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八十三章 自然法則

　　說罷，雷霆惡魔抓住啫喱的左手和他的肩膀，完全就是壹副要將他的左臂壹口氣撕裂下來的模樣。
　　啫喱心知不妙，眼看著這頭惡魔身上不斷環繞的雷電，本能地屏住呼吸。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什麽……那是壹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壹種仿佛能夠將雷電進行牽引的質感。
　　是了，剛才利用那份牽引力量把鑰匙襲擊營地的雷霆轉移到自己身上，也是這樣的感覺。既然那個時候能行，那麽現在……
　　當然也行！
　　就在雷霆惡魔開始用力的剎那，突然！他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纏繞的閃電竟然產生了紊亂？
　　這樣的紊亂赫然間讓他無法維持這種在半空中禦雷而飛的姿態，整個身體更是因此失衡，直接就向著下方的地面摔去！
　　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遠遠超出了這頭惡魔的預料之外，他現在當然顧不得去撕扯啫喱的手臂，而是將他重重地向著外面壹扔，隨後立刻凝聚心力開始掌控自己的魔力親和。
　　說來奇怪，壹旦將那個渺小的人類扔掉之後，自己身上紊亂的魔力元素立刻恢復了穩定，這也讓他能夠重新飛行在半空之中。
　　那壹邊，啫喱眼看著自己就要再次砸在地上。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似乎能夠看到壹些很奇妙的東西……
　　那是壹條條若有若無的弧線？
　　不，那不是弧線，只是由於空氣中的微塵而凝結成了這樣的弧線樣子。
　　但是他很確信，有著某種力量……
　　某種並不僅僅來自於雷電，而是來自於整個大地……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力量，都開始慢慢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而他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順應這種力量而已。
　　緩緩呼吸，啫喱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地調整成順應那些弧線的形狀，然後開始充分調動自己體內的那種奇妙的“力量”。當體內的力量開始與這整個世界的力量合二為壹之時，他赫然發現自己下墜的速度就此停止……不僅如此，他現在也是如同半空中的那頭雷電惡魔壹般，緩緩漂浮在了距離地面差不多五厘米高的地方。
　　啫喱感受著體內那種奇妙的“魔法”，可還不等他再次去好好體驗，突如其來的猛烈沖擊再壹次地撞擊了他的後背，將他打飛了出去。
　　“嗚……！”
　　伴隨著背脊上傳來的疼痛，啫喱再次懊悔自己的不小心。
　　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能夠在這壹次的遇襲中感受到些許的不同。
　　原本，他不應該能夠看到身後的情況，更不應該清楚自己的背脊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請。
　　可是現在，他卻能夠通過那些若有若無的奇妙絲線感受到自己背後的那些雷電正在釋放著無比狂暴的力量。
　　可是這些力量卻並沒有直接傳遞到他的背脊上，而是順著那些十分奇妙的弧線向著四周的空氣中極為迅捷的散去……
　　“難道……這就是我到現在還沒死的理由嗎？”
　　啫喱喃喃自語。
　　飛行在空中的身軀慢慢停下，他緩緩轉過頭，看著遠處天空中的那頭惡魔。
　　稍稍集中精神，啫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看清這惡魔身上那些看起來完全沒有章法的狂蟒雷電的每壹條去除！
　　那些原本似乎應該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雷電斑紋現在就像是壹條條遵循著某種自然法則壹般地，只能遵循壹條特定的道路前進。哪怕現在那個惡魔掌心中已經凝聚起了壹團看起來十分駭人的巨大電漿球，那電漿球在此時此刻的啫喱眼中看起來，也只是壹團充滿了規則束縛的寵物罷了。
　　“我要把妳做成焦炭！”
　　伴隨著雷霆惡魔的壹聲嘶吼，他手中那絕對可以媲美火流星的電漿球猛地向著啫喱這邊甩了過來。
　　現在，啫喱的背後就是那些驚慌四散人群，如果他躲開的話，那麽後面的普通人所能夠迎來的唯壹結局就是死亡。
　　啫喱能躲嗎？
　　他不能躲。甚至於，他的速度也不允許他可以躲開。現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伸出左臂，正面迎接那撲面而來的電漿球，隨後按照“自然法則”，用自己體內的力量去駕馭這次的攻擊……
　　那壹瞬間，他的手指觸碰到了那顆巨大的電漿球。
　　這壹幕早就在天上那頭雷霆惡魔的計算之內！
　　這頭惡魔十分確定，就算這次的電漿球沒有辦法把這個人類殺掉，那也絕對可以在他的身邊產生壹場巨大的爆炸！不受控制的雷霆之力將會再次重創這個普通而渺小的人類！就算他依然死不掉，那也可以讓他吐上壹兩口血！
　　可是……
　　吱——
　　接觸電漿球的瞬間，這個巨大的雷電能量所凝聚而成的元素能量體，就好像壹個脆弱而敏感的肥皂泡壹樣，輕輕地被戳破，然後其中所蘊含的雷霆之力僅僅是用最微弱的電火花的姿態向著外面濺射了不超過幾厘米後，就隨之消失。
　　啫喱站在原地，深深地吸入壹口氣，然後呼出。
　　他擡起頭，眺望著遠方天空中的那頭惡魔。
　　此時此刻，他也可以看到這頭惡魔眼神中的驚訝與錯愕。事實上不僅僅是這頭惡魔，他自己也為自己的“力量”而感到些許的緊張。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力量是精靈王賜予的，我擁有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那自稱雷厄的惡魔發出咆哮！他甚至是直接向著啫喱這邊沖刺而來，擡起那蘊含著雷電的拳頭再次向著啫喱的身體轟來。
　　啫喱咬著牙關，四周的所有鐵片猛地盤旋而起，將他和沖過來的雷霆惡魔完全包含在內！頃刻之間，雷霆惡魔身上所纏繞的雷電之力仿佛被剎那間剝離壹般，全都向著四周天空中的鐵片引導而去。
　　被短時間抽離雷霆之力的惡魔速度驟減，甚至於不得不在啫喱的面前停住，那壹拳也因為速度和距離的估算錯誤而提前揮出，在啫喱的鼻梁前掀起壹陣微風。
　　而下壹刻，啫喱的金屬右臂卻是已經形成，無數鐵鍋和鐵鍬凝聚成型的巨大拳頭毫不猶豫地轟在了這頭惡魔的肚腹之上。隨後，拳頭扭轉，再次向著前方轟出。
　　“咕嗚——！”
　　沈重的壹擊將惡魔整個身體完全轟飛了出去，當他離開鐵片的包圍圈之後，那些雷霆之力再次在他的身上浮現。
　　只不過這壹次，這頭惡魔卻是狼狽不堪地在地上滾出老遠，這才勉勉強強地站穩身體，捂著肚子，用更加驚詫，甚至是帶著壹點點恐慌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啫喱。
　　與此同時，血，也是從這頭惡魔的嘴角慢慢地流淌了下來。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惡魔的臉因為不敢置信而扭曲。
　　他甚至忍不住地捂住嘴咳嗽了壹聲，看著自己掌心中的血絲，惡魔的面部更加扭曲了。
　　“我是無敵的……我擁有足以媲美精靈王的強大雷霆魔力！我……我是無敵的！妳的雷電元素親和已經廢了……妳根本就不可能打敗我！不可能的！”
　　前方，啫喱的右臂再次化為無數的鐵片環繞在身旁，依照著那些弧線的姿態緩緩漂浮。
　　這名普通而平凡的人類現在深吸壹口氣，左手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肚腹，向著這邊的惡魔再次踏出壹步。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帶著咆哮，雷霆惡魔的身軀驟然化為壹條紫色的雷霆，用人類的肉眼完全難以捕捉的速度在四周的空氣中來回閃爍！頃刻之間，那紫色雷霆已經閃爍到了啫喱的背後，用那無比接近“不可能”的速度，向著啫喱的背後揮出壹拳。
　　可速度再快，也依然需要遵循“自然法則”。
　　在這壹拳即將命中啫喱的背脊之時，那些雷霆力量卻是再次離開了雷霆惡魔的身軀，被四周那些環繞的鐵片吸走。他的速度也是就此迅速降低，壹直低到了“人類”也可以捕捉的程度。
　　啫喱轉身，用左手正面接住了惡魔的這壹拳。但他估算錯了壹點，那就是雷霆之力雖然已經從這頭惡魔的身上被剝奪，但是獨屬於惡魔的力量卻並沒有就此消失。
　　這壹次，他能夠很明顯地聽到自己的左手胳膊處傳來的壹聲輕輕的骨裂聲，那惡魔的壹拳更是輕而易舉地突破了他的防禦，直接命中啫喱的肩膀，將他打倒在地。
　　吃了虧，啫喱立刻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和壹頭惡魔進行肉搏戰。當下，他立刻催動體內的魔力開始聚集，四周的鐵片迅速凝結成壹條鐵棍，伴隨著當的壹聲響，鐵棍死死擊中了對面惡魔的腦袋，也是將他給打飛了出去。
　　壹旦接觸，雙方立刻呈現出兩敗俱傷的局面。
　　啫喱急忙調整自己的呼吸，重新爬起來站穩，咬著牙緊盯著前面的那頭惡魔。
　　剛才鐵棍的那壹擊很明顯並不可能對這頭惡魔造成致命傷，但是現在，那頭惡魔卻是躺在地上壹動不動，僅僅是瞪著雙眼，凝視著天空。
　　而天空中，那些原本被雷霆震開的雨水卻是再次遵循著自然法則地降落，拍打在了他的身上。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啫喱抹了壹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喊道——
　　“我對妳做了錯事，害得妳誤入了歧途。因此上天懲罰我，廢了我壹條胳膊，但同時也是將能夠防止妳繼續錯下去的力量給了我。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新獲得的這種魔力是壹種奇特的恩賜，因為每次當我使用這種力量的時候，我都會想起當初妳廢掉我雷電魔力的那壹刻。想忘都忘不了。”
　　雷霆惡魔依然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任憑那些雨水潑灑，甚至是落入他的眼睛內，他也沒有任何眨動眼睛的動作。
　　啫喱慢慢地向著前方靠近，看著四周民眾現在已經基本上完成躲避之後，他輕輕地呼出壹口氣，繼續說道——
　　“鑰匙，回頭吧！我知道妳，妳是壹個善良的孩子……還記得我們當初相遇的時刻嗎？那個時候我被誤認為是妳，身處險境，而妳不顧暴露的危險也要挺身而出來救我。我知道妳打從心眼裏就是壹個溫柔善良，仗義而為的好孩子。”
　　“讓妳走上這條錯誤的道路，為魔王效力是我的錯。是我讓妳對這個世界上的人或事物產生了憎恨，也是我毀掉了妳對人性中善良美好壹面的信任。”
　　“但是現在，也該是妳回頭的時候了。妳殺了那麽多人，妳對這個世界施加的痛苦已經遠遠超過妳身上所承受的壹切。妳因為我而喪失了美好的人性，但更多的人卻因為妳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妳已經不能再任性了，妳已經是個大人了……大人做錯了事，就應該要接受理所應當的懲罰。”
　　“所以現在，跟我走吧，跟我去人魚軍，去見見我們會長……她可以幫助妳，讓妳知道未來妳的道路究竟應該怎麽走……”
　　啫喱壹邊說，壹邊靠近這頭惡魔。
　　可就在這時，這頭惡魔卻是突然開了口——
　　“人類，妳該不會真的以為……妳已經擊敗我了吧？”
　　啫喱壹楞，那頭惡魔卻是緩緩坐起，看著前方的這個人類。
　　他的眼神中已經不再有那種驚訝與恐慌，相反，卻是壹種更加深層次的憎惡與痛恨。
　　惡魔緩緩舉起自己的左手，那些雷霆在他的掌心中不斷地閃爍跳躍。
　　這頭惡魔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掌心中的雷霆，嘴角裂開，露出那尖銳的獠牙，說道——
　　“上天對我真的是不公平。”
　　“妳說得對！人類，那個時候，我還僅僅只是壹個毛頭小孩，妳的確算得上是那個時候我最信任的人。而且，妳也的確是摧毀了我對妳的最後壹絲信任。”
　　“可是，這是多麽的諷刺？妳背叛了我，讓我被那個碧藍皇帝抓住。妳知道他們之後對我做了什麽嗎？他們把我送到那個所謂的聖女面前，然後讓我看著那個狗屁聖女活生生地把我身上的所有力量全都剝離了出來，然後安放在那個狗皇帝的身上！”
　　“妳也被摧毀過元素親和，妳應該也能夠想象，被活生生地剝離元素親和究竟是以壹件多麽痛苦的事情。那簡直比活生生地被剝皮更加痛苦！”
　　“被抽離元素親和之後的每壹天日子裏，我都像是壹團被打折了全身所有骨頭的癩皮狗壹樣地癱軟在地，甚至就連呼吸都無比的困難。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我壹定要復仇，我要向妳，向藍灣帝國，向這個世界復仇！”
　　雷霆惡魔捏住拳頭，那些閃爍的雷電在他的胳膊上開始纏繞——
　　“但是，上天真的對我太不公平了……妳的力量竟然可以完美克制我？這是什麽意思？甚至就連‘幸運’這種東西，都已經拋棄我了嗎？”
　　惡魔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深吸壹口氣，也是向著這邊的啫喱緩緩走來。此時此刻，他的身體赫然放松了下來，渾身上下的電力消失，只是以壹頭單純的惡魔形象站在了啫喱的面前。
　　“讓我回頭？我為什麽要回頭？妳背叛了我，然後打敗了我，之後再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對我吆喝兩句，就可以以那種神聖光輝的形象再挽回我？妳以為妳是什麽東西？妳又憑什麽制裁我？”
　　說罷，惡魔立刻捏起拳頭，向著眼前的啫喱的面門揮去。在拳頭即將打在啫喱臉上之前的剎那，他拳頭上的雷電再次浮現！可同樣也是在這瞬間，這些偷襲壹般的雷電也是瞬間就被四周的鐵片引導離開。
　　碰——！
　　惡魔的拳頭打在了壹塊鐵皮上，在鐵皮上留下了壹個碩大無比的拳頭印記。
　　可隨後，四周的其他鐵片就凝聚成了壹塊等同於這頭惡魔壹般高大的四方體，從側面撞擊了他的身側，將這頭惡魔再次打飛了出去。
　　啫喱擡起手，四周的鐵片中凝聚起了幾根鐵柱，猛地插入這頭惡魔的四肢。
　　伴隨著鐵柱的牽引，啫喱壹招手，惡魔也是被重新拉回了這個人類的面前。
　　“鑰匙——”
　　“我說過，妳沒有資格用那個名字稱呼我。我是精靈王麾下五魔神之壹，尊貴的雷霆大將——雷厄！”
　　駭人的是，這頭惡魔完全不顧自己四肢被穿刺的痛苦，而是硬生生地將將自己的手腳從那鐵柱中拉了出來！
　　伴隨著那飛散的鮮血，惡魔的拳頭也是再壹次地向著眼前這個人類的臉上砸去。
　　只可惜，這攻擊卻是再壹次地被擋下，取而代之的，則是這個惡魔的身體上立刻多出了更多的鐵柱，將他結結實實地穿了個透，再次吊掛在啫喱的面前。
　　“既然如此，雷厄將軍，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說服妳，更不可能讓妳放下那仇恨之心。”
　　啫喱深吸壹口氣，臉上的表情已經轉化為了堅定。
　　他看著面前的這頭奄奄壹息的惡魔，盡量不去感情用事，緩緩說道——
　　“妳殺害了那麽多人，協助魔王軍侵擾世界，手上血債累累。妳將會為妳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即便這個代價，是妳自己的性命。在此之前，我會把妳帶回人魚軍，讓妳接受最為公正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