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二回 守洞打狗
　　由於皮永勝熟悉地形，他們三人匿伏在三座山的兩條通路側的樹叢裏。
　　李劍心和皮永勝堵住左邊，宋星壹人堵住右邊。皮永勝有時兩邊來往。看看有無重要的線人。
　　三天潛伏下來，居然扣住了五人。出山的兩人進山的三人。
　　出山的奉命到南京刺探沈府動靜。與原先潛伏的內線聯絡。進山的壹個從河南少林寺來。他回總壇報告少林寺動態。壹個從南京來，報告在南京獲知的消息。壹個則從武當山來。報告武當動靜。
　　三人最感興趣的是從南京來的人。問他回來報告些什麽消息。
　　為了保命。那人全部講了。
　　據他說，沈府戒備森嚴。高手雲集，仁心大師與十八羅漢均在府內。另外。散出去的英雄帖已轟動江湖，揭穿了“四兇禽”騙局，紛紛準備到沈府赴會，欲親眼目睹魔鳶魔鷲魔雕魔鴟之豐采，了結這四十年的冤枉債。
　　道義宅諸俠和丐幫子弟在南京布滿眼線。南京城已不是輕易去得的地方。
　　又說沈府大會定於七月七日召開。沈府上下忙碌不堪，將靠近沈府的旅店全都包下準備待客。
　　李劍心三人聽了也十分興奮，正道人士紛紛出頭，這匯集起來的力量。十個西天目山也經不起壹擊。
　　三人將五個家夥訓誡壹番。讓他們去自謀生路。
　　第四天晚上，他們剛回到旅店。就見彭俊、高威、張溪、趙魁在等著他們。
　　宋星命店家治了壹席，就在房中暢飲，彭俊道：“關爺派我四人前來協助，並告知三位大哥，七月七日如期召開英雄大會。”
　　宋星道：“我們昨日便已知道。”
　　李劍心將堵截東天目總壇通道的情形講了，又把皮永勝向四人作了介紹。
　　趙魁道：“俺窩在南京，沒趣極了，妳們倒好耍得很呢！”
　　宋星道：“怎麽，不做‘護花使者’啦？”
　　趙魁道：嗨，不提這‘護花使者’還好，俺壹提就要被淑玉姑娘壹頓好罵，俺也不知錯在哪裏？
　　彭俊笑道：“誰讓妳成天掛在嘴上的。”
　　高威道“彭兄說的是，妳以後少說為佳，該為淑玉！”
　　娘做什麽就做什麽，做了也不要掛在嘴上，淑玉姑娘就不會罵妳了。
　　趙魁氣道：“在家妳怎麽不早說？
　　高威道：”我說呀，要我怎麽說，“
　　李劍心笑道：”現在知道也不遲，小弟以後照著辦就是了！“趙魁道：好的、好的，俺就照高兄說的辦。”
　　眾人說笑壹陣，各自安歇。
　　第二天壹早。又到山上設卡。
　　李劍心、趙魁、高威、皮永勝卡左邊通道。宋星、彭俊張溪卡右邊通道。
　　又是幾天下來。截住了出山的十五人，這些人有的出外購物，有的千裏迢迢趕回來送信，大都是設在壹些縣城的暗卡派遣回來的。由這些人嘴裏，探知了南京、登封、杭州的分舵情形，南京最大分舵就是姜府，自從上次被李劍心等人搗毀後，只余幾家不起眼的小鋪，總舵的開支姜府供應最多，姜府壹毀，就斷了總舵的財源，據說，總舵已準備出外截鏢。
　　這些進出山的人被打發走後，劍心等人繼續耐心狩獵。
　　這壹天，終於等到了頭面人物。
　　這些出山的人都是老熟人。白符令主米鎮江，鬼面金剛姜故、花太歲姜恩隆、火眼彪羅泰、追魂刀吳世保、鐵頭陀智圓、斷魂鐧郝勇、茅山弟子範鴻運。
　　這八人從李劍心這邊出來。剛走出峽口，就見壹人背負雙手，背對峽口而立。
　　米鎮江喝道：“什麽人？站在這裏作甚？
　　那人理也不理。依然背對不肯轉過臉來。
　　羅泰大喝壹聲：找死！沖上去就是壹腳。腳尖剛剛沾到衣襟卻踢了空。那人連頭都不回。依然背對而立，就似不知道人家踢了他壹腳似的。
　　”咦！“羅泰奇怪了。
　　這壹腳是量好距離的，怎麽竟踢了個空。那人並未躲閃呀。
　　媽的！”羅泰左腳飛起，又是壹踢。
　　和剛才壹樣，只沾了衣襟識貨的都知道，來人動都不動就避開了兩腳，豈是壹般江湖人物？“米鎮江喝道：朋友，妳是哪條道上的人物，竟敢上西天目來撒野？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八人不禁大吃壹驚。
　　無影俠醫李劍心？”是妳！有幾人沖口而出。
　　米鎮江退了兩步，羅泰則退了五步。“各位，久違久違，今日是什麽風。把各位從峽谷裏送出來呀？李劍心笑哈哈地說。
　　米鎮江道：”妳來作甚？
　　“恭候各位呀！”
　　“就妳壹人麽？”
　　“還有幾位朋友。
　　此話壹出，八人何惶四顧，卻不見人影。斷魂鐧郝勇道：”李少俠，等我們有何事？何不請進谷中壹敘。
　　老家夥見了李劍心就膽寒，找到了既顧面子又有禮儀的好辦法，請君入甕，讓恩主們來對付這小子。
　　不必不必，就在這敘敘交情吧。“
　　妳要幹什麽？姜超問。
　　”不幹什麽，各位出山有何公幹？
　　妳管得著麽？“姜恩隆自恃人多。又在家門前。氣粗膽壯。
　　”我看各位不必出來了。
　　“也好也好。我們就回去吧。”郝勇馬上說。“回去嘛大可不必”
　　“這……少俠什麽意思？郝勇發毛了。
　　”沒什麽意思，既不讓妳們出去。也不讓妳們回去，明白了麽？“吳世保大怒：”妳好大膽子。各位，把他捉住回去請功！“他抽出了彎刀，姜恩隆扯出鐧，羅泰撤出了三節棍，智圓掄起了禪杖。範鴻運掣出劍。
　　李劍心仍舊笑咪咪：”要動手麽？很好很好。各位壹起上吧！
　　米鎮江大怒：把妳的人叫出來，米大爺今日叫妳來得去不得！
　　“是麽？這話說得好極了，八人後面突然有人接腔。
　　八人回頭壹瞧，離他們六丈外，站著宋星、彭俊、張溪，堵住了歸路。
　　劍心道：人都出來了。各位請看”
　　八人又回過頭來，只見劍心並排多了三人：高威、趙魁、皮永勝。
　　這下糟了，八對七。
　　光壹個李劍心就讓人受不了，何況還有天煞星宋星、玉面哪咤彭俊。
　　米鎮江喝道：姜超、郝勇、羅泰、範鴻運對付後邊的三人！
　　姜超等四人趕忙轉身，面對宋星等人。
　　張溪道：“範師兄，妳原來到這裏發財來了，師弟們呢？是不是都投了大力金剛？
　　範鴻運惱羞成怒。罵道：”蠢東西，妳也配管大爺的事麽？‘張溪火了：妳這個茅山叛徒，還有臉在這裏耀武揚威！
　　範鴻運大怒。提劍快步上前。大爺今日取了妳的狗命，免得妳對人亂吠！
　　張溪也抽出長劍；’今日為茅山清理門戶，以對得起歷代宗師。‘範鴻運壹劍刺出，只見寒光壹閃，劍尖已到張浪咽喉。
　　張溪不避不閃，右臂壹揮，“當”壹聲火花四射，範鴻運手臂壹陣麻酸，壹把劍脫手飛到林子裏去了。他駭得剛想轉身後逃，張溪的劍已經指著他的前胸。
　　範鴻運嚇得嗦嗦發抖，臉上壹陣灰白。
　　妳背師叛逃，投向魔道，罪該當誅，但念同屬茅山壹脈，饒了妳的命吧！
　　說完劍尖壹晃，刺穿了範鴻運的琵琶骨。壹身武功盡廢。
　　範鴻運驚得大叫壹聲，癱軟在地。
　　那邊，李劍心喝道；妳們放下兵刃乖乖投降。省得動手，聽見了麽？’米鎮江突然躍起。壹道白光劈向李劍心。
　　‘來得好！“李劍心叫道。壹晃不見了蹤影米鎮江壹招走空，待借勢轉身之際，手腕壹麻，彎刀丟落地上。緊接著氣海穴上著了壹指，壹身內力盡失。他嚇得呆呆站著李劍心接著壹掌攻向姜恩隆，姜恩隆急忙閃身。掄鐧要打。忽感右手壹輕，鐧已脫手。緊接著被點了百會穴。壹命歸陰去了。
　　這姜恩隆作惡多端，李劍心下手絕不容清。這所謂惡有惡報。
　　李劍心接著攻向鐵頭陀智圓，智圓慌忙舉杖來迎，吳世保也舞起彎刀劈向李劍心。
　　智圓的鐵杖被李劍心握住，智圓用盡功力也奪不回來。剛驚得想撒手，忽從鐵棍上傳來壹股猛勁，正擊在胸口上，狂噴鮮血而歿。
　　吳世保壹刀走空，紹說壹股勁風從側擊到、趕緊撤招移步，這才看清是手使單鐵尺的高威。沒等他站穩，高威已連攻了三招，招招都指向身上要穴，逼得他手忙腳亂，第五招壹鐵尺點在他太陽穴上，不吭壹聲倒地，到陰間趕姜恩隆去了。
　　李劍心以隔物傳功擊斃惡和尚，見高威收拾了吳世保，再看宋星那邊，除了郝勇，姜超、範鴻運、羅泰都躺下了。
　　只聽宋星道：”只要妳改邪歸正，便放妳壹馬。“郝勇長嘆壹聲，拋下鐵鐧，轉身向李劍心等人走來，李劍心閃開壹邊，任由他去了。
　　範鴻運、米鎮江也緩緩走過來。米鎮江大叫壹聲，以壹柄短刃自殺身亡。
　　範鴻運渾身哆嗦，壹步步拖著向外走。
　　張溪嘆道：”壹失足成於古恨，都怪他利欲熏心，上了王定榮的當。“宋星道：”也不盡然，若是他不貪圖享樂。昧了良心，就是有人勾引也無用。
　　高偉、趙魁、皮永勝把屍體拖入林中，以兵刃挖土，將他們埋了，免得棄屍荒林。
　　壹切做好，又分成兩撥。扼守通道。
　　下午又從谷裏出來了二十人，被宋星等三人點了穴。
　　這些人是出來買米的。據說從今日起，接連要買十天的糧食，每人扛二百斤回來。
　　宋星叫他們把米錢分了，各謀出路。
　　第二天壹早，又有二十人出來，被劍心等人治住。壹問，也是出來買米的便照例打發遣散。
　　第三天，頭面人物又出來了。
　　這回出來的是紅衣使者林誌德和護法秦尚武。帶著二十個紅衣武士出來察看。
　　宋星、張溪、彭俊擋住了去路。
　　宋星見是這兩個老家夥，便道：“林誌德。未來來。今日分個高下！
　　林誌德不見李劍心，心下踏實了不少。
　　秦尚武怒道：怪不得有人攔路打劫，好大的膽子啊！
　　彭俊道：米鎮江自殺，吳世保歸天。這回該輪到妳老兒了！
　　秦尚武大驚；妳說什麽？我那兩個徒兒被妳們害了！
　　彭俊道：”怎麽是我們害了？應該是妳害了他們。誰讓妳不帶他們走正道啊？
　　秦尚武氣急，壹個縱躍。快若飛鳥，眨眼就到，壹爪抓向彭俊。
　　彭俊急忙閃身擰腰，扯出三尺青鋒，立即還擊。
　　這秦尚武功夫確實了得，內力渾厚無比，動作賽似靈猴，十招下來。把彭俊迫得手忙腳亂。
　　張溪見情況不妙。立即上前助陣，兩人聯手，把秦尚武給逼住了。
　　二十個紅衣武士中有十二人是茅山弟子、他們見到張溪，十分內愧。惶惶然站在那裏，也不知該怎麽辦張溪邊打邊叫“迷途知返，反戈壹擊。否則，越陷越深，不可自拔。’林誌德道”妳小子嚷些什麽？‘宋星壹刀劈來。叫道：看刀！“兩人又打在了壹處。
　　茅山弟子見張溪如此了得，壹個個驚愕萬分，他們跟隨範鴻運走時，並不知道來投”四兇禽“只道是來城裏替人做護院保鏢，求得個逍遙自在的生活，哪知卻投進了邪道，後悔已是不及。他們成天供人驅遣，稍不因意就有殺身之禍，還不如茅山的清靜日子。
　　張溪這壹叫，再看看人家三人年紀不大，武功竟如此了得，抵得住總壇的護法和紅衣使者，這正是脫離魔窟的絕好時機。
　　他們壹個看壹個心意相通，正想反水時，只見場中又多了兩人。
　　這兩人從哪裏來，他們竟無絲毫覺察。
　　來的正是李劍心、皮永勝。
　　原來皮永勝每隔半個時辰便要來回跑壹次，看看兩條路的情形。適才他剛從左邊路口來。聽見林誌德說話，便趕緊回去叫李劍心過來。
　　林誌德晃眼間見李劍心來了，連忙大叫壹聲：撤！’身形壹晃，沒人林中不見了。
　　秦尚武被兩個後生纏著正打得火起。不知林誌德為什麽逃了。也不理睬只顧狂攻。
　　李劍心道：”住手，別打了！
　　秦尚武不聽，壹心要把兩個後輩放翻方才舒心。
　　貴州青龍洞洞主成名幾十年，怎能讓兩個後生小子毀了？
　　這老兒眼高於頂。本領也的確不小，武功又別出壹格，狂怒之下猛撲猛打，把彭俊、張溪打得守多攻少，確是厲害非常。
　　彭張二人要不是服了李劍心的“生肌祛毒神天丸”憑添二十年功力。早就被他抓廢了。
　　李劍心看看不出手不行了。如果再拖下去，林誌德把三個魔頭叫出來，已方便吃不消了。
　　他立即決如閃電般躍進圈中，正好迎上老兒攻向張溪的壹掌，便立即以陰柔內勁相對，‘砰的壹聲。把秦者兒震退了五步。
　　秦尚武只見眼前壹晃，有人出掌相對。便被對方掌上的力道震得氣血翻湧，不由自主蹬蹬退出了五步。
　　他不禁楞楞站在那裏。見是大名鼎鼎的李劍心。
　　李劍心拱手道：“泰老，如今天下各大門派均與幾個老魔相抗。三個老魔作惡多端。竟然背義冒名，將”四仙禽“名譽毀於塗炭生靈之中，如今’四仙禽‘傷病已治好，正要在七月七日於南京大會天下英雄，揭穿大力金剛騙局，秦者何必助紂為虐？英雄大會之後，便要征討西天目，到時玉石俱焚。何苦來哉？望秦老三思，告辭！”
　　說完，便與眾人離開了通道。
　　秦尚武站在那裏。心思起伏不定，面對天下各派英雄，這個份量可得掂壹掂。想七想八，在這裏已無趣味，總舵的各大使者令主，死傷大半，已呈敗象，還不如走之大吉。
　　他頭也不回，施展輕功，如飛而去。
　　他壹走，茅山弟子也趕緊溜了。
　　李劍心等人到左岔路叫上趙魁，高威，壹行人急忙離開了路口，向山下飛奔。
　　幸而老魔等人沒有追來，他們安全返城。
　　第二天，七人在旅舍商議，決定今日不去天目山，對方必然已有了準備。
　　宋墾問皮永勝：“大力金剛手下的使者、會主均已死傷殆盡。妳可知道還有些什麽厲害人物？
　　莊永勝道：”護法大概還有鬼都四煞，這是我所知道的，另外到底還有沒有，恐怕無幾人知道。聽說還有幾個老魔頭稱為太護法，可就沒人見過，也不知名號。’住在什麽地方？‘李劍心問’據說在四大思主住房的後面，隔著壹小片樹林，可從來無人去過。“皮永勝回答。
　　”為什麽？‘“妳想，連四大思主的房子都不能進，誰還能進到後面去？”
　　“沒見人從那裏面出來麽？’沒見過。‘’嗯‘，李劍心沈吟道，’那倒是值得進去壹探呢。”
　　趙魁道：我弟兄七人殺進去，不怕老魔頭不出來。壹出來，不就看清了麽？
　　他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
　　高威笑道：好主意。上策！
　　趙魁道；真的麽？俺想也不差，要不上哪兒找他們去？
　　高威道：好是好。只看見了人卻走不了人。
　　趙魁道；“妳說些啥呀，什麽看人走人？
　　宋星笑道：”高兄弟的意思是說，看見了老魔頭，我們卻回不來了。
　　趙魁壹楞，不說話了。
　　李劍心道：進去探查對方實力，太有必要。否則，七月七日英雄大會之後，群雄進剿天目山總舵，若是意外出來些老魔頭，那倒是大大不妙！“皮永勝道：”以李兄弟及幾位的身手。進去不難。但要進到四恩主及後院，風險就大了，須得謹慎才好。
　　宋星道：“壹探虛實有必要，今晚就去吧。”
　　張浪道：“全都去麽？
　　李劍心道：”人多目標太大。由我和宋兄去吧。“彭俊道：”光妳們兩人勢孤了些不如我也跟去。好有個接應。“李劍心想了想。道：這樣吧，由皮兄帶路，我與家兄進去。彭兄和幾位兄弟在路口接應，以防萬壹。大家說如何？
　　眾人皆贊成，於是回房打坐練功。
　　人走後房中只剩宋星與李劍心二人。
　　宋星道：讓皮兄帶路固好，只怕功力差些，易為敵人發現。
　　李劍心道”皮兄武功不差，在敵巢臥底，不敢顯出真本事，而且輕功極佳，有他帶路，我們可省去許多麻煩。“宋星道：”好吧，待晚飯時再商討進去的辦法。
　　兩人議完，各自打坐調息。
　　傍晚，眾人又在房間裏吃飯，議論晚上行動的細節。
　　天未黑，眾人換上夜行衣，借著蒼茫暮色出了店，徑奔城外。
　　出城後，路上行人已稀，眾人展開輕功，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山腳。
　　來到右側通道前，彭俊等人潛伏在路邊林中，李劍心。
　　宋星、皮永勝便走進了通道。
　　由通道進入壹片空地，只有五六丈寬，迎面便是壹片樹林。
　　按計劃，由李來二人在前，壹左壹右開道，皮永勝稍後接應。
　　這片樹林第壹排果有八棵大樹，往後的就不止八株。
　　應從中間，也就是四五兩株中間穿過，地下便沒有埋伏，但樹上卻有三十名專打暗器的武士。
　　他們並不走地下，而是在樹梢上走，因此，在越過空地時身形要快，第壹次縱躍五支左右。第二次便直撲樹巔。
　　這些大樹有七八丈高，躍上樹巔後就比較安全。
　　於是。他們互相打個手勢，便箭壹般躍前五丈。接著如飛鳥投林，提氣躍上了樹巔。三人這壹展開輕功，真如三只大鳥，瞬間便過了這片樹林。沒有驚動林中埋伏的鏢手。
　　三人走完樹林，又見前面是壹片開闊地，兩邊有人挖的壕溝，溝內潛伏著四十名弓箭手。
　　要通過這片曠地不被發覺，確是不易之事。但三人事先商議過。這片空地有二十丈長，以兩次縱躍通過。就算發覺了也來不及發箭阻止只能冒險壹試。
　　於是李劍心領先，他從樹上躍到十多丈處再以腳尖壹點，過了開闊地。然後轉身接應宋度兩人。宋莊兩人通過時，幸未被溝內武士察覺。
　　三人伏在地上，仰面看是議事大廳的了望塔。塔上有兩名武士走來走去。議事大廳的四周，有四個小山坡，進上房屋密密麻麻，據皮水勝講。四個坡上都伏有弓箭毛他們必須穿過議事廳。才能到達四思主住地。通過四恩主住地，才能到達太上護法住的神秘地方。
　　可是，要到達大廳比進來時難多了。
　　此刻不過二更，四面山坡燈火如星，議事大廳門外，不少人或站或坐，竟然還未去。如果冒失沖上去。定會被人發覺。更何況了望樓高約七丈。躲不過了望哨的眼睛。
　　三人趴在地上，渾身不是滋味，李劍心以傳音入密告訴宋星，待他先上，治住那些在大廳周圍閑坐聊天的武士，兩人再跟上。
　　說完，猛提壹口真氣。施展幻影迷蹤輕功。如壹只驚鹿，嗖地壹躥十來丈，已到了議事廳前，那些三三兩兩閑散的武士，只覺壹陣微風吹來，似覺有個什麽東西躥了過去，待仔細壹看卻沒有什麽發現，就在此時，只覺腰間壹麻，“咕咕”壹聲翻倒。其他人也像這幾個武士壹樣，瞬間被人點了災道。
　　清除了障礙，宋星、皮永勝也躥了過來。
　　皮永勝走前，待兩人沿大廳墻基繞過，大廳正對門有壹條石砌小道，這條小道直通三十丈外的壹道緩坡，上有磚瓦房壹座，四周砌有高大的圍墻。
　　三人急展輕功。幾躍就到了第壹道坡前。
　　皮永勝停下來，輕聲道：“這正面坡上住的是無情秀士余觀元，左面坡頭原住無敵雙刀莫震，後住案尚武，右面坡頭住著白臉屠夫黃永春，後面坡頭住的就是大力金剛公羊嘯了。”
　　李劍心看坡頭，也只是三丈多高，上去很容易，只是不要惹動了余觀元。
　　他輕聲道。從左面繞過，那秦尚武恐伯回貴州去了。
　　房子也許空著呢。“
　　皮水勝點頭，便朝左側坡腳繞過去。
　　三人順利繞到了後坡。
　　這後坡也不高，三丈來的距離上面立著壹幢有圍墻的磚房。坡後是壹片來林，通往神秘的地方。
　　密林中有無埋伏？有沒有機關消息？
　　皮永勝不知。因沒有人來過這裏。或者說有人來過，皮永勝和其他武士限於地位，不知道而已。
　　李劍心輕聲道：”摸進林子，我走前，宋兄斷後皮兄居中。‘說完壹個縱躍進了林子，皮宋兩人緊跟著進來。
　　林子墨黑壹片，李劍心靜立默察，發覺林子裏靜悄悄，不似設有埋伏。
　　他運起護體神功，壹步步輕輕往前移，三人輕功極佳。
　　壹點聲息也無。
　　林子越走越深，李劍心估摸著已走了十多丈路，似乎到盡頭還離得遠。
　　他們小心翼翼，不敢大意。因為林子後面如果住的是大上護法高手，任何壹點聲息都會受到驚動。
　　又走了十來丈，林子似乎開始稀疏了起來。走著走著忽見前面山石矗立。林子似已到盡頭。山壁下有壹大洞，深不可測。
　　李劍心站住了，運功於目，仔細察看山洞口。只見洞高兩丈余，不知多深。
　　皮永勝悄語道：原來是個山洞，進不進去？“
　　宋星道：管他龍潭虎穴，闖進去試試。
　　李劍心道。’待我先進去瞧瞧。二位在林中稍候。我未出來之前，千萬別進，萬壹洞中有岔道。壹個找壹個。豈不麻煩？‘皮永勝道：既如此。老弟千萬小心！
　　李劍心道：”放心，壹有動靜，我便退回，決不作無謂的冒險。’說完，運起護體神功，壹躍進了洞內。
　　此洞高大寬敞，壹股不大不小的風從洞深處來。李劍心放慢速度，邊走邊查可有人埋伏在附近。走了十來丈距離，發現洞朝右拐，拐彎處有個洞口，風便從洞口灌入。
　　李劍心順右拐彎，走了沒幾步，就發覺前面三四丈外，有輕微的呼吸聲。
　　他趕緊停住腳步，屏息凝神，仔細默察。
　　不錯。是人的鼻息，不是在睡覺，似是在練功調息。
　　“餵。既然來了，怎麽又站著不動。有什麽事？”壹個蒼老嘶啞的聲音突從洞中傳來。
　　李劍心大吃壹驚！
　　以他的身手，三四丈外被人察覺，足見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他該怎樣回答？“咦，妳怎麽像個木頭壹樣站著，快答話！”蒼老嘶啞的聲音霸道起來。
　　“是、是。”李劍心囁嚅著急思對策。
　　“妳好像從未來過此地，是公羊嘯差妳來的麽？”“是、是”
　　“何事？”
　　李劍心壹急，胡亂答道：護法秦尚武不辭而別！
　　“秦尚武？是貴州青龍洞洞主麽？”
　　是的。
　　為何要走？“
　　四兇禽復出，天下各大門派將於七月七日在南京集會。聲討西天目，不日將大舉拜山，秦護法大約懾於正派威勢。獨自溜回老家去了。”李劍心試探著大講了壹通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老朽勸過公羊嘯，叫他不要與天下武林人為敵，怎奈就是不聽勸告，依恃大羅陰寒功天下無敵，凝血掌無人能破，就自以為天下第壹。哼，如今天下武林糾集，他公羊嘯怎吃得消？唉，孽障，看他如何對付！
　　“老糊塗！公羊嘯是老身獨子。妳罵他不就是罵老身麽？忽然，壹個更為嘶啞難聽的聲音傳來。
　　唉，師妹。老朽何曾罵他？如今天下武林共討……”
　　‘天下武林又怎麽的？老身決不袖手旁觀，看看有幾個能人敢到西天目送死！
　　“師妹，妳我已屆百齡。何苦再與人爭勝？”住口！老身能看著江湖末流欺負公羊壹脈而不聞不問嗎？
　　李劍心心想，這老婦恁的如此護短。也不問個青紅皂白，這把子年齡了火氣還如此大。
　　又聽老頭道；師妹，還是勸勸公羊師侄。收了攤子另覓深山以度晚年吧！“老糊塗，妳枉稱白發魔。縱橫江湖四十年來未逢敵手，如今到者來卻恁的如此膽小怕事，妳要避避風頭就只管去躲。老身決不退縮。”咦，師妹。何必那麽大的火氣，老朽不過說說而已，也並非要避避什麽風頭呀！
　　“這還差不多，老嫗聲音變緩和了，’妳答應與我晚年廝守到歸天。就該幫助公羊度過此劫。想當年，不唯妳白發魔威鎮江湖，就是我玉煞女也無人敢惹，莫非我們當年的威風，如今就壹絲不剩了麽？
　　老人嘆道：”師妹，妳我同出壹師，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間當年愚兄苦戀於妳，不想妳卻與公羊那小子結姻，愚兄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公羊那小子論武功，論才貌哪壹點比我白發魔強了？愚兄當時唯壹缺陷就是這頭上來了個少年由其他……“哎喲，妳還提當年這些芝麻陳帳作甚？公羊早在四十年前就作了古，妳我不是又相處在壹起了麽？四十的光陰還不夠長嗎？
　　‘但盡兄白熬了四十年，這……”
　　’得啦得啦，妳怎麽心裏壹空就重提舊事？過去的已過去，何苦三番五次翻出來說？
　　也罷，舊事不提，以現在形勢而論，天下武林共討公羊嘯，又該如何處置？‘怎麽問我婦道人家？妳白發魔當年的霸氣到哪裏去了？’“唉，人已老，百事看空，當年的盛氣早就子虛烏有‘喪氣話，不必再說，妳當真怕了那些混帳門派的後生小子？
　　誰說我怕了後生小子？只是……”
　　“好了好了，不必再說，誰要敢進犯西天目，我老婆子就要他的命！
　　妳縱然功力通玄，也禁不住天下武林……”“還有妳呢！憑師兄妹聯手。這天下誰人能敵？
　　好、好、好，我就以這百歲之身，為師妹妳赴湯蹈火、死而後已吧！”這就對啦，放心，死不了的！
　　李劍心暗想，母虎護犢，真是壹點不假，以外號判斷。兩個老人也是大魔頭，趁他們忘記自己還是趕緊溜吧！
　　於是提氣後移，慢慢退出洞。
　　還沒退到洞外，就聽白發魔道：小子。妳怎麽不告而別，太沒規矩！
　　李劍心嚇了壹跳，趕緊道：不敢打擾兩位太上護法。
　　“小子，妳去告訴公羊嘯。有事親自來洞，不準再派人來。
　　”是、是。“
　　玉煞女突然問道：”妳是何人？“
　　李劍心底：”紅衣使者林忠德林前輩屬下。“
　　’妳是林誌德的下手。怎敢私闖禁地？”
　　晚輩是奉大思主之命前來報信，大恩主有事不能前來。否則，晚輩怎敢擅越禁區，“大恩主有何事？‘”總壇出口被人堵截，林使者請三位思主前往查著去了。“白發魔道；”妳去吧。“
　　是。”李劍心如逢赦令。趕緊就跑。
　　後面傳來老太婆的聲音：“妳怎麽放走了這小子。嘯兒從不遣人進洞，莫非有詐？’”不會、不會，他說的……“再往下李劍心就聽不見了，這老太婆心存懷疑。得趕緊離開此地。
　　他呼壹下躥出洞口，低聲招呼道：快走，有事到外面說。”
　　宋皮兩人從巖後跳出來，跟在李劍心背後，急急忙忙穿越樹林，來到了大力金剛住房坡下。
　　忽聽壹聲嘶嘯從林中傳來，這聲音聽著不大。但卻震人耳膜。顯是以極強內力送出，李劍心暗叫不好，兩個老魔頭大概追來了。他運起護體神功，急繞過坡腳，盡力往外逃去。宋星、皮永勝也慌忙運功抵禦，展盡全身功力，拼命跟在李劍心後面。
　　這壹長嘯，驚動了二三兩位思主，緊接著各自從房中躍出，只有大力金剛來有動靜。
　　此時三人已過了黃永春住所，正好到了余觀元的坡下，只聽頭上住所有人發出壹聲短嘯。緊接著鑼聲，“咣當”響起，整個總壇突然間人聲沸騰。
　　李劍心毫不猶豫越過大廳、直躥開闊地。只兩躍便到了林子頭，幾個起落出了林子，便到了出口。這才回頭壹展望，宋星、皮永勝還未到來。林中暗伏的鏢手有了動靜。只聽樹葉響，大概在搜查林子。
　　又隔了壹會，宋星已到，再隔壹會，皮水勝總算趕到。
　　三人連忙躥出峽口，拼命往來路飛奔。
　　這回李劍心放慢身形，落在最後以擋追兵。他這樣做算做對了，剛逃在路上二十丈光景，後面有人追了上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李劍心趕忙提功運掌，故意略減行速，看看後面人將要趕上，猛地壹下剎住身子。轉身就是壹掌。
　　那人正全力追趕，沒料到對方突然停身劈出壹掌。掌力無聲無息，遂來放在心上。反而暗罵，無知小子妳這是找死，於是並未放慢行速，大袖壹揮。接下了壹掌。
　　“砰！”地壹聲大震，那人“哎呀”壹聲。被掌力震得連退三四步，方知來人功力之高，自己輕敵上了大當，只覺氣血翻湧，差點噴出壹口鮮血，急忙就地坐下調息。哪還顧得上去追逃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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