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壹回　天龍珠
　　芮瑋又是壹拳擊在壁上，”砰“聲更重，白須老人贊道：”好功力！“
　　陡聽芮瑋厲喝道：”李潮！李潮，好個鄙卑的小人！“
　　想到他假意與自己結交，怒氣沖天，大步向洞外走去，轉壹個彎，眼前是道鐵柵將洞口封住。
　　鐵柵外無人看守，只有壹只牛油燈裝在前面洞道上，洞道甚長，看不到外面，芮瑋上前抓住兩只鐵條，大喝壹聲：”開！“
　　他現在兩膀的氣力何止千斤，然而那兩只鐵條紋絲不動，仔細看去，當非鐵條，說不出是什麽金屬制成。
　　要是鐵條做成這個柵欄，芮瑋不難壹壹拗斷，他連用三次功，還是無法拉開，頹然壹嘆，放下手來。
　　想到七、八天過去，野兒不知怎樣了？李潮請自己和野兒吃酒，內中暗放”百日醉“，顯是有計劃的陷阱，但不知他為何要陷害自己，是為了知道野兒是高壽的女兒或是為了野兒的美色？
　　驀然想起阿史那都也頻頻註視野兒，莫非他想染指野兒，便請李潮幫忙，回想當日情形，李潮曾被壹位貴族少年請去。
　　想到這裏，芮瑋恍然大悟，難怪那壹日不見阿史那都也，定是怕自己疑心他，暗中指揮李潮來騙自己，自己過於相信李潮，結果被騙飲下”百日醉“！
　　壹想野兒也曾飲下”百日醉“，那要落在阿史那都也的手上，後果不堪想象，不由得憂心忡仲，霍然大呼：”有人沒有？我要見李潮！有人沒有？我要見李潮……“
　　壹面呼喊，壹面雙掌用出全力，壹掌壹掌向柵欄擊去，柵欄被擊得”嘭“”嘭“直響，卻無壹點損壞！
　　擊到後來，芮瑋雙掌被震得紅腫壹片，聲音也呼喊得沙啞了，但他仍不停歇，直到無力氣時，身體軟成壹團，跌坐地上……
　　忽覺身後伸來壹手，拍在肩背上道：”年輕人不要糟蹋身體！“
　　芮瑋這時雙掌仍在緩慢地擊著柵欄，但那樣子好像在輕拍著柵欄，相擊聲幾不可聞。
　　那人嘆道：”這柵欄用鋼母做成，妳不要妄想擊斷！“
　　芮瑋迥頭望去，不知何時白須老人走來身後，聽他同情自己，軟弱道：”老先生，我要見李潮，問他為何陷害我？“
　　白須老人搖頭道：”我不知李潮是誰，但我告訴妳，妳再大聲呼喊，他也聽不到！“
　　芮瑋道：”他雖聽不到，總會有人告訴他。“
　　白須老人道：”這洞窟深在山中，除了壹個又聾又啞的老突厥人給我送飯外，別無他人來到此處！“
　　芮瑋悲哀道：”當真不會有別人來到此處？“
　　白須老人嘆道：”我被關在這裏快九年了，這是第壹次遇到有人將妳送到此處，此外再沒遇到過！“
　　芮瑋暗暗膽寒，心想難道以後和白須老人永遠監禁？父仇、師約、野兒的安危都不管了？不！壹定耍管，當下雄心壹發，大聲道：”我們慢慢設法，總有壹日可以逃出這道柵欄！“
　　白須老人道：”妳想有什麽法子？“
　　芮瑋道：”鐵杵亦能磨成繡花針，我們壹點壹點來，時日久後當不成問題！“
　　白須老人道：”九年來各種法子，我都想過，每件試來，皆都落空，我勸妳不要多費腦筋！“
　　芮瑋哀傷道：”不想法子，難道就坐以待斃？“
　　白須老人苦笑道：”若有法子可想，誰願將生命白白浪費在這裏！“
　　突聽腳步聲響，洞道走來壹位傴僂老人，手中捧著壹盤食物，虐近柵欄，將盤上食物壹壹遞進。
　　遞完最後壹盤食物，芮瑋倏地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厲聲道：”阿史那都也在哪裏？哲別在哪裏？“
　　傴僂老人連連點頭，另只手指指耳朵、指指口，表示自己又聾又啞，芮瑋廢然壹嘆，放手讓他離去了。
　　芮瑋本想逼問他，開這道欄柵的法子，見他可憐蒼老之態，不忍下手，白須老人好像知道芮瑋。的心意，嘆道：”這柵欄惟有壹人能開，任何人沒有他的鑰匙無法開啟！“
　　芮瑋道：”那人是誰？“
　　白須老人道：”便是妳剛才所說阿史那都也的兄長。“
　　芮瑋大聲壹嘆道：”看來壹定是阿史那都也的陰謀了！“
　　白須老人道：”妳和阿史那都也有仇恨？“
　　芮瑋本還不確定”百日醉“，是否阿史那都也主謀，現聽柵欄的鑰匙在他兄長手裏，便確信不疑，思起野兒也壹定落在他手中，心亂如麻，壹時白須老人的問話，根本沒有聽進。
　　白須老人聽芮瑋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也不在意，就地坐下，吃起放在地上的食物，這些食物還很精美，白須老人吃得津津有味。
　　芮瑋雖然覺到饑餓難耐，但他哪有心思吃東西，好像呆子壹般，怔怔地坐著，腦中壹片紛亂。
　　白須老人忽道：”咦！妳怎麽不吃？“
　　芮瑋搖頭低嘆道：”我吃不下！“
　　白須老人道：”妳不吃，我可要將它吃光了。“
　　當下他又吃起，芮瑋心想這位老先生真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胃口還那麽好，不由擡頭向他看去。
　　只見他吃飯時，雙眼仍然緊閉，但動作卻很迅快，仿佛閉著眼睛吃飯，已經習以為常。
　　白須老人將食物吃完壹半，拍拍肚子道：”有道’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東西可不行呢！“白須老人有意勸芮瑋將另壹半吃完，卻聽芮瑋忽然站起，走回洞窟內，他也站起跟著走回。
　　芮瑋心中憂急，默不做聲，白須老人卻滔滔不絕地向他說話，好像九年沒有跟人說過話，今天可要說個飽。
　　說了半個時辰，芮瑋已知白須老人因為不願教阿史那都也兄長的武功，九年前被擒住，便壹直關在此地。
　　芮瑋壹句話也不回，白須老人卻無所謂，只要有人聽他說話就好，可不管別人是否聽進。
　　說到武功，白須老人更為來勁，大談九年來內功的修煉如何了得，可惜無法試驗，念頭轉到芮瑋身上，笑道：”我聽妳掌聲擊巖壁，內功不弱，可否我倆來對掌壹番？“
　　芮瑋沒有做聲，他便壹直要求，芮瑋煩他不過，嘆道：”我心中甚為煩惱，請妳讓我清靜壹下好嗎？“
　　白須老人笑道：”年輕人有什麽好煩惱，想開壹點，否則妳壹日也不能在這裏呆下。“
　　芮瑋道：”我壹人倒無所謂，實在是野兒令我放心不下！“
　　白須老人道：”野兒是誰？“
　　丙幃道：”野兒是個女子。“
　　白須老人想到他壹醒來便叫野兒，顯是心中時時在念著她，笑道：”她可是妳最心愛的人？“
　　芮瑋大嘆壹聲，默然無語。
　　白須老人很感興趣道：”妳為何會被關到這裏？“
　　當壹個人郁悶時，總想對別人壹吐為快，當下芮瑋沈痛萬分地將高莫野中魔藍毒，向史不舊求救，以及來尋天龍珠被”百日醉“陷害的經過，壹壹說出。
　　白須老人聽完，好似聽到壹個哀艷纏綿的故事，同情萬分，真想助壹臂之力，將高莫野救出魔掌，但壹道欄柵，隔成兩個世界，要想出去都不可能，如何去救人，惟有勸解芮瑋道：”目前慢慢等機會，妳絕不會壹生關在這裏。“
　　芮瑋苦惱道：”這機會何時才能來到？“
　　白須老人道：”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
　　芮瑋苦笑道：”也許幾年？壹年若不能出去，我將給師父背上大大不信之名，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必定痛不欲生？“
　　白須老人臉色倏地變得蒼白起來，只聽他喃喃自語道：”壹年後！壹年後！“霍而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芮瑋道：”算來昨日剛好是中秋。“
　　白須老人大驚道：”昨天是中秋！那……那……只剩下壹年……“
　　驀地，他拔身掠起，沖到洞口，雙手抓住兩根柵條，壹聲喝叱，要想拉開，結果與芮瑋壹樣，柵條紋絲不動。
　　芮瑋跟出洞口說道：”妳想毀壞這道柵欄？“
　　白須老人決然道：”我早想將它毀掉，總是不成，快五年沒試，今天壹定要將它毀掉！“
　　他蹲下身子，用手托住柵欄，暗暗運氣，盡出全力，壹聲大喝，柵欄如故，動也不動。
　　但他毫不氣餒，壹次壹次重新再試，只要每拔壹次柵欄時，他臉上必定血紅壹陣，可見用力之巨，已到極點。
　　芮瑋看得暗暗搖頭，有心上前相助壹臂，可是自忖剛才力擊柵欄，真力用盡，上去幫忙，不但無用，反而礙事。
　　倏聽白須老人壹聲極大的喝叱，這喝聲震耳欲聾，十分驚人，跟著又是壹聲，這壹聲喝畢，他張嘴噴出壹口鮮血，芮瑋見狀，慌忙道：”老先生！老先生……“
　　欲要上前扶住他將倒的身體，卻見他搖頭道：”走開！“
　　頓見他喝聲又起，這下噴出更多的鮮血，但那柵欄也被他搖動了壹下，他毫不停留，喝聲連起，每喝壹次必定噴出鮮血，然而那拔動的力量卻越來越厲害！
　　這情況十分慘烈，感動得芮瑋淚水直流；他心知武功中有種”血功“運起這種功夫就好像自殺壹般，但那力量遠超他平時實有的力氣，尤其當噴出最後壹口鮮血，其勢直可拔山倒海！
　　倏地，轟隆壹聲，柵欄連同巖石整個倒下，白須老人也跟著倒下，落下的巖石蓋滿他全身。
　　芮瑋急忙上前扒開巖石，抱起白須老人，只見白須老人身上滿是鮮血，口中卻再無壹點血絲流出，那情形真似已將血液噴盡了！
　　芮瑋流淚道：”老先生，妳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生怕白須老人壹口氣接不上，就此逝去，白須老人搖頭道：”我沒有眼睛，怎麽睜得開……“
　　芮瑋見他精神還好，暗暗放心，抱起道：”目前惟有去求突厥醫生為妳救治！“
　　白須老人堅決道：”不！妳抱我坐下！“
　　芮瑋知他性格倔強，不敢違背，就地坐下；白須老人從中掏出壹張薄薄的皮革，遞給芮瑋道：”我自知活不長，有壹事要托付與妳？“
　　芮瑋眼淚模糊道：”老先生說出，晚輩盡力而為……“
　　白須老人道：”阿史那都也將我關在此地的原因，為要逼我傳他壹劍……“
　　芮瑋心中壹動，暗忖：”莫非阿史那都也兄長，要他傳的那劍是……“
　　白須老人續道：”但我怎肯將驚天動地的壹招劍法傳給異族人，堅辭不肯，怪我那時身負內傷，竟活活被他手下能人擒住，壹關就是將近九個年頭……“
　　芮瑋這時的確知他是七殘叟之壹——無目叟，若非九年前那場淒厲的決鬥，七殘叟皆都重傷，必不會被擒關到此地！
　　白須老人又道：”我明知不能沖出這道柵欄，卻不忍見絕學埋沒，從股上割下鬥皮，將那劍的練法要訣刺在上面，現在給妳，希妳壹年內將它練熟，然後……“
　　芮瑋突然喊道：”老先生……“
　　本想說出自己是喻百龍的徒弟，不能替妳練劍赴約，但不忍令他失望死去，硬生生住口不語。
　　白須老人停了壹下，沒聽芮瑋說話，續道：”然後明年八月中秋為我赴閩東大姥絕頂摩霄峰，遇到六個老人時，就說我無目叟去世了……“
　　芮瑋暗嘆道：”屆時哪有六個老人，師父與殘臂叟亦不能赴約，只剩下四個老人了！“
　　白須老人精神雖好，那是迥光返照現象，說到”去世了“三字才完，果真死去！
　　他死後全身蒼白無比，芮瑋傷心抱起，走出洞道：”外面日光明亮，滿山林木蒼翠，壹片蓬勃生氣。“
　　選到壹個好地方，芮瑋將他安葬，豎碑曰：”無目叟之墓“。
　　旁註：”弟子芮瑋泣立“。
　　突厥大部落分布在金山壹帶，為遊牧民族，故無固定的建築，族民全以皮幕為室，惟有少數貴族在金山附近富庶區，蓋著簡陋的房屋，形成壹個小鎮。
　　芮瑋下金山，心想阿史那都也是突厥貴族之壹，便向那個小鎮奔去。
　　來到小鎮已是上更時分，遊牧民族皆都早息，路上行人甚少，芮瑋輕功不弱，街上雖有衛兵，卻未發覺到他。
　　他不知阿史那都也住在何處，而這鎮上至少有千戶左右，壹壹找去，壹兩個時辰，還真不易找到。
　　。
　　正在徘徊不決之際，忽聽壹側傳來誦讀聲，暗道：”突厥也有人寒窗夜讀？“仔細壹聽，讀的竟是漢文。
　　在突厥國竟有人苦讀漢文，實是件不可思議之事，芮瑋覺得奇怪，便向聲來處掠去。
　　這是壹棟完全漢化的宅屋，正中是廳堂，兩側是廂房，讀書聲從左側廂房傳出，芮瑋輕巧來到窗前，見窗內情形壹目了然。
　　內見依窗坐著壹位漢裝青年，手持壹卷，擺頭輕誦，所誦是名人詩句，再仔細壹看那漢裝青年就是李潮！
　　見到李潮，芮瑋滿懷痛恨。當下將真力貫註雙掌，預備跳進去，不用分說，先給他兩掌，殺了這種虛偽小人！
　　驀見廳堂內忽然燈光明亮，走進壹位突厥青年，手持燭臺，照清他的面目，略有幾分與李潮相似，但膚色、眼、鼻等處看來，不似李潮像漢人模樣，卻是標準的突厥人。
　　他走到左側廂房前，說道：”大哥，還沒睡？“說的是突厥話。
　　李潮放下書本，亦用突厥語道：”時間尚早，讀些詩句，爹娘都睡了嗎？“
　　突厥青年走進廂房道：”爹娘都睡了，我有壹事想問大哥。“
　　李潮：”什麽事？“
　　突厥青年在他面坐定後道：”那位姓芮的漢人，大哥就任他關在鐵牢中？“
　　李潮嘆道：”這件事想起來就令我傷心！“
　　突厥青年臉色不悅道：”我聽外人說，是大哥在酒中暗下’百日醉‘將那漢人情侶迷倒，活活擒住！“
　　話中意思在怪李潮將他們主動迷倒就擒，還有什麽傷心之處？
　　李潮道：”妳想咱們祖先也是漢人，我會這樣做嗎？“
　　突厥青年道：”我想大哥不會這樣，是故才來問問。“
　　芮瑋心想，定是他們祖先投身異族，娶胡婦為妻遺傳下來，仍不失漢人血統，致使兄弟兩人壹像漢人，壹像突厥人，但不知他們祖先是誰，為何投身異族？
　　李潮又道：”我與芮瑋漢人壹見如故，這番他被關在鐵牢，雖是我在酒中下的’百日醉‘，主謀非我，幾日來內心揣惴不安，總有壹日，我定要設法將他釋放！“
　　突厥青年道：”那漢族姑娘怎麽辦呢？“
　　李潮嘆道：”我沒法救她，要知就因她之故，我才被迫在酒中下’百日醉‘！“
　　突厥青年道：”可是阿史那都也看上漢族姑娘？“
　　李潮搖頭道：”要是他看上漢族姑娘，命我在酒中下’百日醉‘，我決不會做的，可惜那看上漢族姑娘的人是咱們主上！“
　　.
　　突厥青年驚道：”是阿史那都支！“
　　李潮低嘆道：”不錯，正是阿史那都支，往年幼時他們兄弟兩人與咱們壹起遊玩，可以隨便，如今他是國王，妳想主上看上那漢族姑娘，我敢不遵命在酒中下’百日醉‘！“
　　芮瑋偷聽到這話，大出意外，決未想到阿史那都也是突厥王弟弟，心想突厥國王沒有見過野兒，怎會看上野兒？莫非是阿史那都也假傳聖旨？
　　突厥青年頭擺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信說：”不會！不會！主上從未見過漢姑娘，壹定是阿史那都也騙大哥，怕大哥不聽他陰謀，故意擡出主上，好叫大哥不得不聽他命令，在酒中暗下’百日醉‘！“
　　李潮道：”我也想到這點曾問得很清楚，確是主上看中那漢姑娘，如今那姑娘就在主上的宮內。“
　　李潮悲痛道：”人家與我推心置腹，我卻暗中害他，令他情侶拆散，為兄好生難過，明日我就去見主上，勸主上賜下牢中鑰匙，去將他放了。“
　　突厥青年道：”假使主上不答應呢？“
　　李潮語氣堅定道：”主上不答應，我壹定以死相求！“
　　突厥青年贊聲道：”好！我明天陪大哥去，想主上念在咱們幼時與他壹起長大的情分，不會不答應！“
　　李潮道：”妳去睡罷，莫忘在祖先神位前行禮。“
　　突厥青年點頭持燭而去，廳堂與廂房只有壹墻之隔，芮瑋轉頭望去，只見突厥青年走到廳堂，將手中燭臺安放在堂中供桌上。
　　燭光照亮墻上的神像，是個儀貌威風的漢將軍，身背巨弓，手按佩劍站迂，神像上大筆書道：”漢李陵神位。“
　　神像兩旁，另書道：”經萬裏兮度沙漠，為群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失刃摧，士眾來兮名已貴，老母已死，蚤欲報恩將安歸？“
　　芮瑋看罷，心中不由側然，頓時對李潮的懷恨心盡除，暗嘆道：”原來李潮是李陵後人，難怪箭法如神了！“
　　要知隴西李氏在漢朝神射之名，天下皆知，李陵之降匈奴，亦為天下人所同情，不為後世不齒。
　　因李陵當年以五千步騎被八萬匈奴兵圍困，李陵奮戰不退，直到最後，矢絕食盡，兵眾死亡大半，才降。
　　而其最初投降的意思，是要立功反正的，但皇帝不知，以嚴厲的漢律法，將李陵的母親妻兒全家誅戮。
　　他被迫歸不得家國，才正式降匈奴，在匈奴娶單於女兒為妻，生子傳後。
　　李陵本是漢朝騎都尉，降匈奴後，極受匈奴單於尊敬，賜與的官位比在漢時高得甚多，其後子孫繁衍到匈奴各部。
　　突厥為匈奴別種，李潮在突厥的地位很高，不但是他，只要是李氏壹門在匈奴各部異族皆都是特殊貴族階級。
　　但他們能夠地位不衰是有原因的，自李氏開祖李廣以下，神射之技絕不傳外，而異族尚武，尤其愛好射藝，李氏神射之技為射中之秘，外人不得而知，李氏後人有這種特殊的技能，怎能不令異族人尊敬而地位特殊？
　　且說突厥青年在神位前行禮，回房安睡，芮瑋本要殺李潮，現既得知李潮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是最受後世同情的李氏後人，殺害之心頓滅無遺。
　　想到東漢史學家班固雲，然三代之半，道家所忌，自廣至陵，遂亡其宗。
　　李家在中原歷三代，李廣、李敢、李陵；至李陵聲譽是完全被毀，被人忘三代對漢代守邊之功；如今在族的後人，他們仍不忘祖先，育讀漢書，實在是不容易了！
　　當下芮瑋反而對李潮泛上幾分崇敬的心理，當下不願驚擾他，輕悄離去，走到遠處，仍微微可聞李潮夤夜誦讀。
　　他迅快在鎮上飛奔壹圈，發現壹棟宮殿建築，暗忖：壹定是突厥國王居處，不知野兒是否真的被擄在這裏？
　　這宮殿較之天池府還小，芮瑋不難慢慢搜尋，搜到內宮，發現壹處燈光明亮，挨近從碧紗窗戶看進。
　　屋內是完全漢化的陳飾，軟綿綿的鵝絨床上，仰面躺著壹個熟睡的女子，芮瑋看清那女子，心中大喜，原來她就是高莫野。
　　正要從窗戶掠進，將野兒叫醒，裏間壹聲輕響，走出壹位輕袍緩帶的漢裝公子。
　　芮瑋認出他是阿羅逸多的突厥徒弟，心想，他的病怎麽好了？為何在宮內，莫非……
　　頓時恍然大悟，這人就是阿史那也的兄長，突厥國王壹壹阿史那都支，難怪他會看中野兒，在小五臺山他就頻頻註視野兒，現在被擄至此地，不知他對野兒會有何舉動？
　　只見他走到床沿坐下，凝視野兒的睡姿，不做壹聲，看了好壹會，忽道：”妳長得真美！“
　　隔會嘆了口氣，又道：”妳好久才醒來呢？“
　　野兒仍在熟睡沒有回答，他接道：”我自幼得著壹個怪病，每當發時幾乎要死去，這病到現在，我已三十余歲，卻從未註意過任何女子，哪知這次病發，師父抱我至小五臺山醫治，竟遇到妳。
　　“我從未見過像妳這般美麗的女子，見著妳就見著仙女壹般，不覺病勢就輕了，回來後壹直念念不忘。
　　”我兄弟聽我常常敘述妳的容貌，便說天下美麗的女子多得很，何必壹定對妳念念不忘，便找些與妳長得相似的女子來安慰我，可是他們雖有點像妳，卻總無妳那般特殊的氣質，壹點也不打動我，反使我越發思念妳了！
　　“數月來，我以為再也無法見著妳了，卻沒想到讓我兄弟遇到妳，他不該讓妳吃下”百日醉“，害妳到現在還不能醒來，但若不教妳吃下”百日醉“，我怎能伴在妳身旁，整日的細細看妳呢！”
　　芮瑋聽他自言自語，才知野兒白吃下“百日醉”後尚未醒來，倒未受到汙辱，心中暗暗放心。
　　阿史那都支呆望了壹會，忽又道：“我可以摸摸妳嗎？”
　　說著伸出手向高莫野的玉體摸去，只見他那雙手微微顫抖，仿佛不敢隨便去摸心中視如仙子的野兒，伸到半空，遲遲不敢放下。
　　芮瑋推開紗窗，輕輕走到他身後，他都不知道，芮瑋見他如此癡情，真是又氣又好笑，不由輕聲道：“不要夢想了！天龍珠在哪裏？”
　　阿史那都支自幼得高手調教，武功不弱，平時再也不會聽不出有人走到身後，此時陡聞話聲，立即警覺，向前掠去。
　　芮瑋有備，他身子壹動，及時出手擒住他肩上的厚肉，阿史那都支被擒，只覺全身再也用不出壹絲勁，雙手軟軟下垂，任芮瑋處置了。
　　芮瑋低聲道：“妳把天龍珠給我，我便教妳……”
　　阿史那都支聲音微揚道：“妳是誰？”
　　.
　　芮瑋道：“我便是被妳關在鐵牢中的漢人！”
　　阿史那都支驚呼道：“妳……妳……怎麽出來的？”
　　芮瑋稍壹用勁，阿史那都支痛得直皺眉頭，卻不敢再呼出聲來，芮瑋道：“妳莫要故意說話大聲，告訴我，天龍珠在哪裏？”
　　阿史那都支低聲道：“在裏間，妳隨我去拿。”
　　芮瑋隨他正走到裏間門前，忽聽身後有人冷冷道：“放下妳的手！”
　　芮瑋急忙挾起阿史那都支返身看去，只見阿羅逸多壹手按在高莫野的天靈蓋上，陰狠地笑著。
　　芮瑋見到他，心中大怒，恨不得上前和他好好打壹架，替父親報仇，但高莫野性命操在他手中，不由得忍下怒氣，咬牙道：“妳放下她，我便放下他！”
　　阿羅逸多抓起高莫野，道：“妳先放下都支！”
　　芮瑋搖頭道：“我信不過妳，妳先將野兒放在床上退出，我即刻就放妳的主子。”
　　阿羅逸多道：“老衲也信不過妳，不如同時互相交換。”芮瑋道：“好，妳先將野兒拋來。”
　　阿羅逸多自忖輕功高超，毫不在乎先將高莫野向芮瑋拋去，芮瑋壹見野兒拋來，亦將都支拋去。
　　芮瑋接到高莫野，抱在懷中即向外間奔去，都支知他心意，笑道：“不用進去啦！妳想我會將珍貴的天龍珠輕易放在此處？”
　　芮瑋返身怒道：“妳早知那天竺和尚在屋外？”
　　阿羅逸多冷笑道：“廢話，都支為壹國之王，豈能容妳輕易擒去！”
　　芮瑋大為懊悔，暗責自己太粗心大意，心想剛才阿史那都支故意大聲說話，便應知屋外會有人，小心壹點怎會被阿羅逸多抓住野兒要挾自己。
　　阿史那都支道：“妳還是將她好好放在床上罷！”
　　芮瑋不理他在說什麽，暗暗思忖如何將昏迷不醒的野兒，安然無恙地救出此地？然後再單身回來尋阿羅逸多報父仇。
　　阿史那都支又道：“妳將她放在此地，我自會用天龍珠將她腿治好，不然妳抱她走，等於害她終身！”
　　芮瑋聽他這話，壹時心中遲疑起來，暗道：若然真有意治野兒的腿傷，自己再抱野兒逃出此地，真要害了野兒終身。
　　阿史那都支見芮瑋臉色有遲疑之色，趕忙接道：“我以壹國之主的信譽，向妳保證，決不謊言，妳假若真心愛她，就應該將她放在此地治好腿傷，否則妳就是太自私了！”
　　芮瑋暗中自問，要是不理他話，將野兒救出，莫非真有私之意？阿史那支笑道：“妳怕我將她強占，便不顧她的腿傷抱離此地，好和妳相好。這心意，妳敢說不是自私？”
　　他句句話都在打動芮瑋的正義心，要知阿史那都支自幼精通漢學，是個聰明的君主，很會猜測別人的想法，芮瑋臉色稍有異變，他便知芮瑋的念頭了。
　　芮瑋被他用話套住，不由問道：“妳真能將野兒的腿傷治好？”
　　阿史那都支見他中計，得意地笑道：“區區壹顆天龍珠有什麽了不起，我當用它將妳那野兒腿傷治好，而且向妳保證，決不侵犯她。”
　　高莫野忽然道：“大哥，莫要聽他說鬼話！”
　　芮瑋大喜，望著懷中的野兒，高興道：“妳好久醒來的？”
　　高莫野笑道：“被那臭和尚拋在空中就醒來啦！壹時不能說話，才未向大哥說，大哥不怪我嗎？”
　　芮瑋連連搖頭道，只望著野兒笑，倒未完全聽清野兒在說些什麽，他僅聽到最後壹句，便連連搖頭。要知這幾日不見，芮瑋經此壹劫，心中十分思念野兒，這時見她醒來，高興萬分，連眼前的敵人都忘記了！
　　阿羅逸多突道：“妳倒醒來得快！”
　　高莫野望著芮瑋笑道：“這有什麽快？”
　　阿羅逸多道：“常人吃下’百日醉‘沒有百日不會醒來。”
　　高莫野頓時明白自己已睡數日，想是那天與大哥同時被李潮的酒迷倒，大哥醒來得快，趕來救自己，不由望著芮瑋笑得更加甜密，道：“我們不是常人，當然醒來快。”
　　阿史那都支見高莫野說話壹直望著芮瑋笑，看也不看這邊壹眼，嫉妒道：“醒來有什麽用，將來還不是殘廢！”
　　高莫野道：“我就是殘廢也比留在這裏好！”
　　阿史那都支嘆道：“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好？”
　　高莫野柔聲道：“留在這裏，教我和大哥分離，我是再也不肯的。”
　　阿史那都支道：“天下只有天龍珠能將妳腿疾治好。”
　　高莫野不為他這話所動，笑道：“妳怎知天下沒有別的藥物能將我腿疾治好？”
　　阿史那都支道：“這是妳們自己向李潮說的，我勸妳們莫要強硬，終身殘疾是再痛苦不過的事！”
　　高莫野倔強道：“大哥我們走罷！”
　　芮瑋心中不安道：“那妳的腿疾……”
　　高莫野道：“他不給天龍珠算了，我寧願腿不好，終身陪在妳的身旁。”
　　芮瑋心想目前先把野兒放在壹個安全的地方，再回來強求天龍珠，並報父仇，當下不再說話，向房外走去。
　　阿羅逸多攔在門口，冷冷道：“有那麽容易，就走了！”
　　芮瑋怒道：“妳待如何？”
　　阿羅逸多道：“妳將女娃留在此地，自走自的，決不會為難！”
　　高莫野笑道：“妳這師父真不錯呀！”
　　阿羅逸多道：“老衲怎的？”
　　高莫野道：“說妳不錯嘛！既教徒弟的武藝，又替徒弟守衛，現在又替徒逞兇，天下有妳這像奴才壹般的師父？”
　　阿羅逸多大叫道：“妳敢罵老衲奴才！”壹掌拍去。
　　芮瑋驀見身側墻上掛著自己的玄鐵木劍，縱身躍起，阿羅逸多第二掌跟著拍出。
　　芮瑋取劍在手，兩腳不閑，在墻上壹蹬，只見他身體如只疾箭，向窗外射去，阿羅逸多兩掌落空，大為羞怒，跟掠而出。
　　芮瑋落到窗外，尚未站穩，四面八方的兵刃壹起襲夾而來，芮瑋心中有備，知道壹定驚動了宮中守衛，當下立刻手劍擋去。他這壹劍，守中有攻，四面八方出襲芮瑋的只是些普通衛士，頓覺壹陣劍風襲來，立止兵刃下擊之勢。
　　衛士們尚未升起壹個念頭，芮瑋那劍的攻勢已出，頃刻間，每個衛士的手腕均已挨了下。
　　頓時只聽“叮當叮當！”兵刃落地之聲，每個衛士手中的兵刃皆被芮瑋轉瞬間同時擊落地上。
　　阿羅逸多躍出，見狀大怒道：“壹批大飯桶，快滾開！”
　　衛士們慌忙退走後，現場只留下阿羅逸多壹人與芮瑋面對，此時芮瑋不願爭鬥，壹手挾著高莫野，向宮外奔去。
　　奔到宮外，只見黑壓壓壹片，數以千計的鐵甲突厥兵重重圍在宮門四周，要想硬闖出去，真不容易！
　　這批鐵甲兵來得好快，在壹夜間突厥能調兵如此神速，可見平時訓練有素，難怪突厥兵在中原戰無不克！
　　每個鐵甲兵手中持著火炬，宮門外被照得通明，不下白日的光亮，芮瑋正要預備殺條血路，阿羅逸多追出，大笑道：“看妳哪裏逃？”
　　芮瑋回頭看去，阿羅逸多身後還跟著十余位武林高手，有突厥人也有漢人，年紀都在四五十歲左右。
　　他們分散在芮瑋周圍，各出兵刃，嚴密監視著他。
　　阿史那都支在左右擁護下，亦緩步走出，見芮瑋沒有逃走，便道：“我勸妳還是將野兒留在此地……”
　　高莫野杏眼怒睜道：“’野兒‘豈是妳叫的！”
　　阿史那都支明知芮瑋不可能逃走，故意討好，將天龍珠從懷中掏出，嘆道：“我留妳在此並無他意，因我隨時有去世的可能，只要求妳在我去世前，每日能見著妳就心滿意足了！”
　　他屈指向高莫野彈去，高莫野伸手接住，阿羅逸多道：“都支對妳這般好，妳還不快感謝？”
　　高莫野笑道：“我為什麽要感謝？”
　　阿羅逸多道：“天龍珠藏在宮內，為突厥國寶，都支特為妳取來贈送，這番情意還不值得感激？”
　　高莫野道：“天龍珠也不是他的，我當然不感激。”
　　阿羅逸多道：“都支為壹國之主，天龍珠就是他的財產，怎說不是他的？”
　　高莫野笑道：“妳不信，問他看看。”
　　阿史那都支道：“天龍珠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高莫野道：“是我大哥的。”
　　阿史那都支道：“妳胡說。”
　　高莫野笑道：“誰胡說啦！我大哥用價值連城的十二對’貓眼‘向阿史那都也購買，敢說不是嗎？”
　　阿史那都支失色道：“真有此事？”
　　原來阿史那都也貪得十二對“貓眼”這件事，並沒向他兄長說，而李潮只向阿史那都支報告芮瑋來此的目的，要找天龍珠給高莫野治腿傷，並沒說出“貓眼”購買之事。
　　高莫野道：“妳們不信，去問阿史那都也就知。”
　　阿史那都支傳令下去，都也尚在睡夢中，被拉醒來到此地，向都支道：“三兄，喚我何事？”
　　阿史那都支鐵青著臉，怒道：“妳將十二對’貓眼‘拿出來！”
　　都也只知道宮外兵卒重重，在圍捕刺客，尚不知被圍的是芮瑋，故作不知道：“什麽’貓眼‘？”
　　高莫野格格笑道：“我大哥來向妳要天龍珠啦！”
　　阿史那都也回頭看到芮瑋，臉色大變，都支冷冷道：“快將’貓眼‘還給他們！”
　　阿史那都也不得已從貼身衣裘中拿出十二對’貓眼‘，他還保管得真好，生怕放在宮內，會被偷竊。
　　圍在芮瑋四周的十余位武林高手，皆是好利之徒，驟然見到價值連城的珍寶，不由伸長頸子望去，忘了監視。
　　阿史那都也拿著“貓眼”戀戀不舍，凡人都喜愛珍貴的珠寶，誰也不例外，此時教他放棄價值五百萬兩黃金的珠寶，真比割他心中的壹塊肉還痛。
　　阿史那都支怒道：“妳敢不聽我命令！”
　　突厥軍律甚嚴，都也雖是王弟，也不敢違抗命令，否則都支壹怒，就有斬他的可能，在性命與金錢的比較下，都也還是選了前者，忍痛將“貓眼”摔給芮瑋。
　　芮瑋壹掌劈飛十二對“貓眼”，正色道：“’君子壹言，駟馬難追。‘阿史那都也，妳忘了嗎？”
　　十二對“貓眼”被劈散滿地，閃閃發光的“貓眼”落在黑漆漆的地上，更增光輝，這是極大的誘惑！
　　十余位武林高手忍不住這種誘感，壹窩蜂湧上，展出最快的手法搶奪地上的“貓眼”。
　　阿史那都也眼看“貓眼”要被搶光，壹聲大喝，縱身掠起，也爭奪起來，頓時現場壹團糟，各人為了多爭得壹顆“貓眼”，醜態百出。
　　阿史那都支氣得全身顫抖，忍不住喝道“射！”
　　鐵甲兵即時張弓射去，芮瑋采此良機，背起高莫野飛身躍起，手中木劍貫註全身真力開道。
　　阿羅逸多護住阿史那都支退到宮內，無法去追芮瑋，只見芮瑋尤如山神壹樣威赫，木劍砍到鐵甲兵身上，頓時鐵甲兵甲裂身亡，死狀極修，無壹幸免！
　　鐵甲兵哪見過這般嚇人的聲勢，壹壹閃開，忘了射箭，十八位武林高手搶到“貓眼”自知無法再留突厥國內，擋開來箭，紛紛逃走。
　　惟有阿史那都也武功不高，被射中數箭，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搶到的壹顆“貓眼”早被壹位武林高手奪去了！
　　芮瑋沖出鐵甲兵重圍，疾展輕功，飛掠而去。
　　奔了盞茶時間，突聽身後壹騎追來，芮瑋背著高莫野奔行不快，只聽越追越近，暗道：“此人是誰，為何僅壹人前來，窮追不舍？”
　　他在鐵牢中用力過巨，此時雖未完全恢復，心想壹人追來，有何可怕！幹脆轉身等他前來，看他怎樣？
　　只見那騎來到十余丈，驟然停下，騎上那人翻身下馬道：“芮兄，我是李潮！”
　　芮瑋不悅道：“妳來做什麽？”
　　李潮壹身輕裝，只背箭囊壹袋，巨弓壹張，他走上前道：“奉主上命令，請將高小姐留下！”
　　芮瑋怒道：“妳莫要近前，否則我對妳不客氣了！”
　　李潮道：“我對不起妳，妳不用對我客氣。”
　　說著抽出壹箭射去，芮瑋知他箭法，心中大駭，凝神註定來箭，只見那箭來得很慢，雖然照準芮瑋胸前射來，芮瑋卻能輕易的接到手中。
　　高莫野笑道：“這箭他故意射慢！”
　　李潮道：“誰說故意，芮瑋！妳再不留下高小姐，下壹箭可不會再失手了！”
　　芮瑋嘆道：“妳當真要我留下野兒？”
　　李潮斷然道：“不錯，妳壹定要留下高小姐！”
　　當下又抽出壹箭射去，這箭來得好疾；芮瘴急忙用劍撥開，忽聽“颯！颯！颯！”接連三響，三箭並排射來，速度之快決非暗器所比擬的，芮瑋沒有全部撥開，大怒之下，接住的第壹箭當暗器向李潮拋射而去。
　　芮瑋撥開兩箭，另壹箭射到左肩上，只覺壹陣疼痛，低頭看去，並沒有受傷，心下奇怪萬分？
　　卻聽李潮壹聲痛呼，芮瑋拋射的那箭恰好射在他胸前，幸好芮瑋用手擲箭，勁力不能全部用出，只射進李潮胸前厚肉二寸深，沒有傷及要害。
　　芮瑋見他根本沒躲讓，好像故意讓自己那箭射到胸上，大惑不解道：“妳為什麽不躲開？”
　　李潮笑道：“這樣我就好回去向主人交待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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