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稀釋

　　杜克攤攤手，把壓力全部推給薩爾了。
　　到底是長達十年的恐怖累贅，還是短平快地幾個月擁有壹群忠心強力的新血補充部落的損失，只要是腦子正常點的家夥都知道怎麽選。
　　哥現在指了條明路給妳，走不走就是妳的事了。
　　薩爾是很聰明的，他馬上聽出這位馬克話中所帶含的潛臺詞：“部落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杜克笑了：“德萊尼人在過去兩萬五千年裏，壹直被燃燒軍團追殺。見過最慘無人道的種族滅絕，碰過最無恥的出賣。向德萊尼人舉起屠刀的，舊部落不是第壹個，很可能也不是最後壹個。當然，最基本的態度還是必須有的。德萊尼人的領袖維倫只有壹個要求。”
　　“說！”薩爾目光炯炯地凝望著杜克。
　　“他的要求是，妳帶著不少於五千人的部下，在沙塔斯城外，當著德萊尼人的面承認——當年部落在基爾加丹蠱惑下進攻並屠殺德萊尼人是壹個錯誤。”
　　這個要求壹出，別說薩爾，連薩爾周遭的親衛都是壹陣低聲的騷動。
　　“哼！”
　　“聯盟怎麽敢？”
　　“就憑那些窺覷我們土地的藍皮膚！？”
　　獸人的低聲，跟悶雷沒什麽區別。
　　就在這時候，有點讓人意外地，伊瑞爾站了出來。
　　“哼！這就是獸人的氣量麽？連承認自己受到惡魔統帥基爾加丹蠱惑的勇氣都沒有麽？既然這場戰爭本身是個錯誤，那麽只要承認錯誤，我們德萊尼人就願意跟妳們並肩對抗燃燒軍團！”
　　明明是個纖弱的女子！
　　明明已經害怕到極點！
　　明明在周遭的獸人只要動個指頭就能把她撕成碎片。
　　伊瑞爾依然選擇以壹個德萊尼人的身份，發出了屬於德萊尼的聲音。
　　薩爾和奧格瑞姆肅然動容！
　　親衛們沈默了。
　　奧格瑞姆按著薩爾的肩膀，上前壹步：“我是第二任部落大酋長。當年我也有份進攻沙塔斯城，我殺了三十八個德萊尼守備官，並以此成為了初代大酋長黑手的副官。讓我去吧！”
　　伊瑞爾突然被奧格瑞姆的氣勢鎮住了。
　　歸根結底，現在的她只是壹個初出茅廬的卡拉波神殿學徒。缺乏政治智慧和經驗的她，並不懂壹個前任大酋長和壹個現任大酋長做出道歉的區別。
　　本能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她說不出來。
　　奧格瑞姆這樣做，可謂相當偉大。
　　換個角度看，在德拉諾，德萊尼人才是入侵者。沒有德萊尼人與各個獸人氏族的領地摩擦，就不會有積怨。實則上被基爾加丹蠱惑的耐奧祖拋出那段‘德萊尼人會是獸人毀滅者’的神諭，僅僅是導火索。
　　此際擺在新部落面前，就是極度需要人口，特別是需要作為部落核心的獸人的人口。如果無法拯救同胞，這就會大大打擊薩爾的威信。
　　另壹面，獸人從未忘卻仇恨。
　　獸人內部，同樣有少壯派和強硬派，宣揚著殺死人類，毀滅聯盟，搶奪聯盟壹切的論調。
　　在獸人受災受苦的當下，這個論調其實相當流行，只不過壹直被薩爾壓制著。
　　倘若薩爾以大酋長的身份去道歉，固然在外交上會與聯盟更加和諧。在內部，這樣做無疑會往死裏得罪強硬派。
　　奧格瑞姆的這壹招，不可謂不老練，也是壹個相當折中的做法。
　　只是……
　　薩爾搖搖頭，粗獷的臉上露出毅然的表情。
　　“感謝妳，奧格瑞姆！但是，我是壹個獸人，我承蒙著先祖光輝的同時，也必須承擔先人的錯誤。我壹直認為，德萊尼人和獸人的生存之戰本身沒錯。唯壹的錯誤是加入了惡魔的因素。既然是錯誤，那麽我身為大酋長就有義務去糾正它。而且為了我的同胞能少受苦難，我這點汙名又算什麽。”
　　說到這裏，薩爾對杜克說：“馬克先生，請替我轉告杜克·馬庫斯統帥閣下。在安頓好我這十多萬同胞之後，我就去沙塔斯城。”
　　薩爾壹番話，直讓他的親衛們肅然起敬，壹時間紛紛以右拳敲擊左胸，沈悶的“嘭”擊聲，就是他們對大酋長發自內心的最崇高敬意。
　　杜克控制著馬克深深鞠躬，順便把不知所措的蹄子也按著，讓她跟著鞠躬：“贊美妳的魄力與智慧！”
　　“感激不盡。”蹄子慌忙跟著說。
　　薩爾望著杜克，仿佛可以看穿這具驅殼，看到無盡光陰之外，在卡拉贊裏的杜克：“就麻煩聯盟多費點心，盡快調撥十幾萬邪獸人俘虜所需的補給。獸人為了拯救同胞，決不吝惜身外物。”
　　“如妳所願，我會轉告統帥閣下的。”
　　從部落那邊離開，蹄子……居然發軟蹄。
　　“嚇……嚇死我了……果然獸人都好可怕。”
　　杜克扶著走路都踉蹌的蹄子，笑了：“看妳那麽有勇氣，妳似乎很有成為女英雄的潛質啊！”
　　“女英雄？我？算了吧，我只是壹個卡拉波學徒。”伊瑞爾仿佛無比後排地，不停拍著自己胸口。
　　杜克微笑著鼓勵蹄子：“面對危險，很多人會選擇做壹輩子的懦夫，而不是壹秒鐘的英雄。”
　　“是了，維倫先知閣下的確希望部落道歉，但我沒聽過什麽聖水供應的事啊？”
　　“啊！那個只是小事。”
　　收場的事交給布萊恩之後，杜克帶著蹄子回到了沙塔斯城。
　　聽完報告，維倫首先感謝杜克：“萬分感謝聯盟為德萊尼人所做的壹切。這樣的話，雖然逝去的同胞無法回來，但他們至少可以安心長眠了。”
　　維倫話鋒壹轉，面露難色：“不過，說到聖水，哪怕是納魯也不可能無限制地制作十萬人份的聖水啊？”
　　顯然維倫是有點犯難，因為杜克沒跟他溝通就答應給部落十幾萬獸人所需的聖水。德萊尼人哪來這麽多聖水？
　　杜克壹翻白眼：“拜托，邪獸人幾乎等於是半惡魔了。要他們喝高純度聖水，還不如讓我們的提裏奧給他們來壹發【灰燼使者】？給稀釋過的就好。”
　　“稀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