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惡客盈門（上）

　　鄧府，花園水閣。
　　“嶽父，小婿區區生辰，怎敢勞煩您老大駕。”鄧通捧著壹杯茶奉到牟斌面前。
　　牟斌並不接茶，冷哼壹聲，“老夫本也不是為妳來的。”
　　碰了壹鼻子灰的鄧通訕訕地看了眼妻子，牟惜珠接過茶盞，笑著又送了過去，“那爹是來看女兒的，才幾個時辰不見，便想女兒了？”
　　“北司得到消息，京城聚集了很多江湖人物，動態不明，這財神府樹大招風，老夫不得不多長個心眼。”牟斌捋著下頜短須，淡淡說道。
　　“有您這棵大樹靠著，什麽妖風掀得起來。”牟惜珠不失時機地捧了自己老爹壹下。
　　牟斌也被女兒逢迎地心懷舒暢，威嚴的面容展出壹絲笑意，接過茶盞淺啜了壹口。
　　“是啊，咱府中有您老安排的錦衣衛坐鎮，那些宵小之徒豈敢造次。”鄧通附和著妻子說道。
　　女婿開口，牟斌的臉色又沈了下來，對著翻臉如翻書的老丈人，鄧通自討沒趣，老實退到了壹邊。
　　“惜珠，老夫自行安歇，妳們夫妻去待客吧，別怠慢了王爺。”牟斌對身後的呼延燾與齊元放點了點頭，二人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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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的壹間客棧內。
　　幾名唐門弟子正向唐知節回話。
　　“今夜鄧通大壽，鄧府好不熱鬧，天幽幫的人似乎想趁機下手。”
　　唐知節不屑哂笑，“早知道他們按捺不住，正好讓天幽幫做出頭鳥，試試鄧府的底，咱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之後。”
　　幾名弟子稱是，唐知節疑惑地巡脧了壹圈，“怎麽就妳們幾個？三妹呢？”
　　幾名弟子互相看了壹眼，低頭不語。
　　“說。”唐知節壹拍圓桌，厲聲喝道。
　　幾名弟子被嚇得壹激靈，其中壹個囁喏道：“三姑姑聽說青城的牛鼻子對二公子言語不敬，去尋他們的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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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派眾人落腳之處。
　　“劉師兄，咱們就這麽幹坐不動，由著別人去搶日月精魄？”性格暴躁的辛烈扯著嗓子嚷道。
　　“辛師兄，少安毋躁。”齊守城開言勸道。
　　“眼看寶物被人搶走了，能不躁麽，要是落入唐門那幫龜兒子手裏，可就沒後悔藥吃啦。”辛烈對著齊守城喊道。
　　被噴了壹臉吐沫星子的黃土劍無可奈何，求助地看向了黑水劍洪濤。
　　洪濤輕捋他那壹副又黑又亮的美髯，語氣平靜道：“坐下，聽劉師兄說話。”
　　壹向火爆脾氣的辛烈偏偏吃這位沒脾氣的壹套，氣鼓鼓地坐下，倒是沒在吵嘴。
　　劉鐸看了看這幾位性格迥異的師弟，解釋道：“青城畢竟是名門正派，寶物如果真的在鄧府，不好行強取豪奪之事。”
　　“要是被唐門搶了先呢？”辛烈心心念念的便是這個。
　　“豈不正好，師兄可以名正言順地對他們動手了。”齊守城已經明了劉鐸之意。
　　辛烈恍然大悟，連連稱妙。
　　這時忽聽“咚咚”門響，“什麽人？”劉鐸長眉壹挑，手已已握住劍柄。
　　“客官，小的為您送夜宵來了。”
　　“我叫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辛烈大咧咧地起身開門。
　　“客官您請了。”壹名店小二點頭哈腰地進了房門，將夜宵壹壹擺放在桌上，“幾位客官，請慢用。”
　　“慢著。”黑水劍洪濤的壹柄長劍出鞘半尺，橫在店夥頸間。
　　店夥計被嚇得面如土色，顫抖道：“客官，您這是什麽意思？”
　　洪濤看著夥計托盤下的那雙手，冷笑道：“扮得很像，可這雙手保養得太好了，實在不像幹粗活的。”
　　夥計面色壹變，托盤向前壹拋，趁洪濤躲開空當，反手甩出數支袖箭。
　　洪濤揮劍撥開，待要追逐，忽聽窗欞破裂，飛蝗石、鐵蒺藜等數種暗器破窗打來。
　　青城四劍將寶劍舞得風雨不透，將暗器盡數擊落。
　　劉鐸擡腳壹踢桌面，桌上酒菜騰空而起，劉鐸袍袖壹抖，將酒菜兜住，甩手向窗口潑了過去。
　　杯盤破裂與慘叫聲交雜響起，劉鐸壹聲冷笑，“既然夜宵已經被唐門朋友弄臟了，便請苦果自嘗吧。”
　　“牛鼻子硬是要得。”壹聲帶著濃郁川音的嬌叱，“蓬”地壹聲，壹股黑芒由屋門前射入。
　　劉鐸瞳孔壹縮，急吼壹聲，“結陣。”
　　四柄長劍交織成網，擋在四人身前，那蓬黑芒悄無聲息地沒入劍網，無聲無息。
　　光網忽斂，四人鼻尖上都已見汗，雖之短短壹瞬，卻緊張過度，也耗費了大量內力，劉鐸看著劍身上竟被釘入了數根銀針，足見暗器的勁道剛猛。
　　“七星透骨針！唐三姑！”齊守城恨聲道。
　　“牛鼻子好眼力，三姑奶奶不陪妳們玩了。”聲音漸遠，人已到了客棧之外。
　　見對方下死手，連壹向好脾氣的洪濤都動了怒，“劉師兄？”
　　劉鐸冷聲道：“追。”
　　長街之上，清清冷冷，夜風漸起，兩旁店鋪都已關門歇業，壹道紅影上縱下竄，發力狂奔。
　　四道灰影緊隨其後，奔逸絕塵，片刻不松。
　　“幾個牛鼻子，追姑奶奶這麽緊，可是想還俗了？”紅衣女子腳步不停，調笑不斷。
　　青城四劍不發壹言，只是加快了身形，眼見紅影漸近，辛烈大吼壹聲，舉劍劈出，劍身之上隱隱有紅光湧起，仿佛火苗跳躍。
　　“好壹個劍中離火。”那道紅影也不回身，突然貼地壹滾，反手拋出壹把毒砂，硬生生阻住了辛烈攻勢。
　　洪濤與齊守城身子前傾，兩把長劍如毒龍探海，風行電擊。
　　那女子已滾入墻角，無處可躲，忽聽屋檐上壹聲招呼，“青城的朋友，小心了。”
　　壹團黑影向著洪濤二人擊來，黑影還未及身，在空中突然爆開，裂成十余片鋒利薄片籠罩二人身前。
　　“唐門毒蒺藜。”
　　青城與唐門惡鬥多年，自是識得厲害，幾十年同門兄弟心意相通，間不容發之際，突然舉掌相對，彼此借力飛向兩側，堪堪避開暗器攻擊範圍。
　　待得二人站定，再看眼前已無人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