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恥辱的夜晚

　　胡二田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到了家鄉所在那個市，又坐客車回到縣城，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幸好他總算趕上了通向鄉裏的最後壹班客車。到達鄉政府所在地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客車可坐了。壹般情況下，屯裏人來鄉裏的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車。鄉政府這個地方離狐家屯還有十五裏路，要想步行最快也要壹個多小時。
　　胡二田心裏很急，恨不能壹步回到狐家屯，於是他向著供銷社門前的壹輛三輪出租車走去。由於是晚上，出租車竟然要了五塊錢，而且車主擺出愛答不理的神態，意思是愛坐不坐。
　　胡二田摸了摸兜裏已經花去了將近三分之壹的這個月的工資，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對那個出租車司機說：“走吧！”
　　這是壹條凹凸不平的土路，三輪車的車身隨著車輪的顛簸發出咣咣當當的聲音，胡二田坐在車裏整個身體也隨著車身的震顫而蕩來蕩去。他透過那個不大的窗口向外望去，夜幕正在降臨的田野上，除了空茫還是空茫。此時他的心靈也在這樣的空茫裏動蕩不安。
　　魂牽夢繞的家鄉正在臨近，可他心中的忐忑和憂慮早已經淹沒了那久別歸來的親切感。因為他不知道家裏等待他的將是什麽。
　　那個無賴黃鎖子的話在他腦海裏可怕地盤旋著：“妳妹妹小花兒先是陪著老四睡來著，後來老五老六手裏拿著槍來老四家，非得也要小花兒去陪他們，老四不肯，結果就發生了爭鬥，老四開槍給老五打死了。妳妹妹小花也被抓起來了，後來妳妹妹小花兒又被黃老二給花錢撈回來了，又讓黃老二給領走了！”
　　“今天老板回去最主要的事情妳還不知道吧？是和妳媳婦李二蕓睡覺去了！今晚會老激烈了！”
　　“胡二田，妳跟我這麽兇幹嘛？又不是我睡了妳的老婆！我說的可不是假話，我敢和妳打個賭，不信妳今晚就回家，準能捉奸在床的！”
　　“妳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吧？我告訴妳實話吧，最近妳們家的女人被分配均勻了：大花兒跟了黃老大，小花兒跟了黃老二，妳媳婦跟了黃老三，也就是咱們的老板……
　　“妳打我也沒用，那都是事實。我不會還手的，因為我看到妳心裏在流血……哈哈哈！”
　　“我侮辱她？犯得著嗎？嗨，現在說啥也沒用，遲早壹天妳是要回家的，那時妳就啥都相信了！就說今晚吧，老板是快樂的，妳媳婦也是快樂的！”
　　“開始的時候啊興許是強迫的，可現在不是了。妳想想，妳幾個月不在家，再本分的女人也會寂寞的，我三哥的春雨會滋潤妳女人的那塊地的……現在妳媳婦已經思念我三哥了，巴不得他能經常會去呢！這女人啊，說變可快了，壹夜之間就會變的！聽說，李二蕓已經和我三哥難舍難分的了，還說要嫁給他呢！”
　　不能信，不能信，那個無賴的話怎麽能隨便信呢？胡二田忽地竄起來，頭竟然撞到了三輪車的頂棚上，頭被撞得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揉著，心裏還在安慰自己：家裏絕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是那個小子在無中生有地羞辱自己呢！大花兒小花兒都是清純的好女孩，李二蕓也是壹個本分的好女人，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胡二田不願意相信黃鎖子說的那些會是真的，但那些話還是不可抑制地在腦海裏盤旋著。難道這些真的會是空穴來風嗎？唯有快壹點回到家裏就壹切都水落石出了。快點回家，要立刻回到狐家屯……
　　他感覺這三輪車開得是那樣緩慢，於是他沙啞著嗓音催促說：“妳倒是快點開呀，這車咋會開得像個蝸牛啊？”
　　司機吃驚地看著他，說：“啊？我這開的還算慢？妳看看下面是啥樣的路，再開快了還不翻到溝裏去？妳不就是回狐家屯嗎？再有半個小時咋地也到家了，妳急啥呀？”
　　“我都四五個月沒有回家了，能不急嗎？”
　　胡二田確實感覺這道路真的不能開得太快了，便緩和了急躁的語氣。
　　夜幕裏總算見到狐家屯的樹梢了，胡二田的心頓時緊張起來，他真的不知道家裏會不會有可怕的災禍等著他。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背篼裏那個硬邦邦的東西。那是壹把鋒利的剔骨刀，那是他在到達縣城的時候在地攤上買的，為啥買這樣壹把刀，他自己也不想說清。
　　胡二田讓三輪車從自家房後的那趟街過去，停在離自家不遠的地方，他付了錢，下了車。之後三輪車開走了。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村街上沒見壹個人影。他家的左側是壹個很少有人走的荒僻小路，路邊就是自己家右側的院墻。他躲在院墻外面傾聽著裏面的動靜。
　　黃老三在屋門口和大花兒的那番對話他聽得壹清二楚，當時胡二田腦袋翁地壹聲，差點暈過去。那壹切果然是真的！頓時血液奔騰地往上湧，胸脯子被什麽塞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聽到黃老三最後壹聲：“寶貝兒，畜生來了！”
　　之後院子裏就沒有了動靜。胡二田翻身上了院墻，向院子裏張望了壹會兒，見大花兒也進了下屋去了，便壹躍身落到了地上。那時他頭腦裏翻騰著黃老三壓在自己媳婦李二蕓身體上的情形……
　　他在院子裏找到了壹根杯口粗的木棍，肩上挎著那個裝有剔骨刀的背篼，輕手輕腳地壹步壹步接近了自己家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