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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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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斑駁墻角,壹條潺潺溪流,溪邊連綿的粉墻黛瓦。跨溪壹座舊石拱橋,橋上壹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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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求月票)

誌怪書 by 金色茉莉花

2025-2-13 18:45

  已近深秋時節,山中涼意越發明顯。
  鳴啁山上許多人都在下山。
  “邵公,就此別過。”
  “就此別過!”
  林覺和小師妹都向麻衣壯漢道別。
  “江湖再見!”
  麻衣壯漢亦是拱手。
  “江湖再見。”林覺誠摯說道,又轉過身,對另壹邊的二師叔行禮道,“師叔,我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二師叔隨意揮手,“算來我們還能再見壹面,妳們兩個莫要松懈修行,到時候我再來考校妳們。”
  “好。”
  林覺知曉他說的那壹面是什麽。
  不必多想,轉身下山而去。
  忽覺身後有人註視。
  林覺回頭查看,卻不是二師叔與麻衣壯漢,也不是齊雲山的道友,而是壹群陌生的道人,站在高處看向他們。
  “那些人是誰?三師兄妳的好友嗎?”
  “誰?”
  三師兄回頭仔細壹看。
  “哦,不是,是京城外玉山上的道士。”
  “也是我們的故交嗎?”
  “算是吧。”三師兄咧嘴壹笑,“忘了告訴妳,我們浮丘觀雖然人脈很廣,不過人脈壹廣,也不都是結緣的。”
  “嗯?還有結怨的?”
  “這些玉山上的道士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出去的前輩結下的怨了,連帶著整個黟山的道友碰上玉山的道士都不對付。”三師兄笑著說道,“去年齊雲山大醮上有鬥法臺子,我們還上去鬥過。”
  “還有這種事?”
  “這多正常!道士都講究隨性,咱們浮丘觀那麽多前輩走出去,妳說,像是二師叔這種,到老了還這麽惹人厭,得惹多少仇家啊?”三師兄不由得搖著頭說道,“弄得我以後下了山,都不敢說是浮丘觀出去的了。”
  “……”
  林覺看了他壹眼:“最好別說。”
  “是吧?誒?什麽意思?”
  “沒有……”
  “別看了!都是正經道士,光明正大的仇怨,該切磋切磋,該鬥法鬥法,該吵架吵架,不可能半路來截我們的!”
  三師兄大笑著往山下走。
  林覺也只好跟上他,頻頻回頭。
  山下比山上還要熱鬧壹些,畢竟多數人都住在山下,又有許多達官貴人前來,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於是村裏家家戶戶都成了臨時的茅店,商販幹脆占了路邊擺攤設點,賣什麽的都有,好似壹場別樣的廟會。
  林覺買了壹對竹筐,走遠之後,便挑了壹處無人之地,召出紙驢,將竹筐放上去,東西都放進竹筐裏,自己則背個空書笈。
  頓時腳步輕快許多。
  再吃著集市上買來的熱騰騰的饃饃,壹邊走壹邊談笑,說著大醮上的收獲,像是三師兄換的丹藥靈株、二人誠心換來的法術,不知不覺,腳下便已是數十裏農田青山。
  果然如三師兄所說,壹路順利,到達碼頭。
  這邊的船家要比鳥鼠山那邊更黑壹些,返程明明是順流,價錢卻還要更高,而且驢師兄要了更高的價錢。還好林覺提前收起了紙驢。
  也是壹艘蓬船,和來時那艘差不多大,卻只有他們三人。
  當然,還有壹只狐貍壹頭驢。
  輕舟順水,乘風往下。
  “師弟對妳這書笈還真是愛得深沈啊,要換了我,早都丟掉了。”
  “這是別人送的。”
  “不會是村中的娃娃親吧?”
  “是鄰村的長者。”
  “原來是這樣……”
  三師兄點點頭,臥在船艙中,似是也對他的行為表示認可。
  林覺則在船板上吹著風,看向兩旁。
  大江滾滾,千帆破浪,旁邊就有不少船只並立,有的船頭坐著懶散的江湖人,有的則是負手而立的文人、像是隨時將要吟詩壹曲似的,旁邊樓船上又不斷傳來笙歌燕舞聲,也有幾分詩中的江湖味道。
  船家看著像是個慕道的人,壹邊掌帆,壹邊笑呵呵的問他們:“三位道長從哪來啊?”
  “黟山。”三師兄答道。
  “黟山?”船家明顯不解。
  “黟山浮丘觀。”
  “黟山又在何處?”
  “偏僻之地,不足道也。”
  “那看來三位定是隱世修行的名師真道了?定是有道行的吧?”
  “哈哈!妳這船家,懂得還不少。”
  “常在江上跑船,下至江湖奇聞,上到朝中秘聞,多少都有聽說壹些。”船家笑著說。
  “那倒是有趣了。”三師兄說道,“不過我們可不算什麽名師真道,也沒有什麽道行,不過尋常道士罷了,來大醮湊湊熱鬧而已。”
  “小老兒跑船多年,見的人形形色色,卻也看得出來,三位道長定是高人!”
  “如何見得?”
  “就憑先前聽三位道長壹番談話,便知三位道長品行不俗!都說修道就是修身養性,品行好的,定然道行也高!”船家笑著說道,“何況從徽州千裏迢迢的跑來元州,若是沒有壹些本事,怎麽走得了這麽遠?”
  “咱們徽州可太平多了,何況壹路都是水路,也比陸路好走壹些。”三師兄十分客氣,擺著手道,“船家莫要吹捧了,太陽都要落山了,還是早些找個地方泊船煮飯吧。”
  “好嘞!”
  天光黯淡,水生氤氳。
  幾艘船不遠不近的漂泊在靜水裏,有船家站在船頭撒網,隨手壹丟,就是壹個渾圓的圈落入水中。
  眾多船家常常高聲吆喝幾句,又互相交談幾句,說接到幾個客人,最近生意如何。有人運氣好捕到的魚多得吃不完,有人運氣差沒遇到魚群,連著幾網撒下去都是空的,便也在這水上吆喝著,互相壹分,道句謝就是了。
  哪怕在這水上魚兒並不值錢,可這動作卻也灑脫。
  隨即船上都升起了炊煙。
  捕來的魚兒,隨便與米壹煮,加點姜片去腥鹽巴提味,就是晚飯了。
  船家盛好端給他們。
  “船上沒有別的,米在船艙放久了也容易受潮,小老兒不太會煮飯,要是口味不對,有些腥氣怪味,還請多多擔待。”
  “沒有的事。”
  “趁熱吃吧。”
  “多謝船家。”
  三人也不是講究的,笑著開吃。
  只是林覺才吃第壹口,就皺起了眉。
  不對!這粥有些不對!
  確實有些腥氣,不過不止於此。
  服食之法有些反應。
  擡頭看壹眼前面,三師兄扣著碗底,正貼著碗邊喝著粥,壹口接著壹口,還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師弟妳看我做什……”
  卻是等到第壹口粥進了肚子,消化之後改變了體內的陰陽平衡,他才覺察不對,也皺起了眉頭。
  於是兩人同時扭頭,看向小師妹。
  雖然今天小師妹沒有幫小師兄背書笈,卻也背了壹段路的幹草,此時早就餓了,正吃得歡實。不過冷不丁見兩個師兄都盯著自己看,她臉上壹時閃過壹些茫然無措,不知為何,卻也立馬停了下來。
  小狐貍見狀,跟著停下。
  林覺與三師兄摸劍。
  師妹神情壹肅,也去摸劍。
  “船家!”
  “好嘞!怎的了道長?”船家壹邊走進來壹邊說,手上也端著壹碗魚粥在吃,“可是飯菜不夠滿意?船上條件簡陋,也只有這些了……”
  卻見三師兄笑瞇瞇的。
  “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可也在險中丟,求時十之壹,去時十之九啊。”三師兄停頓了下,仍是笑瞇瞇的,“何況從大醮上回來的道士,船家這富貴也求得太險了。”
  “嗯?”船家壹楞,“道長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
  “這粥裏的毒,無色無味,連我家修行陰陽靈法的師妹都沒品出來,若非貧道有些道行,我家師弟又學過服食之法,怕是真要著了道了。尋常修天地靈法的道人哪怕道行不低,沒有別的本領,在妳這也要翻車吧?”
  “嗤!”
  林覺已經拔出了鐵劍。
  “道長什麽意思?什麽毒?”船家壹時被嚇得不輕,臉上慌亂至極,“小老兒在水上跑船半輩子了,怎麽會給人下毒呢?”
  “……”
  林覺和三師兄對視壹眼。
  林覺這才想起,剛才自己船上的船家是沒有捕到魚的,魚兒乃是從旁邊那艘蓬船上要來的。
  正好此時船家也如此說道:
  “難不成……難不成是剛剛從旁邊那艘船上討來的魚有問題?”
  三師兄卻是仍舊笑瞇瞇:
  “船家好演技!好把戲!便把旁邊船上的人都叫出來吧,否則船家只身壹人,今天定然是走不了了!”
  “道長這是……”
  船家依然驚恐不解,嘴笨的解釋,說著話時,神情不改,卻將手中碗朝他們壹扔,滾燙的粥頓時散出滿天星點。
  船家壹個轉身就往船板上跑。
  林覺連忙壹揮衣袖。
  “呼!”
  船中忽起狂風,這風之急,憑空瞬起,這風之大,竟然將這魚粥又吹了回去。
  與此同時,三師兄腳下發力,身子頓時往前沖去,又順著這股勢頭拔出長劍,仿佛飛身壹般直往船家追去,乃是正經的“玉女穿梭”。憑著修行中人的道行和這壹身道袍,加上劍舞的底子,壹時使出來怕是比許多江湖好手還更飄逸三分。
  眼見得劍尖就要追到船家背心,剎那之間,船家壹個轉身,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出了壹柄短刀。
  黃昏船艙中壹月寒光。
  當的壹聲!
  長劍居然被劈開了!
  三師兄壹見這船家有些武藝,也不管究竟是高是低,反正絲毫與他近身搏殺的心思都沒了,壹步蹬在船板上,又飛身回來。
  回來之時,手便已伸進懷裏。
  可是還沒撒出豆兵,便聽左邊壹道火聲呼嘯,壹條火柱如龍,已然朝前沖去。
  右邊又有幾道破空聲。
  火柱越往前就越分散,熱浪滾滾,蓬船上的空間又有多大,正欲直追三師兄的船家早已來不及跳水,只得倉皇舉袖遮面。
  “轟!”
  這火當真好燙!
  船家正苦忍劇痛時,忽覺不對,憑著多年經驗,本能的壹個側身閃避——
  便見壹柄鐵劍旋轉著破開這團烈焰,正好從他鼻尖前斬下去。
  可接著卻覺身上壹痛。
  “噗!啪!”
  壹前壹後,連著兩聲,兩種感覺。
  低頭壹看,卻是兩柄脫手鏢。
  帶衣鏢的造型,卻沒有拴布條,這麽短的距離脫手擲來,想來也是旋著飛來的,借著火焰的光和長劍擲來的聲音作遮掩,壹枚刺中腰間,另壹枚其實也打中了,卻是用鏢尾打中的。
  好在飛鏢力道不算很大,紮進去也不深。
  “好算計啊!”
  船家隨手將之拔出,擡頭壹看,卻見那青年道人屈指壹彈,似是朝自己彈出壹顆豆子。
  這是什麽暗器?
  船家本能的想躲,可剛開始偏頭,目光仍然緊盯著那顆豆子,卻見它剛壹脫手就迅速變大,好似迎風就長,到自己面前時,已成了壹名甲士。
  真像是神仙本領壹樣。
  那甲士左手拿著圓盾,右手拿著長刀,正高舉長刀朝自己斜砍過來。
  船家倒吸涼氣,連忙也提刀。
  “當!”
  卻不知這甲士力氣哪有那麽大,兩刀碰撞,卻將他砍得往旁邊壹偏,結結實實撞在船艙的篷尾。
  咚咚!
  沈重的腳步聲,踩得蓬船都在晃。
  船家真是眼睛也不敢眨,瞄準空隙壹刀刺去,卻見這甲士腳步不停,只是壹舉盾牌就將之擋下,反倒持盾撞來的力度之大,直接將他撞出船艙,撞在船舷上。
  “嘶!”
  船家腰上傳來劇痛,卻壹點不敢停,又連忙沿著船沿壹個翻滾。
  當的壹聲!
  壹柄鋼刀正好砍到船舷上!
  正是方才他在的位置。
  船家剛有起身的想法,可還沒來得及發力,又連忙往下壹躺。
  “刷!”
  壹柄鋼刀橫著斬過,幾乎貼著他的面門。
  刀風凜冽,令人生寒。
  船家雙腿壹蹬,本想將這甲士蹬退,卻不料好似蹬在了壹面墻或壹塊巨石上。
  對方竟是紋絲不動!
  好強的壓迫感!
  船家牙關緊咬,腿上的力卻也並不卸掉,反而繼續用力,蹬得自己往外滑去,順勢往後翻滾,險之又險的在船尾站穩。
  蓬船顫抖不已,腳步聲好似戰鼓鳴。
  剛穩住身子,那甲士又到了面前。
  “這什麽法術?”
  船家如是想著,連忙提刀。
  眨眼之間,交鋒已數下。
  船家有心想與他對招拆招,可對方卻更像是軍旅的戰法,只舉刀往他身上砍,那力道根本不像是人能擁有的,也根本不顧自己是否受傷。
  好消息是,自己砍中這甲士壹刀。
  壞消息是,砍在了盔甲上。
  更壞的消息是,自己也被這甲士砍了壹刀。
  壹刀,從左肩,到了右胸。
  好像是活不成了……
  ……
  距離這艘蓬船不遠,還停著壹艘蓬船,上面本是幾個閑散江湖人,此時全都搭弓拉箭。
  這方船上的動靜時間很短,可也被那條船上隨時觀察這邊的人發現了,本來他們在搖船靠近,見到船家已死了,當即就有幾支箭矢射來。
  瞄準的正是船頭的甲士。
  由於距離不遠,箭矢射得很準,力道也不小,可這甲士竟是壹點也不在意,只默默轉身往船艙裏走。
  腳步踩得船板咚咚響。
  又是哆哆幾聲——
  三支箭矢射在了甲胄上,兩支射在了頭上,甲士卻仿佛壹點也不怕疼,只彎腰將手探進船艙,似乎接了壹些什麽,隨即走出來,往遠處壹扔。
  隔壁蓬船上的江湖人只能見到這名甲士中了箭卻活動自如,已是有些驚訝,卻又見他往這邊做出投擲的動作。
  “什麽東西?”
  黃昏下原本看不太清。
  正疑惑之時,這些東西就在空中迅速變大,剛剛靠近,便成了幾個甲士,朝這方飛來。
  拿弓的江湖人才剛搭上第二支箭,抽刀的江湖人也才把長刀抽出來,突然睜大了眼睛,只見幾名高大壯碩、穿著精鋼鐵甲、面部塗著鮮紅油彩的甲士壹手持盾壹手持刀從天而降,在空中就已擺出了揮刀的架勢,轉腰扭身,長刀借勢,劈砍而下。
  這麽壹刀可真是開山劈石。
  不過是壹面倒的屠殺罷了。
  眨眼之間,江上就又清靜下來。
  唯有遠處的船不知所以,船上人提著漁火,站在船頭朝這邊張望,卻也只見大江靜水,倒映天光,兩艘蓬船輕微搖晃出水波與吱呀聲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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