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擡工號子

　　小石頭笑道：“當然是吹嘴巴！不過妳要吹屁股我也沒意見。”
　　李君閣將金蟾放到嘴巴邊，就像跟癩蛤蟆接吻壹樣，吹了壹口。
　　壹道清越嘹亮的嘯聲在小房間裏響起來。
　　“我靠！”李君閣大驚：“妳們弄成了？”
　　小石頭說道：“我跟我爹整天琢磨那石號，已經差不多了，我爹整天拿著妳送來的樹脂練手，我壹琢磨，我可以弄壹套袖珍的工具先弄小件啊，結果就弄出這麽個東西！沒石號那麽復雜，不過也能響。”
　　李君閣大喜，拉著小石頭又叫又跳：“小石頭！真有妳的！這項非遺，成了！”
　　就聽壹個聲音在門口說道：“成什麽成，這石號還沒開工呢！”
　　壹轉頭，卻是老石頭含笑望著房間裏的兩人。
　　三人出屋在堂屋裏坐下擺談，石頭嬸給李君閣端上茶水。
　　李君閣對石頭叔說道：“石頭叔，這真是成了啊，路子已經趟出來了，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老石頭招呼小石頭把最近雕好的硯臺給李君閣拿出來，又是五六十方。
　　指著其中的十方雕工最精美硯臺說道：“最近拿妳的硯臺練了練手眼，我覺得是差不多了，抽個黃道吉日，這就準備著手打石號了，就是這材料？”
　　李君閣大喜：“石頭叔，妳真有把握了？”
　　石頭叔說道：“走，帶妳瞧瞧去。”
　　兩人來到屋後壹個大棚子裏，裏面用紅布蓋著壹個東西。
　　石頭叔將紅布壹扯，露出裏邊大塊的樹脂，只見樹脂裏面孔道彎繞盤旋，儼然跟大師兄制作出來的石號內部結構圖壹模壹樣。
　　李君閣把鼻尖都貼在了樹脂上，雙眼仔細著著裏邊繁復的孔道：“神了啊！真特麽神了啊！”
　　說完又拉著老石頭的手狂跳：“成了啊！真成了啊！哈哈哈哈！走走走，我們去選石材去！”
　　拉著老小二石頭就往自己的車飛奔。
　　都點火了才突然想起，還給這壹家子帶了東西呢。
　　又下得車來，從後尾箱拖下來兩大袋子米扛肩膀上，進堂屋放下，對石頭嬸說道：“石頭嬸，這米是山上下來的，說是吃了對眼睛有好處，您常給那爺倆弄些吃啊，吃完了我再給妳們送來，哈哈哈哈，我們選石材去了！”
　　說完轉身跑了，留石頭嬸在堂屋裏壹邊帶笑，壹邊又紅著眼眶，嘴裏喃喃自語：“壹個老憨包，兩個小憨包……”
　　來到久長居下的河灘上，李君閣對兩人說道：“小的堆在久長居庫房，大的都在這裏了，妳們隨便選！”
　　老石頭都看得驚著了：“二皮妳都弄了這麽多了？聽說妳這些石頭是按斤買的，這是花了多少錢啊？”
　　正好老媽過來看大雁，聞言抱怨道：“誰說不是呢，現在李家溝都說我家出了個憨包娃子！這小半年下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前幾天壹合計，嚇死個先人，出去二三十萬了！”
　　李君閣笑瞇瞇地道：“我就跟家先祖德茂公那憨包祖奶奶壹樣，憨人有憨福，妳看現在不還是不愁吃不愁喝嘛。”
　　老石頭對老媽說道：“姐姐啊，皮娃是個能耐人，他要做的事情我們這輩兒有些是看不懂的，說起來慚愧，我那壹家子，現在都還是皮娃養活著呢！”
　　老媽連忙安慰說道：“哎喲您這話就言重了，聽阿音說，他們山上壹個藤鐲子，城裏能賣上百塊！所以我琢磨著妳們那硯臺，怎麽也得賣小三百不是，妳又不是沒出力，哪裏有什麽養活不養活的話！”
　　老石頭搖著腦袋道：“妳們老李家人性好，要是沒有皮娃，我現在還在天天打碓窩，哪裏有閑心琢磨祖宗留下那些東西，我老石頭不能不記著這份情哪！”
　　李君閣說道：“石頭叔妳可別這麽說，妳才是盤鰲鄉真正的寶貝。對了，我李家溝的環境比盤鰲鄉好得多，取石材也方便，要不等木樓修起來，妳們也搬過來？跟篾匠叔做鄰居，妳們都是手藝人，又是好朋友，大家住得近也有話聊，妳說怎麽樣？”
　　老媽在旁邊都要暈厥了，心裏哀嘆我家怎麽出了這麽個敗家的祖宗！自家還住著破房子呢，新房子還沒見著樣子就先送出去了兩棟！
　　李君閣卻不這樣想，李家溝要打造非遺文化村，沒幾個傳承人當坐塘魚還成？現在已經敲定的就有篾匠叔，劉三高，加上自家奶奶，再把石頭叔劃拉過來，壹個村四個非遺項目傳承人，走到哪裏都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是非遺文化村。
　　要是獵戶叔，藥師叔也能申報成功，再把壹些老風俗老節慶活動發掘出來的話，嘖嘖嘖，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現在看著不顯山不露水，可等到遊客多了，這個就是金字招牌，遠不是區區幾棟木樓的價值能比擬的。
　　老石頭卻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怎麽行！這個不合適！”
　　李君閣說道：“這有什麽不合適，以後這邊遊客多，石雕店肯定是要開的。這青瑉石的石性，雕刻的題材，妳們才是大行家。內行說壹句，勝過我外行說壹天！要是妳們不來，我還得招人看店，東西還不壹定賣得出去！妳們過來，到時候上家下店，妳們也方便，我也省了招人的錢，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啊，就這麽說定了！”
　　老石頭還在猶豫。
　　李君閣握著老石頭的雙手，繼續勸道：“現在石號已經見到曙光了，我這就進縣城去找薛縣長，早日將妳們兩位的非遺傳承人身份定下來，到時候就比照篾匠叔的模式，我出場地出原材料，妳們出手藝，所得五五分，我們壹起把李家溝非遺文化村的牌子打造出來，石頭叔，這個工作，妳得支持我！”
　　老石頭嘆氣道：“這哪裏是要我支持妳，分明是妳勻我好處！得，皮娃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這情我不受著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那行，妳說啥時候搬，我們壹家就啥時候搬！”
　　李君閣大喜，說道：“哈哈哈，那就這麽說定了！來來來，趕緊選石頭，也不用搬來搬去的了，待會將石材弄到久長居去，給妳開個單間，妳每天坐船來雕刻，中午就在久長居吃飯！”
　　老石頭說道：“這敢情好了！呆家裏雞壹陣鴨壹陣的，都沒法靜下心來搞這個，這下子好了，不受家裏那婆娘的打擾，可以安心幹活了！”
　　老媽偷偷在心裏念叨著：“農活那才是正經活！這老東西把活路都扔給媳婦，自家幹這些不著四五的事情，還好意思說嘴！”
　　大石料渦環孔洞挺多的，老小石頭選了半天才選出兩塊大小合適的，每塊都上千斤重。
　　這些大石料都是李君閣趁半夜沒人的時候偷偷從空間裏騰出來的，跟村裏人賣來的石頭混在壹起，倒是沒有露出痕跡，現在要在眾目睽睽下搬上久長居，李君閣就麻爪了。
　　老石頭笑道：“皮娃怕是沒幹過這個吧？這得六個大漢合擡！”
　　沒辦法偷懶了，李君閣只好叫來村裏幾個壯漢，萬大力，何苗，李東升，王宏光，加上自己。老石頭說還得他來領號子，這就湊出了六個。
　　將大石頭用粗麻繩捆紮好，穿上三根粗竹杠，給猛禽搭上跳板，石頭叔占了左首的位置，然後剩下五人依次排好，就見石頭叔喊壹聲：“嘿作……起！”眾人合力將石頭擡了起來。
　　就見石頭叔低吼道：“擡石頭嘛！”
　　眾人腳下踩著節奏，小步前進，也跟著低吼應和：“嘿作嘿呀！”
　　“上高坡呀！”
　　“嘿作且呀！”
　　“手巴穩嘛！”
　　“嘿作嘿呀！”
　　“腳跟緊呀！”
　　“嘿作且呀！”
　　“攢把勁嘛！”
　　“嘿作嘿呀！”
　　“挺起腰呀！”
　　“嘿作且呀！”
　　“步子穩嘛！”
　　“嘿作嘿呀！”
　　“頭放低呀！”
　　“嘿作且呀！”
　　“矬命人嘛！”
　　“嘿作嘿呀！”
　　“下苦力呀！”
　　“嘿作且呀！”
　　……
　　好不容易將石頭擡上車，李君閣揉著腫痛的肩膀，說道：“石頭叔，這套號子，我覺得也可以上非遺喲！”
　　老石頭說道：“這是擡工號子，還比不得船工號子。”
　　李君閣默默點頭，當年大船上三峽，那些拉纖的船工，活路才是最苦的，老話說“挖煤的埋了沒有死，拉纖的死了沒得埋”，船工號子裏，聲聲都是血汗跟眼淚。
　　將石頭拉到久長居，李君閣交代李東升艾玉蓮要好好照顧好老石頭，這才登上五溪壹號去縣城。
　　給王從軍打電話，告知他有事情想見見薛縣長，王從軍答應下來，叫他下船就到縣政府來，薛縣長也想見他。
　　這還真是趕巧了，李君閣下了船就趕忙著到了縣政府。
　　王從軍領著他來到薛縣長的門前，輕輕敲了敲門，裏面應道：“請進。”
　　見到來的是李君閣，薛縣長就笑了：“皮娃來了，坐坐，好久沒有跟妳擺擺龍門陣了，聽農業局的局長跟我說，妳們那邊發現好東西了？”
　　李君閣裝糊塗，嘿嘿笑道：“我們的好東西太多了，薛縣長妳說的是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