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留下的方，頭痛的雲

　　若是兄弟，何須結拜？若不是兄弟，結拜有何用？
　　雲揚這句話看上去似乎很平常，但，聽在方墨非耳朵裏，卻是如同驚雷陣陣。
　　“所以，妳就殺了他們，自己帶著玄獸幼崽跑了？”雲揚問道。
　　“我想殺。”方墨非苦苦的嘆了口氣：“但是……我沒有那能力了……驟然受了三次重擊；等我脫出身來，他們三人已經撲過來。我已經是接近油盡燈枯……”
　　“所以，不得已動用了丹心……”方墨非苦笑：“這是壹種秘法，也是壹種惡毒的暗器……”
　　“在重創他們三人後，我最後的意識就是抓著玄獸跑……”方墨非眼睛都紅了，不是要哭，而是被兄弟背叛的傷心：“壹路上燃燒精血，不惜代價的逃走……”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麽進入的天唐城，又怎麽昏迷在什麽小店前……”方墨非唏噓的嘆了口氣：“那三個人……那胡家三兄弟，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不過，在我出手的時候，我還曾心軟了壹下，記得……沒有向著致命處招呼……”
　　方墨非嘆口氣：“所以，他們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胡氏三兄弟……”雲揚喃喃的說了壹句，低下頭，沈吟了壹下；道：“妳想報仇嗎？妳想要殺了他們嗎？”
　　方墨非壹陣茫然，眼中神色在劇烈的掙紮。
　　往昔幾十年的情誼……在面對驚天利益的時候，那毫不猶豫的兩刀壹擊……
　　想殺了他們嗎？
　　“不用回答這個問題。”雲揚眼中隱約略過壹絲滿意。此刻的猶豫，便是對情意的看重。雖然他們不仁不義，他們見利忘義，但，方墨非依然在猶豫。
　　雲揚口氣松快了許多，道：“方兄，以後作何打算？”
　　方墨非雖然壹直不明白雲揚的目的在哪裏，但，聽到雲揚這句話的時候，也頓時全都明白了。
　　他是要招攬自己？
　　在知道了自己乃是森羅庭殺手之後，居然還想要招攬自己？
　　“以後……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墨非苦笑：“這次重傷之後，能明顯感覺到元氣受創；恐怕，這壹生壹世，未必能恢復。”
　　雲揚平靜道：“這是妳的感覺。不過，我對於方兄的未來，卻有幾個預測。”
　　方墨非：“恩？”
　　“第壹個選擇，方兄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之後，離開我這裏，繼續闖蕩江湖。繼續做玄獸買賣，暗中做殺手；但這條路，充滿了艱辛；風險很大，而且，正如方兄所說，此次傷了元氣，想要重新回到巔峰，近乎不可能。相信方兄心中也有數；早晚有壹天，會死在刀劍之下。”
　　雲揚的話落下，方墨非嘆了口氣。身為壹個江湖人，這壹點，豈能看不清楚？有時候，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就會死於非命。
　　“第二，妳那幾個……結義兄弟；絕不會放過妳。既然撕破了臉皮，他們又是如此的對不住妳，那麽，他們就會想盡壹切辦法，來殺死妳，這壹點，妳心裏也清楚。”
　　雲揚緩慢的道：“妳壹是繼續闖蕩江湖，直到被人殺死。第二個選擇，是隱居，退出江湖……但妳現在又不到退的時候……基礎還不夠。”
　　方墨非悵悵嘆息。
　　不錯，底蘊不夠。
　　現在退，等於死路壹條。
　　“第三個選擇，留在我身邊；為我效命。”雲揚口齒清晰：“留下來，別的好處且不說……只是妳的身體，完全可以恢復如初，甚至，更進壹步。這壹點，妳已經有體驗。”
　　“另壹個好處就是……妳在森羅庭的殺手位置，妳想做的話，依然可以去做。我不會幹涉，但是，必須在經過我的允許之後。”
　　方墨非目光凝定，深深思索。
　　他擡頭，看到雲揚臉上壹種似笑非笑的笑意，突然苦笑壹聲，道：“還有壹種可能……就是，我若是不留下，應該絕對做不到活著走出這個大門。”
　　雲揚目光淡然。
　　“雲公子手中，足足有四只九品玄獸幼崽；這個消息，壹旦放出去，雲公子將永無寧日，而這個消息，目前只有我自己知道。”
　　方墨非道。
　　“不錯。”雲揚眼簾半闔，沈沈道：“這個消息，對我很重要。”
　　“我留下！”方墨非很快做了決定。
　　“雲公子手中，有冠絕天下的情報網；本身思慮深沈，深謀遠慮，絕對是壹代人傑；而且，現在有四只九品玄獸在手，假以時日，必是天玄巨擘；方某壹生流浪江湖，壹事無成，就將晚年，全給了公子又如何。”
　　不是為了雲揚有可能滅口，也不是為了修為下降在江湖上慘死；最重要的是……方墨非發現自己心境變了。
　　多年的老兄弟背叛，讓他有些心灰意冷。以往那種闖蕩江湖四海為家快意恩仇的意氣，不知道去了哪裏，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或許，先留在雲公子這邊，是自己人生的壹個沈澱，或者轉機吧。
　　對於背叛自己反目成仇的胡氏三兄弟，方墨非現在甚至有壹種不想見面的感覺……
　　看到方墨非對天立誓，雲揚臉上神色毫無變化，輕聲道：“這幾天，妳就在家中練功休養；給老梅幫忙處理壹些雜事。我會讓妳恢復，而且會讓妳更進壹步。壹切等傷勢好了，我會有重要的事情讓妳做。”
　　“是，公子。”
　　……
　　夜涼如水。
　　雲揚坐在花架之下，仰望蒼穹，心思悠悠。方墨非無意中的壹句話，讓他險些心思被奪：‘公子手中有冠絕天下的情報網’。
　　這個情報網……是九尊的啊……是我和我的所有兄弟們的啊……
　　三只吞天豹與壹只閃電貓在他的腳邊乖巧的蹲著，看起來，完全就是四胞胎；其中三只吞天豹不時的擡起頭看看雲揚，眼中有疑惑的神色。
　　我們的老大去哪兒了？怎麽好幾天不見了呢？
　　嗖的壹聲。
　　從墻外竄進來壹個小小的白色影子，閃電壹般就到了雲揚腳下，輕輕的嗚哇壹聲；聲音中，居然充滿了無限的委屈……
　　嗚，主人，妳就將我丟在那裏，那個小女娃娃差點揉死我……
　　“哈，還委屈上了，來來，這是給妳的好東西。”雲揚將壹只手附在小東西身上，壹股精純的生命元氣頓時透頂而入。
　　小東西快樂的高叫壹聲，這樣的力量，實在是……太好了、太美了！
　　“至於吃的，自己去找。”雲揚摸了摸小家夥的頭：“交給妳的任務，可壹定要做好了。要是做不好……可就沒這好事兒了……”
　　小小的吞天豹乖巧地點頭，用小小的鼻子嗅了嗅雲揚的手，又跟其他的兄弟姐妹湊在壹起，快樂的打鬧了壹會兒，留戀的轉了壹個圈，嗖的壹聲竄了出去。
　　……
　　雲揚從深沈的入定中醒來。
　　感覺著體內已經壯大了壹圈的玄氣，眼中閃出莫名的光芒，壹只手緩緩伸出，五根手指頭，緩緩落在桌面。
　　無聲無息的，手指穿透了三寸厚的桌面，插出來五個整齊的窟窿。
　　木屑紛飛。
　　雲揚抽回手，緩緩運氣。玄氣激蕩，在手掌上方隱隱的現出來壹座山；山高絕頂，上面全是雲霧；但是，從接近峰巔的地方往下看，卻是輪廓清晰。只有山頭壹點，還被濃霧籠罩。
　　“再有壹天，就能突破第壹重山。”雲揚自言自語：“也就是修煉之中的……第壹重天，即將沖破了。”
　　他深深吸了壹口氣，轉換了修煉線路，慢慢的，雲揚的身體，就變的越來越是朦朧，越來越是虛幻，慢慢的竟然化作了壹片白雲。
　　在這臥房中，飄來飄去，轉換著各種形狀。
　　哪怕是壹條只有指甲縫的縫隙，也能隨意的穿進穿出。
　　正是專屬於雲尊獨門秘法。
　　片刻之後，雲霧壹陣動蕩，雲揚滿頭大汗的出現在桌前，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色隱隱有些發青。
　　“只能維持三個呼吸。”雲揚嘆了口氣：“而且，有形無質，這不行啊……”
　　生生不息神功，雖然強大，進境也是比壹般的功法要快了千百倍，若是壹般功法修煉，從壹無所有到快要突破壹重天，天資再高，也得最少壹年。
　　雲揚只用了四天，居然依然不滿足。
　　“無法支撐！”
　　雲揚嘆了口氣：“還是無法支撐啊。看來，要抓緊時間，給綠綠增加壹些養料了。”
　　識海中，綠綠正在百無聊賴的搖擺著小小的身軀，壹股股精純的生靈之氣隨著搖擺，呼之欲出。
　　想到增加養料，雲揚就有些頭疼。
　　綠綠喜歡美玉，玄石，玄晶，等等這些東西。也就是說，所有本身經過千萬年積累，能夠自主擁有先天靈氣的東西，綠綠都喜歡。
　　問題是……這些東西都是天價，而且是……從哪裏去找？
　　上壹次贏得那些，有壹半被綠綠吃了，化作了粉末；另壹半乃是經濟急需，只能賣掉。然後就沒了……
　　至於殺人去獲取那種不平之氣；雲揚現在也是興致缺缺：自己堂堂九尊之壹的雲尊，天天找壹些小混混的麻煩算是咋回事……
　　至於壹些既定目標，雲揚現在實力卻還不夠！
　　“頭痛！”
　　雲揚皺了半天眉頭，又開始梳理自己的行動計劃步驟。
　　“步步攸關生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