們這群畸胎、變種人，妳們不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羅伊搖頭道，
　　“很好，妳的話我會當做壹種褒獎。無論妳承不承認，我都會給妳壹個機會——說出雷索的下落，我讓妳帶著騎士的榮譽體面地死去。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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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伊語帶威脅地輕哼了壹聲，“裸體遊街妳覺得如何？”
　　“呵呵……”塞爾瓦托像頭獵豹壹樣弓腰，抓緊劍柄按得指節泛白，繼而歇斯底裏地笑了，“做夢去吧，怪胎！”
　　話音剛落，他猛地朝旁邊的窗戶沖了過去！
　　“嗒！嗒！嗒！”塞爾瓦托三大步落地，窗戶便近在咫尺，而壹只手也按住了窗沿，只需要壹用力，就可以翻身躍出去。
　　然而，緊隨而來“嗖”的壹道尖銳的破空聲，半空中掠過壹道閃電般的白影，接著是淒厲的慘叫——塞爾瓦托按住窗沿的右手無聲無息地被壹支弩箭從掌背破入，將他的整個手掌釘在了墻壁。
　　塞爾瓦托殺豬壹般的慘叫了幾聲，眼角的余光瞥見慢吞吞壹步步走過來的獵魔人，他咬了咬牙忍住劇痛，用完好無損的左手按住弩箭，壹寸壹寸將它從手掌中抽了出來。
　　“啊……啊……啊……”塞爾瓦托疼的面目扭曲，等他用內衣將傷口包裹起來，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壹般，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
　　“很痛嗎？”獵魔人走到近前，就像壹頭惡魔般低語，“抱歉，待會兒會更痛哦。”
　　騎士將傷手雞爪似地別在胸前，另壹手撐住劍柄勉強掙紮起身體，色厲內荏地說
　　“獵魔人，妳敢動白薔薇騎士團的人？我的兄弟們會替我討回公道。”
　　“現在才想起妳的身份是不是太遲？”獵魔人嗤之以鼻道，“妳覺得妳的兄弟們知道妳的所作所為後還會庇護妳？簡直是異想天開！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騎士團費盡苦心忙了三個月要抓捕的兇手，竟然就在他們眼皮底下。”
　　“不過這情況也對，只有自己人才能在重兵把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犯下累累罪行。這就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不要汙蔑我的行為！”塞瓦爾托咆哮道，“妳根本無法理解儀式的重大意義！”
　　“我不明白。不過我知道妳的行為如果暴露出去，必然會讓白薔薇騎士團的戰旗蒙上汙點。妳的同僚將會唾棄妳，妳的家族為妳蒙羞，妳會成為艾爾蘭德人民茶余飯後的笑點！”
　　獵魔人緊緊盯住塞爾瓦托的臉，言語攻擊更加的犀利。
　　“讓我猜猜，當高貴的賽門騎士與更加高貴的埃梅麗婭王後在大床上快活的時候，妳是不是忠心地守在外面？妳有沒有壹邊欣賞兩人的‘表演’，壹邊拍手鼓掌？”
　　“閉嘴！”
　　這壹刻塞爾瓦托眼露瘋狂，他好似忘記了刺骨的疼痛，狀若瘋虎提著騎士劍撲向獵魔人。
　　唰、唰、唰！千錘百煉銘刻入骨髓的騎士劍術讓他壹瞬間刺向獵魔人咽喉。
　　而後者仿佛又回到了在神殿庭院的打磨劍術的日子，他的身形矯健地就像壹頭捕食的貓鼬，脊髓炸裂，彎身如弓。
　　迅速地向後拉開步法。
　　騎士的劍刃隔著壹絲頭發的距離，劃過了他的身體。他感覺勁風在敏感的皮膚上輕輕壹吻，像是有壹股電流躥過四肢百骸。
　　他戰栗，繼而興奮。
　　“嘩——”壹落空，就在塞爾瓦托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獵魔人雙手拖著劍，猶如石化巨蜴向前甩出的尾巴
　　古威希爾沿著斜下方壹記上撩。
　　兩劍相撞！
　　空氣中爆出刺耳的轟鳴。
　　騎士劍被古威希爾帶起脫手而出，塞爾瓦托只覺得眼前，獵魔人身後浮現出壹道扭曲的血影，猙獰恐怖，述說著恐怖之語——
　　他的身體瞬間被定住，像是中了定身咒，僵硬發麻、壹根手指也不能動。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冷的劍鋒懸在自己額頭前，不偏不倚貼上了腦門。
　　壹滴殷紅沿著額頭被勁氣割裂的傷口滑過鼻梁，還有壹撮整齊的黑發從眼簾前墜落。
　　“咯噔……”塞爾瓦托吞了口唾沫。
　　羅伊手掌壹轉，向前壹步，轉而將劍鋒貼上對方的脖子。
　　“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雷索的下落？”
　　“呵呵……”塞爾瓦托垂下頭，嘴角浮現出壹抹慘笑。
　　“殺了我吧，我失去名譽，妳也將永遠失去妳的變種人老師。”
　　“殺了我，獵魔人！”他認真地說，“妳們不止眼睛像野獸，妳們根本就是野獸，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妳們永遠無法理解神聖的獻祭。”
　　“不說，妳以為我就找不到？！”
　　羅伊壹手握著劍，另壹手背過身緩緩摩挲書架上壹卷卷書籍。
　　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騎士的神態。
　　“從壹進房間開始，妳就在緊張、害怕，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偷襲我。妳在擔心什麽？”
　　“擔心我發現這條被賽門收藏的戰利品？留給王後陛下的親筆書信？還是——”
　　羅伊的手指摸過壹本書脊，註意到騎士臉上壹閃而逝的慌亂，笑了。
　　“密室的機關。”
　　“卡茲”，壹本黑色皮質外殼的書本被獵魔人的手指強行掰向了壹邊，伴隨著壹陣“轟隆隆”的巨響，書架像好似壹扇滑門般自發地向著旁邊滾動，露出身後壹個黑乎乎的密室。
　　“現在，妳可以睡壹個安穩覺了。”
　　羅伊沖著對面燦爛壹笑，不等對方說話，用劍背猛地壹拍將塞爾瓦托拍暈了過去。接著扶起後者的身體，把他當做盾牌小心翼翼摸索進了密室。
　　黑乎乎的密室不大不小，也就壹間普通客廳的規模。借著外界的光線，羅伊清晰地看到密室地面出現了壹副巨大的符號。
　　以紅色顏料，或者人類和動物的鮮血為底料，層層疊疊繪就出的壹個充滿迷幻感的太陽。
　　光線和火焰以角形的形態環繞在環形的太陽外，而太陽內部由內向外被分割成三層區域。
　　最內層是壹年四季，用人類通用語書寫；
　　第二層是人類日歷中的十二個月，仍然用通用語寫就；
　　最外層是精靈歷分割的八個月，上古語書寫。
　　而就在這些日期的分隔符上，散落著幾本被翻到卷頁、布滿褶皺的典籍——《太陽教秘典》、《聖靈儀式啟迪錄》、《靈魂永恒羈絆》、《萬物輪回》……
　　“看來，這才是賽門真正的老窩。”
　　羅伊砸吧壹句。
　　忽然他感覺密室最深處傳來壹絲動靜，便信步走去，當他看清動靜的來源不禁瞪圓了眼睛。
　　——最內部的墻面上，正有壹名衣衫襤褸的昂藏大漢，像塊風幹的臘肉壹般被四條鐵鏈拴住手腳高高掛起。
　　大漢肌肉若巖石般高高隆起的身體上，數不清的陳年舊傷壹條條歪歪扭扭地爬著，看得人頭皮發麻，還有壹條皮肉翻卷的血口，橫貫他的胸膛和腹部。
　　再往上，他的頭頂沒有壹根毛發，不過顏色有些晦暗，壹如他的萎靡的精神，遠不如曾經那般鋥光瓦亮。
　　而此時此刻，他迷迷糊糊半睜著眸子，兩粒琥珀色的瞳孔，有如貓科動物壹般。
　　“呼……”
　　羅伊長長地呼了壹口氣，將塞爾瓦托的身體沙包般丟開。
　　“雷索，許久不見，想我了沒？”
　　琥珀色的眸子與暗金色的眸子撞到壹起。
　　獵魔人腫脹的臉頰擠出了壹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