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相逢未嫁時
　　雄雞壹聲天下白。
　　清晨，柳媚牽著壹匹白色駿馬從別莊出來。她穿壹套淡綠勁裝，被件深綠披風，襯著酡紅的雙頰，宛若壹支亭亭玉立的荷花。
　　不，應該是“秀色掩千古，荷花羞玉顏。”
　　她要在曲江池畔遛馬，這是她從少華山回家後每天早上必做的事。
　　曲江池為壹人工湖泊，原系前人挖掘，本是帝王貴胄遊賞之地，這裏沿地宮殿林立，樓閣起伏，池上笙歌畫舫，熱鬧非凡。每逢三月、七月、九月的第壹天，皇帝及王公大臣都要來此迎聚，惹得平常人家也競相湧來觀看、後來由於戰禍頻繁，此地遭到嚴重破壞，大詩人杜甫曾發出“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的慨嘆、早年“穿花峽蝶深深見，點水精蜓款款飛”的景物雖然依舊，但當年嬪妃珠玉般的笑聲卻杳不可聞。
　　柳媚沿芳草菲菲的草地走了壹段路，便躍上馬背，任其由小跑起始繼而狂奔壹程，又由急而緩，漸漸變為慢行。
　　從太白別莊經過時，如她所料那樣，少莊主東方磊也牽著壹匹烏騅馬從莊裏出來了。
　　幾乎每天早晨部如此，當她遛馬返回時，無巧不巧東方磊正好此時出門。
　　“柳姑娘早啊！”東方磊含笑招呼。
　　“足下早！”柳媚大方地回答。
　　東方磊道：“姑娘昨日去趕花市了麽？”
　　“早上去的。”
　　“在下和兩位師兄還有秀妹壹塊去的，秀妹還說要到白鶴別莊去約柳姑娘，不想去得晚了，姑娘已走，去得真早啊！”
　　柳媚微笑道：“昨日回來就聽青蓮說了，秀妹又要怪我不等她了。”
　　東方磊笑道：“這還用說，只不過她不怪姑娘，卻把我和兩位師兄痛罵了壹頓，說我們拖拖拉拉誤了時候，害得她沒有女伴，和我們三個大男人壹起看花，真是掃興得很。”
　　柳媚想象得出東方秀撒嬌的情形，她比東方秀雖然只大壹歲，但東方秀自小在父母身邊長大，免不了嬌寵溺愛，而自己七歲起離家進了道觀學藝，每年過年節時才回家壹個月，師傅雖然也十分慈愛，但畢竟不比在父母身邊，因此，相較起來，她自然懂事多了。
　　東方秀生得杏臉桃腮，如花似玉，為人活潑爽朗、天真無邪，但生於富貴人家，自免不了嬌縱任性。
　　柳媚想象著她拿東方磊等人出氣的情景，不禁覺得好笑。
　　這壹笑，把個東方公子看得呆了，心想，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難怪詩聖杜甫要說：“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理骨肉勻”，這樣贊美的話了。
　　柳媚忽覺對方癡迷地望著自己，粉面不禁壹紅，不悅道：“東方公子，告辭！”
　　東方磊頓覺自己失態，臉也漲得通紅，急忙道：“姑娘且慢，秀妹盼妳找她閑坐呢！”
　　柳媚見他不好意思，心想對方畢竟是謙謙君子，自己也不必太過份了，便以緩和的語氣道：“改日再拜訪秀姑娘吧，今日尚有事呢。”話完笑笑，縱馬而去。
　　東方磊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心中著實留戀不已。
　　就為早上見這麽壹面，他天天苦等在別莊門後，從縫隙中偷窺著門外。他曾想過幹脆早壹步出來，與柳姑娘並轡齊馳，但柳姑娘冷若冰霜的矜持態度嚇得他畏縮不前，怕稍為不慎觸怒了她，只怕這早上瞬間的見面與交談也會失去。因此，他寧願保持著現在這種見面方式，時間雖然短暫，但比不見好上幾十倍。
　　正如柳姑娘早上準時遛馬壹樣，他也裝作準時遛馬，只不過他的‘時“”準“在柳姑娘遛馬回來經過他家門前之時。
　　保持這種見面方式，讓柳姑娘以為這是他的習慣，並非為柳姑娘而施行。
　　從柳媚年前回來，柳莊主夫婦帶著她到東方家拜訪莊主那天起，東方磊便被柳媚的氣質風度迷住了。正好東方秀也很喜歡這位姐姐，東方磊便不時慫恿妹妹去探訪柳媚，或邀約柳媚到太白別莊做客。三個多月以來，彼此過從稠密。起初東方磊喜不自禁，以為柳姑娘對自己必然也和自己對她壹樣，是”惺惺惜惺惺“，後來才發覺事情並不象自己想的那樣順利，柳姑娘對他和聶聰、孔翔兩位師兄壹樣無區別，對秀妹卻是親熱得多。
　　”願為雙鴻鵠，奮翹起高飛。“
　　這只是他的壹廂情願。
　　他只好強忍相思之苦，要以”精誠所加，金石為開“的至誠，去啟開姑娘的心扉。
　　現在，直到姑娘的倩影消失不見，他才悵然牽馬回莊，哪裏還有這份閑心去遛馬？
　　其實，他從來也未遛過馬，如果說他在遛馬的話，那不過是把馬從莊中馬廄牽出來，走到莊外見了柳姑娘壹面後，又把馬牽回去而已，決不前再多走壹步。
　　只有這倒黴的烏騅馬不明白主人玩的鬼把戲。
　　再說柳媚離開東方磊後，心裏也感到了壹陣莫名的煩躁。
　　東方磊掛在臉上的情思，只有傻瓜才看不出來。
　　那麽，她該怎麽辦呢？
　　東方磊出身武林世家，幾代都是名震江湖的大俠客。原先壹家居住在太白山，因而父母東方敏和鄭蘭芝有”太白雙英“之稱。後來東方敏夫婦分家外出，便到了曲江池興蓋了”太白別莊“。太白山故居則由兄長和壹些叔伯子侄繼承祖傳家財，並頂著太白壹脈武功的盛名，在江湖獨樹壹幟。
　　太白山武功享譽天下，不亞於各大門派。
　　東方磊可說是出身於名門正派，煊赫的武林世家。
　　他個人也生得玉貌豐神，文質彬彬。不但武功高強，琴棋書畫也都有涉獵，可說是文武雙全。
　　這不正是壹個女子翹首以待的如意郎君麽？天下男人雖眾，人才超群的畢竟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啊！
　　可是，盡管如此，她卻毫不動心。
　　這到底為的什麽？
　　她自己也感到納罕，居然不知道。
　　她不討厭他，對他也甚有好感，然而僅此而已。
　　要她與他”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她絕對辦不到。
　　既然如此，她對自己的心意了解得這樣清楚，那麽以後就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能讓東方磊這樣癡情於她，給以後帶來無謂的煩惱。從明天起不再出來遛馬，同時也要避免再到太白別莊去。如果東方秀上她家來，她自然熱情接待，要是東方磊也來，就必須對他更矜持些，以斷了他的念頭。
　　想到這些事，她又聯想起昨日花市的風波，這壹虎壹龍究竟會帶來些什麽災難，此刻尚在未料之中，若是再上門欺人，她就不管他們的來頭有多大，也要狠狠懲治他們。要是他們搬來了兇神惡煞，自己也只好去搬動師傅。她相信只要師傅出山，天下只怕無人能敵。
　　這樣想著，心情舒暢了不少。
　　忽然，她發覺白馬停了步。
　　壹擡頭，不禁目瞪口呆。
　　站在馬頭前三步的，竟然是昨天被自己抽了兩馬鞭的窮小子，那個自稱在胡人堆裏長大的莽撞青年。這會兒，他正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那雙會撩人的賊眼，看得她心跳。
　　”妳幹什麽？又討打罵？“她強自鎮定心神，沈下臉來喝道。
　　”怪事，在下路過此地，瞻仰曲江池那些殘缺的宮庭樓閣，當年’宮女如花滿春殿，只今唯有鷗鴣飛‘，’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唯見青松在‘，’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這不是令人懷古而發幽思麽？莫非發幽思也礙了姑娘，又該遭打麽？“柳媚瞠目結舌，無言以對了。
　　看不出這個壹介村夫，居然壹出口就引用了李白、盧照鄰、劉禹錫的名句，這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可是，她幾曾在男子面前吃過虧？示過弱？她心念壹轉，叱道：”妳再這麽死死盯住人家看，姑奶奶非把妳兩只眼睛挖下來不可！“蕭笛笑道：”那不成了’有眼無珠‘了麽？眼睛生來既然不準看人，那我就看馬吧。“柳媚見恫嚇無用，氣得罵道：”誰和妳嬉皮笑臉，這馬是姑奶奶的，不許妳看！“蕭笛把臉壹側，道：”不看就不看，就怕等不了片刻，妳非得請我看！“柳媚見他油嘴滑舌，芳心大怒，揚起馬鞭就想給他壹鞭。轉念壹想，揚起的馬鞭又未落下。她想，壹介村夫，自己何必與他計較？不理他也就完了。
　　主意打定，兩腿壹挾，輕抖韁繩，欲策馬走去。
　　白馬向來溫順聽話，也就依著主人心意，舉蹄前行，但速度卻是如此之慢，就象它不願離開此地似的。
　　蕭笛在白馬經過他身邊時，往後退了兩步，壹只眼睛半瞇，嘴角上帶著嘲諷的笑意。
　　柳媚看見他那付神態就有氣，真想打他兩鞭才解氣可是，她顧不上打人了。
　　白馬走不出三丈，忽然又站住了。
　　怪哉，這是怎麽回事？
　　她抖了抖韁繩，輕叱壹聲，那馬兒全當沒有這回事似的，依舊站著不動。
　　她驚奇無比，同時又惱怒不堪，她仿佛感到背後刺來了蕭笛那雙賊兮兮的眼光。
　　壹怒之下，她揮起了馬鞭，要懲罰這不聽話的畜牲，它給她帶來了難堪。
　　不等她的鞭子揮下，馬兒前蹄壹跪，居然趴下了。
　　她大吃壹驚，急忙躍下了地。
　　怎麽了？她視同寶貝、愛如性命的”雪花“怎麽了？
　　她預感到情況不妙了。
　　馬兒趴下後壹側身，四腿斜伸躺倒了，馬嘴裏不斷吐出白沫。
　　柳媚驚得花容失色，渾不知如何是好，連眼淚也流下來了。
　　她驚慌失措地蹲在馬兒身前，心裏慌得沒了主意。
　　這時，她又聽見蕭笛的聲音了。
　　他說：”明明馬兒有了病，還不讓人瞧，唉，多好的馬兒麽，就這麽糟踏了。“他知道馬兒有病？莫非他會醫馬？
　　抱著壹線希望，她急忙對他說：”妳懂得治馬嗎？“”略懂壹二。“
　　”那妳還楞在那邊幹什麽？還不快來治馬！“
　　”怕妳打呀，妳不是不準看妳的馬兒麽？“
　　這家夥其是可惡已極，這種時候還拿話嗆人。
　　可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救馬要緊。
　　”叫妳不看妳就不看，叫妳看妳就看，嚕嗦什麽？告訴妳，今天姑奶奶的馬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非拿妳抵命不可！“女孩兒家有時就是不興講理，妳有什麽辦法？她的馬兒病了，與別人什麽相幹？
　　蕭笛苦笑著走過來：”姑奶奶倒真是個講理的角兒。“”妳胡謅什麽？“柳媚杏眼圓睜。
　　蕭笛趕忙道：”我說姑奶奶的馬是匹日行千裏的腳兒。“”妳知道它是匹良馬？“
　　”那是自然。“
　　”既然知道是千裏駒，妳就非治好它不可！“
　　”就在這裏治嗎？“
　　”不在這裏在哪裏？快些快些，妳看它都快不行了！“蕭笛見她眼淚直流，心裏不忍了，他忙把掛在肩上的布袋取下來，伸手進去摸索了壹陣，掏出壹個小白布袋，又把白布袋解開，袋裏全是壹包包的藥，他取出了壹包。
　　”慢著，“柳媚不放心了，”妳到底會不會醫馬？“蕭笛道：”妳信就會醫，不信就算了，我走我的路去！“咳，這家夥口氣還真不軟，妳拿他有什麽法？
　　”好，我信！不過，妳要是醫死了我的雪花，我真要妳的命來抵！“”妳如果失了馬還殺掉我，不是更吃虧了麽？怎麽也不仔細想想。“柳媚壹楞：”我怎麽吃虧了？“
　　蕭笛怕她悟過來時暴跳如雷，連忙岔開道：”好啦好啦，醫馬要緊，我把它的嘴掰開，妳把藥往它喉嚨裏倒，懂了麽？“他支配起她來了。
　　她乖乖聽話，接過了那包藥粉。
　　他雙手握住馬嘴，毫不費力就把馬嘴掰開：”快倒藥，咦，往裏些，別倒在舌頭上，再往裏些，朝喉頭處倒，哎，妳真笨，算啦算啦，就只好倒在舌頭上了。“聽聽，他敢罵姑奶奶”笨“。
　　可是姑奶奶這會兒關切馬兒賽過壹切，哪裏註意到蕭笛嘴裏在說些什麽，否則不壹掌打掉他的牙齒才怪。
　　這時蕭笛坐到地上，把馬頭放到自己的腿上，壹手拂著馬鬃毛，嘴裏嘰哩咕嚕不知在說些什麽，柳媚壹個字也聽不懂。
　　他莫非會巫術，在念咒語？
　　真是個古裏古怪的家夥。
　　可也真叫人奇怪，那馬兒似乎被他撫摸得十分舒服，竟伸出血紅的舌頭添了舔蕭笛的手，對他似乎十分依戀。
　　其是咄咄怪事！
　　雪花向不容人親近，只有她能騎它。
　　他難道會的魔法？
　　這會兒他拂抹馬頸，臉上的表情卻是如此溫和又如此多情，仿佛與他在壹起的不是壹匹馬兒，而是他久久渴望的紅粉知己。
　　啊！他真象壹個猜不透的謎。
　　”它會好麽？“柳媚輕聲問。
　　”有我在，它自然死不了。“
　　”沒有妳呢？“
　　”那麽它就只好到陰司地府去當閻王老爺的坐騎，倒也神氣得很哩！“”胡說！“
　　”不信？“
　　”不信！“
　　”那就試試看吧！“蕭笛輕輕拍了拍馬頸，輕輕將馬頭放到草地上，人也站了起來。
　　”妳幹什麽？“
　　”走了呀，回城睡覺去。“
　　”不準去！“
　　”噫，怎麽啦？“
　　”我的馬還沒有好！“
　　”馬兒壹時半時好不了，我的藥又不是仙丹，總不能叫我成天陪著它呀。“”能的，妳就替我守著它！“
　　”沒有我也行呀，妳怎麽不另請高明呢？“
　　”放肆，討打麽？“柳媚舉起了皮鞭。
　　”妳要我替妳守馬？“
　　”不錯，妳醫好了雪花，我會多給妳賞錢！“
　　”是麽？“蕭笛嘴角上又出現了嘲諷似的笑容，”給多少？“柳媚最恨他這種笑容，聞言大聲道：”要多少？“”妳看著給吧！“
　　”好，五十兩！“
　　”……“
　　”怎麽，嫌少？壹百兩！該知足了吧。“
　　”……“
　　”人心不足蛇吞象，妳還嫌少？“
　　”不，太多了。“
　　這話又頗出柳州意料之外：”多了？“
　　”唔，只要壹日三餐，還得有張床鋪。別的壹概不要。“”妳幹什麽？要賴在白鶴別莊？“
　　”非也，這馬得了重病，而且已非壹日，可不是三天兩夜好得了的，妳若怕我賴在妳們家，那我現在就走吧。“柳媚想了想，無奈其何，道：”好，如果妳在別莊把馬治好，為人老實，也許就會讓妳留下當個馬夫。“”好，壹言為定。“
　　柳媚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不禁大為後悔。此人分明想賴在別莊，自己不該冒失開口。
　　但又壹想，留下他又有什麽關系，如果他真是來臥底幹壞事的，到時收拾他便了，有什麽可擔心的？
　　打定主意，便又故意刺他：”妳當真不要工錢？可不要後悔了喲！“”錢是不要，只是想要……“
　　”要什麽？“柳媚警覺起來。
　　”不能說。“
　　”為什麽？“
　　”也不為什麽，只是不能說。“
　　”哼，我早看出妳不懷好意，說！想要什麽？快老老實實招來。“”我偏不說。要什麽妳都不知道，怎麽就說人家不懷好意？“柳媚壹時無言可對。
　　蕭笛趕快又說：”以後再告訴妳，現在我要給馬治病了。“柳媚心想，管他要什麽，給不給在自己，還是醫馬兒要緊，別再跟他嚕嗦。
　　於是道：”妳快治吧，少說廢話。“
　　蕭笛又重新坐下，把馬頭抱在懷裏，用手輕輕撫摸著馬頸。
　　柳媚見他對馬如此親熱，不象做詐，放下了壹半心。
　　壹時兩人都不說話。
　　蕭笛埋頭侍弄馬兒，似乎把蹲在壹旁的柳媚忘掉了。
　　過了壹陣，柳媚忍不住了。
　　”餵，妳怎麽不說話？“
　　”怕挨打呀！“
　　”只要妳放老實些，誰會打妳？“
　　”我什麽時候不老實了？“
　　”妳現在就不老實，對主人能這麽說話？“
　　”我是仆役？“
　　”不錯。“
　　”侍候妳？那我倒是很樂意的。“
　　”呸！誰要妳臭男人侍侯！“
　　”那侍候誰？“
　　”雪花。“
　　”馬？“
　　”對了，算妳有自知之明。“
　　”好的，反正壹樣。“
　　”什麽？妳說馬跟我壹樣？“柳媚又揚起了馬鞭兒。
　　”不是不是，我是說，讓我侍候誰都行。“
　　”別莊廄裏的馬有三十多匹，不過，妳專管雪花還有火龍、烏豹。“”天，怎麽又是龍又是豹，該不會連豬也變我侍候吧。“”住口，少要貧嘴，壹共只有三匹好馬歸妳侍候。不準病、不準受傷，隨時都可以騎乘。“”這……未免太苛刻了吧，人吃五谷要生病，這馬兒……“”我不管，反正妳得這麽辦。“
　　蕭笛苦笑著搖頭，嘆了口氣。
　　”怎麽，妳嘆氣？“
　　”命不好，遇到克星了。“
　　”難耐煩克妳？說話壹點沒分寸。“
　　”誰要是象我壹樣遇到煞星，只怕要哭了呢，對不？“”妳說姑奶奶是煞星？“柳媚的鞭子又舉起。
　　”不是不是，我是說自己煞星高照，與姑奶奶無關的。“”那還差不多，諒妳也不敢亂說！“
　　”不敢不敢，姑奶奶的皮鞭我是領教過的。“
　　”滋味如何？“
　　”滿不錯的，令人回味無窮。“
　　柳媚忍不住”噗哧“壹聲笑起來。
　　這壹笑，又把蕭笛看得呆了。
　　”看什麽？轉過臉，看著馬兒。“
　　”是、是，倒也壹樣。“
　　”什麽？妳看馬和看人壹樣？“
　　”這雪花是姑奶奶心愛的坐騎，看見雪花如同見了姑奶奶壹樣，不對麽？“柳媚又答不上來了，心想這小子表面忠厚，卻這般伶牙利齒，真是可惡。
　　”妳只會要貧嘴！“
　　”不，我還會醫馬相人。“
　　”妳會看相？“
　　”會。“
　　”妳給我解解，我是個什麽命？“
　　”姑奶奶的命不用算，壹看就知道。“
　　”真的，說來聽聽。“
　　”姑娘命好，最有福氣，將來嫁的人雖然窮，但……“”閉嘴！“柳媚臉紅了，”誰讓妳說這些。“
　　”既然是算命，哪能避得了婚喪……“
　　”不準再說！“
　　蕭笛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雪花站得起來麽？“
　　”現在可以。“
　　”妳試試看。“
　　蕭笛嘴裏嘰哩咕嚕，用胡人語對馬兒說：”站起來吧，我的小馬兒，回家去，回家去吧。“邊說邊站起身來了。
　　那馬兒果真聽話，用力掙紮著站起來了。
　　柳媚喜得忘情地叫道：”好啦，它好啦，我的雪花病好啦。“那歡喜的神情，就象個小孩兒。
　　蕭笛牽著馬，慢慢往別莊走。
　　柳媚走在馬兒壹側，擔心地瞧著它無精打采的神態。
　　來到莊子大門，正好碰見內管家顧敬。
　　顧敬五十來歲，豹頭環眼，兩邊太陽穴墳起，雙目炯炯有神。
　　壹見小姐和壹個村民往家來，不禁有些奇怪，忙問道：”小姐，這人……“柳媚接口道：”馬病了，他會醫馬。顧管家，妳給他安排個住處，以後讓他照看雪花，火龍、烏豹，工錢麽，每月給他二十兩。“蕭笛笑道：”姑奶奶，不是講好不要工錢的麽？“柳媚斥道：”閉嘴，給妳妳就得要！“
　　顧敬打量著蕭笛：”走吧，先找住處。“
　　蕭笛道：”離馬廄近些才好。“
　　顧敬道：”自然，不用妳操心。“
　　進了莊院大門，守門的莊丁用好奇的眼光瞧著蕭笛。
　　蕭笛快活地朝他們擠擠眼：”弟兄們好！“
　　莊丁們笑了，這小夥子挺有趣。
　　馬廄在進門的右側圍墻邊。
　　這裏有好幾排馬房，還有放置車輛的車棚。誠如柳小姐所言，馬兒果然有數十匹。
　　顧敬來到馬廄，對正在忙著餵牲口的夥計們說道：”王光，新來個夥計，老爺夫人小姐的三匹馬歸他照管。“又對蕭笛說：”他是馬廄的班頭，以後需要什麽跟他說。“王光是條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生得膀寬腰圓，方頭大耳，威武神氣。
　　王光道：”是，顧管家。“
　　蕭笛道：”住處呢？我要單獨壹間房。“
　　顧管家道：”王班頭會帶妳去，單獨壹間房麽，只怕是不行。“柳媚道：”給他壹間吧，他是馬醫，要配藥什麽的，方便些。“王光聽見小姐吩咐，忙答道：”是，小姐，我給他騰出壹間就是。“柳媚道：”蕭笛，妳要把雪花醫好啊！“
　　蕭笛笑道：”放心，保準治好。“
　　柳媚這才放心走了。
　　蕭笛目送她的背影，又看呆了。
　　”餵，老弟，走吧！“身後傳來王光的聲音。
　　白鶴別莊門前，突然馳來了三輛華貴的馬車，就連駕車的馭手，衣著也十分講究。
　　馬車停下後，第壹輛車上下來個矮壯的中年人，他大搖大擺來到緊閉的莊門前，朝譙樓上的守衛招呼道：”快通報別莊主人，鮑天奎鮑爺今日特來拜莊！“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把守衛的莊丁嚇了壹跳，急忙跑到大廳稟報。
　　用不了壹會兒，莊門大開，柳莊主帶著內管家顧敬出迎。
　　”鮑舵主大駕光臨，蓬篳生輝，恕在下未遠迎。“柳莊主雙手抱拳，面含恭謹之色。
　　鮑天奎也還禮道：”不敢、不敢，柳莊主請恕冒昧登門之罪！“”請！“柳莊主側身讓客。
　　賓主至大廳坐下，內管家招呼莊丁奉茶。
　　不等主人開口，鮑天奎道：”柳莊主，今日打擾寶莊，非為別事，實有喜事壹樁特來與柳莊主報信。“柳震心中暗驚，這”喜事“二字，聽著十分刺耳。便道：”規矩小買賣，何喜之有？鮑舵主說笑了。“鮑天奎笑道：”本座豈敢虛言戲弄莊主，請莊主看過便知。“說著從懷中掏出壹張紙來，遞給柳震。
　　柳震打開壹看，面上不禁變了色。
　　原來，這是壹張天玄會的委任令，上寫特任賽尉遲柳震、女飛衛潘潔為天玄會長安分舵副分舵主。柳媚為長安分舵巡察。下面蓋的印信是山西天玄堡的大印。
　　從長安花市到現在不過兩天，鮑天主竟然從總舵弄到了這份委任書，真是怪哉！
　　鮑天奎壹雙三角眼盯住柳震，笑道：”恭賀柳副分舵主。還請潘副分舵主、柳巡察到此壹見。從今日此刻起，我們便是壹家人了！“柳震又氣又怒，但表面仍然十分鎮定，道：”鮑舵主，在下早已退出江湖從商，與武林中人向無來往，這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事，的船主這份盛情名嘟震不敢接受。“鮑天奎面上的笑容頓失，以眼示意隨行，自己卻不開口。
　　那矮壯的中年人道：”在下章孝天，忝任鮑府總管，有幾句話奉勸柳莊主，望勿推拒才好。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天玄會自成立以來，聲威遠播。八方敬仰。柳莊主雖說早已退出江湖，想必對江湖大勢也不陌生，天玄會的聲威，不會不知。柳莊主現在經營珠寶，在長安赫赫有名，但凡人壹富貴，便有盜賊光顧。倘若只是些無名小輩、雞鳴狗盜之徒，柳莊主自是不會放在心上，但若遇知名的黑道人物，只怕柳莊主也難應付，如果柳莊主成了天玄會長安副分舵主，試問江湖黑白兩道人物，又有誰敢來虎口拔牙？另外，天玄會總舵向來法度嚴謹，令出如山。這委任書已下，豈有收回之理？柳莊主若拒不任職，就是蔑視天玄會，若是天玄會總舵怪罪下來，只怕柳莊主擔待不起。依在下看來，入會任職有百利而無壹害，柳莊主闖蕩江湖壹生，不會不知這壹點。望柳莊主三思而行。“柳震內心焦急，知道拒絕會帶來的後果，但叫他壹家甘心入賊夥，卻是萬萬不能。
　　鮑天奎見他不語，以為心動，又朝章孝天壹努嘴。
　　章孝天會意，續道道：”若柳莊主加入天玄會，鮑舵主還要為鮑大公子向令愛定親，鮑大公子任總壇巡察使，地位不在乃父之下，可謂少年得誌。大公子乃總壇護法尊者懾阪夜叉伍誌生老前輩的衣缽弟子，又是堡主跟前的紅人，前途無可限量，若是柳小姐嫁了這樣的如意郎君，那才是……“”唰“，壹陣勁風朝章孝天疾飛過來。
　　章孝天顧了上說話，想要閃避已經不及。
　　”叭！“壹聲，章孝天扭頭時正打在臉上。
　　伸手壹摸，是濕濕的壹小塊軟布巾。
　　但臉上卻象火燒壹般疼痛，剛要破口大罵，卻聽壹個女子甜甜的嗓音斥道：”什麽東西，敢到柳家來信口雌黃，再敢胡言亂語，姑奶奶打掉妳滿嘴狗牙！“聞聲看去，只見壹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站在靠墻的樓梯腳，粉面含嗔、杏眼生威，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柳震見寶貝女兒出了手，心中暗暗叫苦，連忙道：”媚兒休得無禮，快過來向鮑舵主賠禮。“鮑天奎本來正要發作，見是柳小姐扔的東西，又聽柳震要女兒賠禮，便按下心中的火氣，直勾勾瞧著柳媚。
　　這壹瞧仔細，不由連骨頭都酥了，心想，大龍好眼力，這妞兒長得實在太美，把自已身邊的幾個美姬都比下去了。
　　柳媚聽老父如此說，並不理會，道：”爹爹，此人胡言亂語，辱及女兒，女兒才略施薄懲，爹爹要女兒道的哪門子的歉？“柳震知女兒性情倔強，但當著客人面不能不說幾句：”鮑舵主、章總管是客人，怎能如此無禮？“鮑天奎見父女頂牛，連忙勸道：”柳莊主，柳小姐年幼無知。就不計較了吧，這委任書接不接受柳莊主看著辦，至於本座代犬子向令媛提親壹事，也望莊主慎重。本座已決定明日派人送聘禮，還望莊主清點。“此話壹出，柳震也不禁怒火上升，這不是強迫柳家低頭、唯命是從麽？自己的寶貝女兒，怎能送進虎口。
　　當下不再猶豫，道：”鮑舵主此言差矣，小女年幼，尚不涉及婚嫁，這門婚事就不提了吧。至於入會壹事，還望鮑舵主代向貴會總舵說明，在下無意涉足江湖，貴會好意心領。“柳媚聽這姓鮑的要強下聘禮，強橫霸道已極，心中火冒三丈，但老父在座，便按下怒火，聽聽老父怎麽說。見老父斷然拒絕，不畏強暴，心中甚感安慰。
　　她大聲接嘴道：”誰要敢強行下聘，柳家莊前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鮑天奎勃然大怒，罵道：”好個柳震，不識擡舉，本座所言，句句無虛，想與天玄會為敵，未免太無自知之明。今日暫且別過，走！“他剛站起身，柳媚身形壹晃，又腰堵在門口，斥道：”不長眼的東西，讓姑奶奶教訓教訓妳！“”柳媚，到娘這邊來。“潘潔站在樓梯中段喚道。
　　柳媚無奈，憤憤然走過來。
　　章孝天冷聲道：”今日之辱，大爺記下了，改日再來拜訪！“鮑天奎氣沖沖出了門，章孝天緊緊跟在後面。
　　柳震也不送客，心中慌亂，跌坐椅上。
　　他嘆道：”夫人，大禍臨頭矣！“
　　柳媚怒道：”我就不信姓鮑的有三頭六臂，能把我白鶴別莊毀了！“潘潔道：”小孩子家不可輕敵，天玄會高手如雲，我們力單勢孤，怎是人家對手？“柳震道：”夫人說得是，憑我柳家三口，他姓鮑的未必奈何得了，只是天玄堡堡主和五大護法尊者就難對付了。如今之計，只怕不能硬頂，三十六著走為上。“潘潔道：”夫君何出此語？這婚娶之事乃鮑家壹家人的事，天玄堡未必知情。“柳震道：”夫人有所不知，姓鮑的送來了天玄會總舵的委任令，任命在下與夫人為長安分舵副分舵主，媚兒為長安分舵巡察，被我婉言拒絕，天玄堡失了面子，豈能善罷幹休？“潘潔道：”原來如此。夫君準備逃往何處避難？“柳震還未回答，內管家顧敬又匆匆來報：”張浩天父子來探訪柳莊主。“柳震潘潔不禁心頭壹震，只有柳媚在壹旁冷笑。
　　顧敬道：”莊主如不見，由在下推辭了吧，莊主意下如何？“潘潔道：”禍不單行，送走壹龍，又來壹虎，既然躲不過，幹脆就見了他，看他要幹什麽！“柳震沒了主意，便依夫人之言。
　　柳媚道：”我倒要聽聽這父子倆有什麽話說！“柳震道：”想必又是提親，媚兒回避吧！“
　　”不，他要敢提親，由女兒當面回答最好！“柳媚神情堅決。
　　潘潔道：”好，壹並會客吧！“
　　不多時，張浩天父子偕同兩位隨從壹起走進廳來。
　　雙方寒喧壹陣，分賓主坐下。
　　柳媚既不起立，也不打招呼。
　　張浩天父子見柳媚在座，心中十分高興。
　　張浩天開言道：”柳東家，妳我生意場上時常會見，相交多年，彼此了無芥蒂，今日開門見山，在下與犬子前來，為的是向柳家求親，望柳東家……“柳媚眼壹瞪：”說別的可以，這檔子事休提！“張傑生喜孜孜的神消倏忽間消失不見，露出壹臉失望神色。
　　張浩天卻面不改色，對柳震道：”婚姻大事向由父母做主，柳東家妳看如何？“潘潔心念壹轉，計上心來。
　　不等夫君開口，她搶著發話：”張東家好意，叫柳家十分感激。“說到這裏，故意頓了壹頓。
　　這話使柳震柳媚大吃壹驚，不知何意。
　　張家父子心中壹喜，聆聽下文。
　　”不過，“潘潔繼續說，”唉，事情難辦呀！“張浩天忙道：”嫂夫人不必多慮，有什麽天大的難事，自有我張浩天壹肩承擔！“潘潔道：”有張東家這話，賤妾便放心了。不瞞各位，半個時辰以前就有人來求親了呢，諸位來晚了壹步！“柳震父女相視壹眼，知道她要說什麽了，俱都佩服她的老練與智謀。
　　張浩天壹驚，臉上變了神色：”什麽？有人提親？這長安城中有什麽人敢來向柳莊求婚？府上答應了麽？“潘潔道：”提親的人張東家也認識的，就是天玄會長安分舵主鮑天奎！“張家父子壹聽，不禁面由相覷。
　　張浩天呆了壹會，緊張地問：”府上答應了麽？“潘潔道：”不曾答應。“
　　張氏父子松了口氣。
　　張浩天道：”不曾答應就好。“
　　潘浩道：”好？好什麽呀！人家失了面子，豈肯善罷甘休？若是我們答應了妳家，鮑家這口氣咽得下麽？“張氏父子又對瞧了壹眼。
　　張浩天沈吟道：”若是鮑家不來找麻煩呢？府上可願答應張家？“潘潔反問道：”此話何意？鮑家又怎會不來找麻煩？“張浩天冷笑壹聲：”姓鮑的也未免太張狂些，這個麽，嫂夫人不必操心，自有我張家擔待，只是這親事府上答不答應呢？“潘潔道：”剛才不是說了麽？姓鮑的該如何對付呀？“張浩天道：”在下也說了，嫂夫人不必操心，只要柳家答應親事，鮑家找麻煩自有我張某人壹力承擔！“柳媚再也聽不下去：”休做清秋大夢吧，這門親事再也休提！“張浩天沈下了臉：”女孩兒家怎能自做主張？望柳莊主回答在下壹句話。“柳震無奈，只好道：”張東家也聽見了，我女兒不願，只好謝絕張家的美意了。“張浩天倏地站起：”柳東家不給面子，在下也不相強，只不過在壹個長安城裏，大家早不見晚見，總有彼此關照的時候，請柳東家三思，告辭！“這壹撥剛走，緊跟著太白別莊的東方磊和東方秀兄妹倆來了。
　　柳媚心煩巳極，只勉強和他們打了招呼。
　　東方磊是聰明人，剛才在大門外見張氏父子走出，現又見柳媚壹家面有愁容，心知必然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但自己作為晚輩，不好相問，便知趣地站起來道：”叔父嬸母有事，小侄兄妹改日再來吧。“柳震對東方壹家頗有好感，而且對東方磊尤為青睞，聞言忙道：”賢侄不必如此，坐下談吧，要說有事還真有事呢！“潘潔對東方磊兄妹也頗喜愛，見夫君要與他們談正事，心中壹動，要是東方壹家願意幫助柳家，憑借著太白劍派在江湖上的威望與武功，或許會使天玄會有所顧慮呢！看東方磊這孩子壹表人才，是人中之龍，招他做個乘龍快婿，倒是不錯，不知媚兒可有此心願，待客人走後，不妨試探她的口氣。
　　這時只聽柳震道：”不瞞賢兄妹，柳家只怕要棄莊出走，亡命天涯了呢！“東方磊兄妹大驚，東方磊道：”柳叔何出此言？有什麽禍事可願說與小侄？“柳媚見他與父親彼此叔侄相稱，十分親熱，心中並不高興，見父親要與人訴苦，不悅地插言道：”自家的事，何必為外人道。“這話說得很不客氣，東方磊失望已極。
　　柳震道：”媚兒，妳回家不久，自不知爹爹與太白別安分舵主鮑天奎！“張家父子壹聽，不禁面由相覷。
　　張浩天呆了壹會，緊張地問：”府上答應了麽？“潘潔道：”不曾答應。“
　　張氏父子松了口氣。
　　張浩天道：”不曾答應就好。“
　　潘浩道：”好？好什麽呀！人家失了面子，豈肯善罷甘休？若是我們答應了妳家，鮑家這口氣咽得下麽？“張氏父子又對瞧了壹眼。
　　張浩天沈吟道：”若是鮑家不來找麻煩呢？府上可願答應張家？“潘潔反問道：”此話何意？鮑家又怎會不來找麻煩？“張浩天冷笑壹聲：”姓鮑的也未免太張狂些，這個麽，嫂夫人不必操心，自有我張家擔待，只是這親事府上答不答應呢？“潘潔道：”剛才不是說了麽？姓鮑的該如何對付呀？“張浩天道：”在下也說了，嫂夫人不必操心，只要柳家答應親事，鮑家找麻煩自有我張某人壹力承擔！“柳媚再也聽不下去：”休做清秋大夢吧，這門親事再也休提！“張浩天沈下了臉：”女孩兒家怎能自做主張？望柳莊主回答在下壹句話。“柳震無奈，只好道：”張東家也聽見了，我女兒不願，只好謝絕張家的美意了。“張浩天倏地站起：”柳東家不給面子，在下也不相強，只不過在壹個長安城裏，大家早不見晚見，總有彼此關照的時候，請柳東家三思，告辭！“這壹撥剛走，緊跟著太白別莊的東方磊和東方秀兄妹倆來了。
　　柳媚心煩巳極，只勉強和他們打了招呼。
　　東方磊是聰明人，剛才在大門外見張氏父子走出，現又見柳媚壹家面有愁容，心知必然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但自己作為晚輩，不好相問，便知趣地站起來道：”叔父嬸母有事，小侄兄妹改日再來吧。“柳震對東方壹家頗有好感，而且對東方磊尤為青睞，聞言忙道：”賢侄不必如此，坐下談吧，要說有事還真有事呢！“潘潔對東方磊兄妹也頗喜愛，見夫君要與他們談正事，心中壹動，要是東方壹家願意幫助柳家，憑借著太白劍派在江湖上的威望與武功，或許會使天玄會有所顧慮呢！看東方磊這孩子壹表人才，是人中之龍，招他做個乘龍快婿，倒是不錯，不知媚兒可有此心願，待客人走後，不妨試探她的口氣。
　　這時只聽柳震道：”不瞞賢兄妹，柳家只怕要棄莊出走，亡命天涯了呢！“東方磊兄妹大驚，東方磊道：”柳叔何出此言？有什麽禍事可願說與小侄？“柳媚見他與父親彼此叔侄相稱，十分親熱，心中並不高興，見父親要與人訴苦，不悅地插言道：”自家的事，何必為外人道。“這話說得很不客氣，東方磊失望已極。
　　柳震道：”媚兒，妳回家不久，自不知爹爹與太白別莊東方莊上的關系。怎能說是外人？柳家的事自然說得的。“潘潔道：”媚兒，妳讓爹爹說吧。“
　　柳媚只好不出聲了，但心中實在悶氣，想離廳出外，又怕對客人不禮貌，只好耐下性子端坐著。
　　柳震把兩撥客人的來意說了。
　　東方磊驚怒交加，兩大惡勢力均想奪走柳媚，這叫他如何受得了？當下便道：”此事頗為重大，敝兄妹即當稟告父母，請父母來與叔父嬸母商議對策，依小侄之見，不必遠走他鄉，這如許的家業，怎能拋下不顧？小侄不是說句誇口的話，這鮑張兩家還真不在小侄眼中！“東方秀也叫道：”誰敢欺負柳姐姐，小妹定要砍下他的腦袋！“東方磊道：”妹妹，走吧！“
　　柳震夫婦頗為感動，將兩兄妹送到門外。
　　柳媚也只好在壹旁陪著。
　　送走客人，三人轉回樓廳。
　　柳媚朝馬廄那方望去，只見蕭笛坐在草地上正望著她呢。雪花乖乖地躺在他身旁，不斷用長舌去舔他的手。
　　她忍不住轉個方向，朝馬廄走去。
　　潘潔道：”媚兒，幹什麽去？為娘有話要與妳說呢。“柳媚頭也不回，應道：”瞧瞧雪花去。“
　　潘潔道：”我也去瞧瞧，妳找來的馬醫到底可有點真本事？“娘兒倆說著，來到馬廄房的草地。
　　蕭笛見夫人也來了，早從草地上站起。
　　”夫人安好。“他微微壹禮。
　　潘潔打量著蕭笛，臉上現出驚訝之色：”妳就是那位醫馬的神醫？“蕭笛笑道：”神醫雅號，在下不敢當，只是略知壹二便了。“夫人見他出言斯文，不象目不識丁的草莽村夫，更為驚奇，問道：”妳識字麽？“蕭笛答道：”只是粗略識得幾個。“
　　柳媚譏諷道：”妳又何必過謙，不是滿口斯文，掉文吟詩的麽？“蕭笛道：”自小背誦過幾首詩，與姑奶奶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潘潔奇道：”妳稱呼小姐姑奶奶？“
　　”不是在下喜歡這般稱呼，倒是小姐壹張口就離不了’姑奶奶‘三字，所以在下投其所好，幹脆也這麽稱呼。“柳媚杏眼壹瞪：”誰要妳討好？“
　　”自然是姑奶奶妳要啦！“
　　”呸！我怎麽要妳討好了？“
　　”稱呼’姑奶奶‘妳聽著高興，在下就可少挨些鞭子，彼此兩利。“潘潔問女兒：”妳用鞭子抽過人家？“
　　”誰讓他不規矩不老實。“
　　潘潔頗覺奇怪，這馬大夫衣著與村夫仆役無二，但自有壹股英氣，說話也不卑不亢，不象個不規矩的人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柳媚又問：”雪花好啦？“
　　”再有兩天，包管讓姑奶奶能騎。“
　　”真的？“
　　”在下說話壹向算數。再說說謊又有什麽好處？那不是給姑奶奶留下用鞭子的機會麽？“”妳倒滿會記仇的，打過妳幾鞭子就成天掛在嘴上說。“”這不是記仇，而是小心提防，以免吃虧。“
　　柳媚道：”反正妳都有理，不和妳說這些了。火龍、烏豹怎麽樣？“蕭笛道：”隨時可騎乘。“
　　潘潔道：”那就好，說不定馬上要用呢！“
　　蕭笛暗暗罕納：”夫人要出遠門？“
　　潘潔嘆口氣，隨口答道：”大難臨頭，說不定要跑呢！“蕭笛大驚：”夫人有何大難？“
　　潘潔自知失言，便道：”說著玩的，也沒什麽事，只希望大夫速將雪花治好為幸。“這時柳媚蹲在地上撫摸雪花，雪花也極親熱地將壹顆馬首去蹭柳媚。
　　潘潔道：”媚兒，走吧，東方家快來了呢。“
　　柳媚無奈，只好慢慢站起，跟夫人回廳。
　　蕭笛怔怔地望著她們。
　　不壹會兒，果見東方敏壹家四人匆匆由莊門進來，逕自望大廳走去。
　　蕭笛嘆了口氣，又坐下去撫弄馬兒。
　　大廳裏，東方敏、鄭蘭芝，東方磊、東方秀。正與柳氏壹家三口商談。
　　東方敏道：”天玄會與飛忙幫崛起江湖，引起武林正派人士不安。太白劍派家師兄曾來信與在下，囑在下密切註視這壹幫壹會的作為。家師兄信上傳言，少林武當華山峨嵋等大派，也在密切註視其動向，家師兄囑在下千萬小心，不可低估了他們。“柳震道：”東方兄所言甚是，如今壹幫壹會找到柳家，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東方秀道：”爹爹，管他什麽會什麽幫，只要敢冒犯柳叔叔，我東方家就要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東方敏道：”柳賢弟家的事，愚兄自不能袖手旁觀，好在妳我兩家相距不遠，有事只要招呼壹聲，便可及時來援。“潘潔道：”賊人勢大，柳家拖累了東方家也於心不忍。依賤妾之見，還是暫避風頭為好。否則，賊人糾纏不休，何時方了？“東方敏沈吟著，沒有立時回答。
　　東方磊生伯柳家走了，急道：”爹爹，憑我太白劍派，難道還怕了這群肖小之輩？“東方敏道：”話不是這般說，須知這壹幫壹會在江湖上的份量。若只是鮑張兩家自然不懼，若與壹幫壹會較量，光我們兩家的份量還輕了點兒。除非能邀約壹批武林同道前來，才能與之匹敵，但武林朋友平日各自東西，遠水解不了近渴，若為長久之計，不如暫避鋒芒。“柳震道：”東方兄所言甚是。還是走了的好。“鄭蘭芝道：”不知柳賢弟可有去處？“
　　潘潔道：”天下雖大，也不知何往，只有走壹步看壹步了。“東方敏道：”這樣吧，由我們全家陪同賢弟壹家到太白山莊避居壹時。太白山莊住著太白劍派的高手，人數也較多，不怕賊人來犯。“柳家夫婦感激不盡，連連稱謝。
　　柳媚心下並不服，跟著人家去避難，這又算哪門子的事？但父母巳這般決定，她也不好多說。
　　商議已定，東方磊壹家告辭。
　　兩家相約後日起程，今日起就得趕忙安排好事務，收拾好衣物，事情還多著呢。
　　客人走後。柳媚道：”爹、娘，跑到人家太白山莊去躲難，這份恩惠今後要如何報答？
　　再說這壹幫壹會如果找到太白山莊去，豈不替人招災引禍？依女兒之見，還是自家壹家人走吧，至於到何處去，走著看好了。“潘潔道：”媚兒所言不差，只是東方家與柳家今後只怕不是壹般關系呢。“”娘，此話何意？“
　　”妳說東方公子如何？“
　　”這又怎麽了？“
　　”妳先說與為娘知道：“
　　”我不知道東方公子如何。“
　　”哎，東方磊人品如何。“
　　”人品不錯。“
　　”好，就要妳這句話。“
　　”娘，妳錯了，東方公子為人再好，與孩兒毫不相幹。“”咦，妳說些什麽？“
　　”孩兒敬重公子，除此而外便沒有了。“
　　柳震道：”媚兒，別太任性了。東方公子這樣好的人品，這樣好的世家到哪裏去找？何況這次還是我們的大恩人呢，依為父之見，我們兩家聯姻正是門當戶對，若較江湖名望而言，我們還算高攀了呢。“柳媚道：”既然如此，女兒就不去太白山莊了。“潘潔道：”妳不願與東方公子結秦晉之好？這使為娘也不明白了。“柳媚道：”不願意，孩兒任誰也不願意，望父母體諒吧！“說完，獨自上樓去了。
　　柳震夫婦相對無言，旋即忙著找內管家，商量出走之事。
　　夜晚，涼風習習，已是二更剛過。
　　柳媚在樓上壹側自己的閨房裏獨坐無眠，面對窗外的月光，婆娑的樹影，心中無限惆悵，無限感慨。
　　從少華山玉女峰學藝歸來，前後不過三四個月，本想在家侍奉父母，過上幾年安定日子，未料會憑添幾許風波，累及父母舍家出走，寄人籬下，這實在叫她咽不下這口氣。這壹幫壹會還未有所動作，自己壹家就逃之夭夭，師傅雖是空門中人，性情也極為孤傲，要是知道徒弟如此不爭氣，只怕要氣得半死。再說柳家與東方家並無更深的淵源，與太白劍派更無瓜葛，怎麽能到人家那裏去避難呢？
　　她越想越不妥，心情就越是煩躁。
　　忽然，壹陣幽揚的笛聲，從花園壹角傳來，其音遼亮奔放，令人心頭壹爽。
　　她不禁側耳細聽，越聽越入迷。
　　是誰在吹笛？笛聲竟如此動聽？傾述著從壹個寬廣的胸懷裏發出來的情思，使人壹掃憂愁，增添了勇氣和信心。
　　她雙肩微動，從窗口躍到草地上。朦朧的月光下，周圍的房屋花樹似真似假，罩上了壹層虛幻的色彩。笛聲引著她，向園中深處亭閣間走去。
　　她看見壹個魁偉的背影，面對江水壹隅，正坐在亭子間忘情地吹笛子。
　　她知道是誰了，便悄悄停下。
　　這蕭笛真讓人不解，又知書識禮，又懂音律，為何卻渾跡在下人群中？轉念又壹想，這還不是因為壹個窮字，他要是家中富有，又怎會如此落拓？
　　驀地，她聽見樓房中發出壹聲嬌叱，象是母親的聲音，她急忙轉身往回奔。來到樓前，就見父母壹個拿鞭，壹個仗劍，正面對十來個黑衣人。
　　她連忙繞過壹旁，輕輕躍到後樓上，想到自己房中去取兵刃。
　　未走到房前，就見兩個黑衣人正對著她的窗戶不知在幹什麽。大怒之下不假思索，立即壹個飛燕穿簾撲向黑衣人，人未到就先打出了壹壁空掌，壹股罡風擊向壹個黑衣人。等黑衣人驚覺時已不及避讓，”哎喲“壹聲被擊得倒在走廊上。另壹黑衣人立即把手中的東西朝拋擲來，也被她以劈空掌力擋開，人壹落地便電閃般飛起蓮足，把這小子從樓上踢得翻過了欄桿，栽到樓下去了。
　　與此同時，樓下發出了喝斥和兵刃相交聲。柳媚趕緊推門入室，發現荷花青蓮仍好好睡在床上，便到床前推了推荷花，她卻依然沈睡不醒。柳媚這才悟到剛才兩個賊人在她窗下幹什麽了，他們想用薰香迷藥迷昏了自己，青蓮荷花定是著了道兒了，當下也顧不得她們，穿過房間進了自己的臥室。立覺壹股幽香直襲鼻孔，幸而她早有了防備，閉住了呼吸。她迅速從墻上摘下青鋼劍，從窗戶壹個燕子穿簾飛躍到草地上。
　　只見父親舞動七節鋼鞭，正與四個黑衣人戰在壹處，母親揮舞寶劍，正力戰三個黑衣人，遠在門口崗樓下住宿的莊丁，正紛紛喝叫著趕來，廚房的蔡嫂手執壹柄柳葉刀，飛也似趕到，而內管家顧散已經替父親接下兩個黑衣人。馬廄那邊發壹聲喊，沖過來十多人。
　　柳媚見莊中下人遇敵毫不畏懼，心中壹陣感動，嬌叱壹聲，撲向新從墻外越進來的十多個黑衣人。
　　只見她劍如匹練，倏忽間便刺倒了兩人。其余人紛紛四散逃避，她追趕間壹個蜻艇點水，躍起三丈，落在兩個黑衣人前頭。就在她剛剛落地的剎那，壹個黑衣人抖手打出三只金鏢，只見黃光壹閃，分上中下三路向她襲來，她已不及挪動身軀，發暗器的人頗為高明，時候拿捏得十分準確。但她不慌不忙，劍光壹閃壹絞，”當啷啷“三聲，把三只金鏢絞斷。也就在這壹瞬間，另壹個黑衣人撒出了壹把粉末。柳媚絞斷金鏢，正待挺劍刺出之際，忽然聞見壹股濃濃的異香，知道不妙忙把鼻息閉住，但已經來不及，只覺頭腦壹陣眩暈，兩眼壹黑昏倒在地。
　　撒金鏢的人嘿嘿壹笑：”這妮子武功更高，畢竟是初出道的雛兒，莫兄的追魂散果然厲害，待我將妮子縛了背走，莫兄快把那老倆口放倒，今晚便大功告成。“莫兄笑道：”好說好說，彭兄妳就只管照顧小妮子吧，其余人就交給我莫威了。“他旋即撲向正奮不顧身與兩名黑衣人搏鬥的潘潔，抖手打出壹把追魂散。
　　潘潔正要把對手中的壹個刺翻，不提防後面有人暗算，只覺壹股異香沖鼻，立即暈倒在地。
　　莫威喝道：”把這賤人綁了。“
　　在房邊不遠與四個黑衣人苦鬥的柳震，時時關註著妻子的舉動，忽見她手壹揚仰面倒地，只道她身受重傷，急得連忙運功於臂，使了個”秋風掃落葉“，鋼鞭發出強勁的罡風，逼退了迎面二人，身子壹躍，往夫人眼前撲去。人剛起跳兩尺，壹股異香鉆入鼻孔，渾身真力壹泄，人便軟塌塌墮了下來，撲翻在地。
　　莫威得意地叫道：”把人捆了，快走吧，剩下的角兒由我來對付。“他立即轉身朝花園壹角奔去，那裏有壹男壹女在與己方六人交手。
　　男的使練子錘，勇不可當，女的使柳葉刀，居然功力不凡。
　　莫成如法泡制，冷不防打出兩把追魂散，把兩人迷倒。
　　他旋又朝莊中園了奔去，因丁數量雖然不多，但人人英勇善戰，正呼喝著與黑衣人交手。有的—對壹，有的二對壹，園丁在人數上占了優勢。莫威想了想，這些下人殺了無足惜，只是可惜了自己的追魂散，不如把人撤走，反正主人已擄，大功告成，滯留在此地無益，於是喝道：”撤！“黑衣人聞令，紛紛跳出圈子，朝墻外掠去。園丁發壹聲喊，在後面追趕。
　　莫成大怒，罵道：”不識時務的東西，還敢追？“立即摸出壹把追魂散，壹抖手向空中撒開，和園丁正對了個當面。只見壹個個突然停止追趕，軟塌塌睡翻在地。
　　莫威道：”哼，兩個時辰若沒有解藥，叫妳們壹個個化成血水！“驀地，他耳邊有人接嘴道：”真的嗎？“
　　莫威嚇得毛發皆豎，壹扭頭，沒人，再壹扭頭，右邊也無人，剛想轉個身，發覺兩臂被人抓住，便運動用力壹掙，居然紋絲不動，他想扭頭瞧瞧是什麽人，脖頸卻不會動了，只能直僵僵瞧著前面。
　　那人又說話了：”解藥呢？“
　　”沒有帶來，妳妳妳是誰？“莫威嚇得話也說不清楚了。
　　”那好，我先撕下妳壹只耳朵。“
　　莫威感到右耳壹痛，連忙叫道：”撕不得，撕不得，有解藥有解藥！“”那麽我押著妳，把莊中人壹個個救活。妳要是不聽話，我先把妳兩只耳朵扯下來，再把妳頭發扯光，想後用小刀割妳的鼻子，接著挖出兩只眼睛裏的混賬珠子，妳懂麽？“”懂懂，我懂！“莫威忙不叠答應。
　　”那麽先從這些莊丁救起。“
　　莫威除了脖子不能轉動，手腳並未受制。他壹感到兩臂放松，便立即來個後肘錘，壹肘擊在對方胸腹上。”撲“地壹聲，他的壹個身子被震得朝前撲去，力道之猛連他用雙手觸地也無用，硬是跌個嘴啃泥，把兩顆門牙跌落了。疼得他哼哼起來。
　　接著後領壹緊，又被人提了起來，耳邊有人說：”哼，極不老實，還是先撕下壹只耳朵吧！“莫威嚇得靈魂出竅，忙叫道：”大俠高擡貴手，還是讓耳朵留在原處吧！“那人道：”再饒妳壹次，事不過三，妳瞧著辦吧！“莫威外號追魂散，江湖上無人不曉，除了追魂散厲害無比，自己壹身功夫也非比等閑，出道江湖二十年，哪裏吃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虧，連人的面都未瞧見，便被治得服服貼貼。他心中又驚又怒，又恨又怕，只好先救治人再說，等壹會兒抽個冷子賞他壹把追魂散，再把他千刀萬剮解恨不遲。
　　他戰戰兢兢走到暈倒的莊丁跟前，摸出壹個小葫蘆，拔開瓶塞，對著莊丁鼻孔，讓莊丁吸進兩三口味道，片刻功夫那莊丁就睜開了雙眼，壹咕嚕翻爬起來，但忽又站立不穩，倒下睡著了。
　　莫威大驚，怎麽解藥不靈了？
　　忽聽耳畔又有人道：”沒事，妳救妳的人吧，他被我點了睡穴，做好夢夫了。“莫威聽了更是心驚，此人功夫深不習側，以彈指點穴或是隔空點穴的功夫瞬間便點人穴道，自已再練廿年也不是人家對手，幹脆老老實實救醒莊丁保命要緊。
　　那緊跟在他後面的人做事十分把穩，要他救治的人醒轉過來才肯點上睡穴，以防有詐。
　　莫賊心想，今日遇到江湖奇人了，必須小心才是。他把睡在地上的莊丁通通救醒，又把蔡嫂、顧敬也解治了，也都通通被背後看不見的人隔空點了睡穴。
　　莊主夫婦和柳小姐呢？
　　莫成暗暗高興，正主兒都被弟兄們帶走了，救得幾個莊丁仆役管什麽用。
　　誰知那人在他背後指揮，來到樓前不遠的草地上，莊主夫婦壹東壹西，好好躺著呢。
　　莫威又是壹驚，接著便垂頭喪氣了，今夜勞而無功，事情就壞在他背後這個老鬼身上，真他媽倒了幾輩子的黴。
　　他老老實實把莊主夫婦救醒，使他驚異的是，連莊主夫婦也被點了睡穴。
　　咦，此人究竟有何意圖？
　　沒等他細想，左耳朵壹疼，他趕緊往左邊走去，不到十丈距離，柳媚姑娘橫臥草地，並來被人劫走，這使莫威大失所望，顯然，彭敬他們也鎩羽而退，今夜算是栽到家了。
　　他垂頭喪氣地將柳媚救醒，旋又被他身後的人點了睡穴。
　　這家夥會怎麽處置自已呢？
　　莫威戰戰兢兢，聽天出命。
　　忽然，他感到腰間壹麻，被點了穴道，接著身子被人橫著放倒提著，象提壹只麻袋。他不知背後的神秘人物要幹什麽，嚇得心也快跳出來了。
　　他感到他被提著走，便竭力擡頭想看看是往什麽方向。他好不容易看清了，是往圍墻方向走，走到離墻還有七八丈距離，”呼“地壹聲，只覺兩耳生風，壹個身子飛騰起來。他嚇得大聲叫出來，這不是要被活活摔死嗎？
　　急切間連忙壹個翻騰，頭上腳下，竟穩穩站在地上，他周身的血脈暢通，穴位也不知什麽時候被解開了。
　　他略壹打量四周，已是站在”白鶴別莊“圍墻外面。這才知道自己被人家象扔個石頭壹樣，扔出三十來丈遠，這神秘人物的功力當真是驚世駭俗，他總算僥幸沒被人家撕掉耳朵，花去眼珠，真是天大的運氣。
　　可是，這個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呢，難道自己受了壹通折辱，連人家是個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就算了？回到分舵怎麽向分舵主交代？今後又如何在江湖上充字號呢？
　　他想來想去，很想再返身回別莊探察壹番，但又懾於神秘人物的厲害，便有些膽怯。
　　正猶豫著，忽覺左右兩耳又被兩只手拉住了，壹陣撕裂的劇痛，他嚇得右肘猛力往後壹擊，”嘭“壹聲就象擊在皮革上，又軟又堅實，正待再擊壹肘，卻發現拐肘縮不回來了，那人的肚腹就象壹團紫膠，緊緊吸住了他的拐肘，大驚之下，正要張口喊饒命，頭發壹緊，被人揪住頭發往上提，只有足尖踩地，周身有力再也發不出來。
　　”想死麽？“那人在身後小聲問。
　　”不想不想。“
　　”想讓兩只耳朵去餵狗麽？“
　　”不想不想……“
　　”那妳還不快滾！“
　　”是是、小的滾，馬上滾……“
　　”啪！“那人不輕不重扇了他壹個耳光。
　　”哎喲！“莫威嚇得大叫。
　　”左右開弓，還有壹下。“
　　”不要不要，免了吧！大俠、祖師爺……“
　　”不行，還要來壹下。打得不重，怕什麽？“
　　”啊喲，祖師爺，饒了小的吧，重雖不重，但小的已經吃不消……“”沒事，忍著點吧，妳自已都說不重，那再加上點力，妳看如何？“”哎喲，重、重，重極啦，免加了吧！“
　　”什麽？妳說話不算數？“
　　”算數、算數，妳老想打就再打壹下吧，只是求妳老輕點兒，小的……“”怕打耳光麽？“
　　”怕、怕，小的最伯打耳光……“
　　”那好就扯壹只耳朵吧，耳光免了。“
　　”啊喲，不行不行呀，沒了壹只耳朵……太難、難看啦，求妳老……“”那麽還是打耳光好？“神秘人物十分耐心，用商量的語氣問他。
　　”不好，也不好……“
　　”哎，真難辦，這不好那不好，連我都為難了。“”不為難不為難，妳老只要把小的放了就壹點都不為難了。“莫威大著膽說。
　　”啪！“
　　”哎喲。“
　　”啪、啪、啪！“
　　”哎喲……“
　　莫威壹連挨了四個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最後壹聲未喊出來，便感到身子又淩空飛起，連膽也嚇破了，雙足壹落地就沒命奔逃，再也沒有膽量去弄清捉弄他的人是誰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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