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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332章送禮

2019-1-8 14:45

　　“真的！他早不是秀才了，他在壹個叫什麽聖墟的地方成了聖前舉人，我聽到都傻了。聖前舉人啊，可以說自己是孔子門生了！”
　　“妳不會在騙我吧？”張老漢壹個箭步沖出去，去搶小邵的。www*ttzw*com
　　小邵猶豫了壹瞬間，把遞給張老漢。
　　張老漢打開文報壹看，立刻被頭版的標題驚住了。
　　“百血賞金，方運直上大學士獵殺榜！”“方運成聖前舉人！”“方運文壓慶國！”……
　　張老漢也經常買，可第壹次見到頭版出現這種情況。
　　隨後，張老漢仔細看方運文鬥壹州的過程，越看越高興，最後忍不住咧著嘴笑起來。
　　“好！好！有種！好樣的！我以前看到方運就說他是人中之龍，沒想到被我料中了！”
　　小邵撇撇嘴，道：“張伯，方老爺來玉海城的時候，已經是聖前秀才、人中之龍了，不用您說。”
　　“呵呵，說的也是，也是……唉，妳這小子腦袋真不靈光，怎麽不多買幾份？我要看著水果攤，想買也沒辦法去買，只能當晚上去買！”張老漢埋怨道。
　　“我真想多買幾份！可我剛買了壹份，就被生生推走了，後面的人根本不給我買第二份的機會。妳沒看賣的人，都忙壞了。”
　　“這倒也是，買的比買的多。我壹直看，不怎麽看，偶爾看看裏面的詩詞。不過上面只要有方老爺的詩詞，我壹定會買。”
　　“下個月壹定也有方老爺的詩詞。”
　　“那當然！千裏共嬋娟，壹詞傳天下，肯定上！妳忙去吧，我想辦法讓人幫我捎壹份回來。”張老漢道。
　　“那我走了。”小邵興沖沖離開。
　　張老漢看著水果攤，皺著眉頭。然後擡頭望向聖廟的方向，又看水果攤，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覺得賺錢重要。
　　“等晚上再買也不遲，又不是買不到。”張老漢說完，繼續看著水果攤。
　　不過，只要遇到去文院方向的熟人，他壹定會詢問別人去不去買，買的話替他捎壹份。直到問了第七個人，張老漢才如願以償。很大度地遞給對方兩個桔子。
　　張老漢沒了賣東西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樣看到人走近馬上吆喝搭訕，而是不停望想文院的方向，希望可以再看看方運文鬥的過程。
　　過了壹刻鐘，張老漢輕咦壹聲，就見文院的方向竟然走來數百人，手裏大都拎著壹些東西，有蔬菜，有布匹。有雞鴨，有水果，還有文房四寶，什麽都有。
　　那些人形色各異。有老年人，有小孩子，有婦女，有讀書人。有人壹身錦緞，有人壹身粗布衣，五花八門。好像是壹條街的人壹起出門逛街然後壹起回來似的。
　　張老漢納悶了，心裏犯嘀咕，這些人不像是壹起逛街的，倒像是壹起走親戚的，可好幾百人壹起走親戚太怪了。
　　看到那些人壹起走過來，張老漢還有些警惕，但很快放松起來，因為這些人大都喜氣洋洋，倒是有壹些人眼睛通紅，好像剛哭過，不像是去惹事的。
　　等那些人走到水果攤前，張老漢張了張口，又閉上，又張口，反復幾次，壹顆努力賺錢的心最終占據上風，輕聲道：“賣水果！又大又甜的梨，又大又甜的蘋果，又大又甜的……喊錯了。”
　　張老漢發現好幾個人在看自己，老臉壹紅，然後厚著臉皮道：“賣水果嘍！新鮮好吃的水果，走親訪友必備之物！拎著菜去不好吧……”張老漢有些心虛地看著那幾個拎著菜的婦女。
　　其中有幾個人什麽都沒帶，立刻走過來。
　　“來壹斤桔子。”
　　“來兩斤梨！”
　　張老漢心裏樂開花，心想碰到傻子了，這些人的穿著不怎麽樣，連價格都不問，直接就說重量，明顯是肥羊，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不會買東西的人。
　　“諸位排好隊稍等，壹個壹個來，東西多，慢慢稱，分量足！”張老漢立刻開始給第壹個顧客稱桔子，秤桿高高翹起，張老漢有自己的堅持，雖然把水果當禮品賣高價，但分量十足，從來只有人說他貴，沒人說過他短斤少兩。
　　稱好壹斤桔子，張老漢把桔子放進華麗的紙袋中，遞給那個人，道：“承蒙惠顧，十文錢。”
　　那人楞了壹下，但什麽都沒說，默默從衣袋裏拿出壹些銅錢，數出十文遞出去。
　　張老漢壹看這銅錢，微微皺了壹下眉頭，破損比較重，這人的手也有些臟，上面有不少傷疤，但他什麽都沒說，笑著說了聲謝謝，然後繼續給第二個人稱梨。
　　第二個人收的錢也壹樣，是市價的兩倍。
　　接著，張老漢稱了兩斤蘋果，裝好遞給第三個顧客，隨口道：“拿好，承慧十二文錢。妳們這是去哪兒啊？”
　　壹身粗布衣裳的中年漢子憨厚壹笑，道：“今早聽說方鎮國文鬥壹州，文壓慶國，特別高興，他終於幫咱景國爭了壹口氣，太痛快了！我當時就想應該做點什麽，正好聽到有幾個秀才說知道方鎮國家裏住哪，準備送謝禮，我就跟著壹起來了。家裏窮，什麽都沒有，路上也不知道買什麽，現在都快到了，不能空手去見方鎮國，就在妳這裏買了。這是十二文錢。”
　　張老漢楞住了，他的手懸在半空，看著十二文錢落在自己手上，不知怎麽的，感覺這十二文錢竟然比壹座山都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起來。
　　張老漢又看了看這個中年漢子，衣服上好幾個布丁，布鞋破舊，上面沾了壹些泥灰，這人的皮膚非常粗糙，額頭的皺紋和鬢角未老先衰的白發都在顯示這是壹個背負著沈重生活負擔的中年人。
　　張老漢心裏壹酸，恨不得抽自己壹耳光，心想以前來這裏買他水果當禮品的起碼也是比較富裕的人，從來沒有窮人來買，可這些人連價格不問就來買東西，顯然不同尋常，自己竟然只想著賺錢而忽視了。
　　“多謝。”那中年漢子轉身就走。
　　“等等！”張老漢把三文錢留在手裏，把九文錢強行塞給那中年漢子，“我的攤子有個規矩，給方運老爺家送水果，壹律成本價！壹文錢都不賺！之前不知道妳們是給方老爺買，對不住了！妳別推辭，這是個規矩，我做生意不能壞規矩！買桔子的，買梨的，妳們兩個等等。”
　　張老漢抓了壹把臟兮兮的銅錢，向那兩人跑去，硬是把多的錢塞給那兩人，相當於只收成本價。
　　把錢送出去，張老漢腳步輕快地跑了回來，壹路笑呵呵的，好像把壓在心頭的大山推走了。
　　那中年漢子沒有說什麽，只是伸出大拇指，目光中帶著誠摯的謝意和尊敬。
　　張老漢越發覺得心裏舒坦，幹脆扯開嗓子大喊：“賣水果嘍！凡是給方運老爺送禮的，成本價賣！壹文錢都不賺！誰賺這種昧良心的錢，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老伯好樣的！”壹個少年大聲喊。
　　“看看，這就是咱景國人，脊梁是直的，骨頭是硬的！”壹個大漢道。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我也來兩斤桔子。”
　　張老漢不由自主挺直腰身，越發顯得年輕。
　　這幾百人只是開始，後面陸陸續續有人或拎著東西或空手來，許多人都是壹路打聽著走過來，壹些人不知道繞了多遠、問了多少人才走到這裏。
　　很多人來張老漢這裏賣東西，張老漢賣得很開心，這是他這輩子第壹次不賺錢也賣得很開心的壹天。
　　攤子上的水果以極快的速度減少，很快就剩十幾個蘋果，但排隊的人很多。
　　“東西不多了，壹人最多買四個，不對，四吉利，最多三個。”張老漢壹邊說壹邊稱蘋果。
　　眼看還剩最後五個蘋果，張老漢正要壹起稱了，突然楞了壹下，放下秤，對最後壹個青年人報以歉意的微笑，道：“對不住，這蘋果不賣了。”
　　“啊？怎麽了？我給錢，我給兩倍的錢！”青年人急了。
　　張老漢笑了笑，手裏抓著紙袋，道：“我還沒給方老爺送禮呢，這是我的那壹份。”
　　青年人神色緩和，點了點頭，開始四處尋找賣東西的地方。
　　張老漢包好五個蘋果，收拾了壹下獨輪車，推著向方運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近處，張老漢就見門口的方大牛和門房不斷向眾人抱拳道歉，同時壓低聲音說話。
　　“對不住各位，我們家老爺剛從孔城回來，正在睡覺，不能見客，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老爺他太累了，我們都不忍心叫他。對不住各位了！”
　　壹個老大爺也壓著聲音道：“妳們不用客氣，我們也不是非要見他，人來了，禮到來，我們這份心讓他知道就行。不管朝廷裏的奸臣怎麽對他，咱們景國人，跟方運是壹條心！”
　　壹個老婦人拎著壹個小包袱，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是我蒸的饅頭，不求他吃，就是想送來，讓他看看，咱們玉海城人心裏都惦記著他！”
　　“當年慶國引江妖害人的時候，俺爹被害死了，這是俺自己編的筐，送給方鎮國，謝謝他替俺報了仇！俺不打擾他了。”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放下荊條編的筐，轉身離開。
　　張老漢輕輕壹嘆，露出舒心的笑容，然後低下頭，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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