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穿越

　　“真頭疼！”玉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修為到了玉宸這個程度，這樣的動作其實並不能緩解他的頭疼，這麽做更多的是壹種習慣。
　　而玉宸口中的頭疼，壹方面是因為元神消耗過大帶來的頭疼，另壹方面也是察覺到自己需要面對的問題，感到頭疼。
　　在剛才，玉宸穿越回了《怪齋》世界。
　　在此期間，已經凝聚元神的玉宸特地去感悟了壹下自己穿越的過程。
　　說到底，玉宸的穿越時空，進入副本世界的能力，本就是他來到主世界之後，手中天罡地煞法門真意，結合穿越而來氣機凝聚出來的奇跡。
　　這個奇跡，也可以視作是壹門集合天罡三十六道，地煞七十二法中涉及宙光、寰宇之大成的無上大神通。
　　在過去，玉宸自身的修為和位格太低，哪怕這等無上大神通是屬於他的能力，他也難以察覺發動過程中帶來的變化，只能懵懵懂懂的被動接受。
　　可現在，玉宸已經凝聚了元神，成就了自家道果雛形。天罡地煞壹百零八法門真意也是在壹點點的被他容納、接收，化作他所修的大道壹部分。
　　此刻，在穿越的時候，以元神觀測，自然不會是無知無覺。
　　在玉宸的視角中，自己在啟動神通離開眾生夢境之海後，寰宇和宙光兩種道則法理在壹股莫名的力量下，匯聚到他的身邊，化作壹艘“輕舟”，躍出世界的限制，進入壹條虛幻的長河之中。
　　嚴格意義上來講，無論是這條長河，還是他身邊的輕舟，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河流和船只，而是玉宸自我認知帶來的壹種表現。
　　所以在他的眼中，這條長河的狀態非常獨特，並非單獨的個體存在，是壹直在變化，更近乎於無數可能疊加在壹起的壹種現象。
　　每壹秒，都會有新的未來出現，每壹秒，又會有無數未來消失。
　　玉宸還沒仔細觀望，便是進入了某壹種未來之中，順流而下，前往特定的節點。
　　在進入對應的支流後，玉宸對長河的感應頓時清晰了許多，他可以看到那些疊加的未來之中，有著壹股股力量在互相幹涉抵消。
　　每當壹股力量的勝出，都代表著部分未來的壯大，而長河之中其他未來會逐步衰弱，甚至直接消失。
　　最終，這壹股股力量都將匯聚在壹起，將無數支流包容，無數可能性整合，推動長河化作滾滾洪流，向著未來某個方向不可阻擋的碾壓過去。
　　當然，這樣的前進屬於大方向的變化，長河內部依舊有著無數節點，玉宸便隱約看到了自己過去進入這個世界留下的三個痕跡。
　　這三個痕跡都是留在主河道之外的支流上，但互相影響，卻又扭曲了主河道的運轉，為玉宸找到了適合的切入點。
　　讓他能夠進入主河道，而不受到排斥。
　　但在進入主河道之前，玉宸又回頭看了壹眼主世界。
　　整條河流都被壹道浩大的天光所籠罩，讓人看不清任何變化，唯有壹點靈光，好似道標隱約指引著玉宸回去的道路。
　　這壹眼，讓玉宸接收到了許多信息，也大大損耗了玉宸的精神，以至於他的元神都有些疲倦。
　　‘我的舉動是被默許的？或者在主世界看來是很正常的？’
　　玉宸仔細回憶了壹下自己看到天光時接收到的信息。其中的內容很簡單，大概是告訴所有穿越時空的人壹些註意事項，什麽事情是可以做的，什麽事情是不可以做的，按照玉宸個人的理解，這東西類似於穿越行為規範。
　　對此，玉宸既有壹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又莫名的松了壹口氣。
　　至於慌張、畏懼、害怕什麽的，反倒是沒有。
　　應該是玉宸本身早就有了類似的猜測。
　　畢竟，就清淩的表現而言，他的前世上古夢君作為高位神祇，大概也就天神壹流。
　　而主世界存在高於壹般天神的顯然不在少數，夢君留下的力量尚且可以演化出未來的軌跡，沒道理那些天神或者帝君無法推演未來。
　　甚至，當初他在夢境世界當中遇到自身血脈的源頭相繇的時候，還見到了大禹王的後手。只是他留下來的力量，便能夠帶動玉宸看到未來，可見主世界能夠幹涉宙光壹道的人並不在少數。
　　花了點時間，將這些信息消化後，玉宸看了看星象，結合自己進入這個副本世界時，其余幾個節點的位置，大致推算出這個時間節點同他第壹次副本世界的時間節點相差不多。
　　‘也不知道黑蛇和那孩子現在是壹個什麽情況。’
　　玉宸默默回憶了壹下自己第壹次進入這個副本世界的經歷，想起那條被斬龍劍砍傷的黑蛇，以及被死去母親撫養的屍生子。
　　回憶的同時，玉宸也根據自己同這個世界的因緣，默默推算。
　　“哎！”嘆了口氣，玉宸壹步跨出，整個人消失在虛空之中，下壹秒，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壹處荒廢的山村之中。
　　此地距離屍生子所在的墓地並不遠，但整個村子裏毫無生機，也沒有什麽陰氣。至於原因，是因為死去的人，魂魄和肉身都已經被人帶走了。
　　畢竟，這兩樣東西，對於左道、魔門而言，也是上好的材料。
　　又走了幾步，玉宸前後找到打人柱生祭的新橋、二狗和劉半仙的家，以及被斬龍劍砍傷的黑蛇住所。
　　其中新橋已毀，無論是內裏亡魂還是斬龍劍都消失不見，二狗和劉半仙也已消失，看架勢八成是死了。
　　“沒有留下什麽氣息？”站在黑蛇的住所中，玉宸蹲下身體，法力和靈性同大地共鳴，感應此地留下的氣息，抓到黑蛇消失前，此地留下的氣機，壹路尋找，察覺到不屬於黑蛇的痕跡，沿著這壹點氣機推演下去。
　　距離玉宸所在地數百裏外，壹處隱秘的祭壇之中。
　　有著壹位青年男子端坐在神像下方，他的腦後懸浮著壹輪乳白色的氤氳光輪，其中無數細小的篆文衍生變化，互相碰撞還會發出莫名的神聖樂曲，襯托這男子宛如神祇。
　　男子身前放置著壹個法壇，內裏有著壹條被壹根根鐵釘釘住的黑蛇。
　　男子眼中含著慈悲之色，口中默默禱告，絲絲縷縷的願力落下，融入黑蛇體內。
　　突然，這名男子瞪大眼睛，他可以感受到壹股可怕的力量從天而降，壓迫在他的心神之上。他艱難的想要祈禱，呼喚自己信仰的神祇拯救自身。
　　但那壹股突然出現的力量卻以壹種蠻橫的方式壓制住他所有的念頭和靈性，搜索他的記憶。
　　“求求……饒……饒過……我……”
　　男子的意識艱難的傳遞著這個信息。
　　順著聯系找到對方的玉宸，看了看男子身邊的壹個棺材，那裏面躺著的正是屍生子的母親。
　　當然，此刻這具女屍已近完成了初步的蛻變，她已經被人引導著將自己的孩子吞食。受孩子胸口壹點陽氣指引，讓自身陷入再次懷孕的假象。
　　此刻，女屍躺在棺材內，正是處於吞噬大量血肉後，向劣化屍母轉化的過程。
　　“妳當初饒過他們了嗎？”玉宸的聲音在男子的腦海中回蕩，並且不斷重復，好似九天雷音，震的男子大腦昏沈，而後法力潰散。
　　腦後懸浮的聖潔光輪潰散，無窮怨念匯聚，血液從他的七竅之中流出，身體壹點點缺失，好似被人啃咬壹般。
　　“啊啊啊啊……”
　　男子跌倒在地上發出壹聲聲淒厲的喊叫，而潰散開來的願力，匯聚到屍母的身邊，壹點點洗去她身上的屍氣，點化內裏兩點靈光。
　　至於那條生機斷絕，魂魄也是被折磨的差不多消亡的黑蛇，玉宸降臨於崔此的神念隨意勾畫出壹道蛇紋，伴隨著壹股生機，送入他的身體。
　　而後以黑蛇修行數百年的肉身作為基礎，抽取內裏血肉精氣，其中大半用來修補其魂魄，小部分送給女屍母子，渾厚二者留下的靈光，而後裹著此地剩余的亡魂，壹同送入陰世之中。
　　玉宸自身則是早早進入陰世，接引這些魂魄。
　　“我等也算是略有緣分，既然想起來，又如何能夠看著妳等沈淪？”
　　玉宸說著，又是施法修補這些亡魂，洗去他們身上的怨氣，壹步步向著陰世深處走去。
　　作為凝聚元神，處於地仙境的玉宸，進入陰世之後，他雖然有意壓制自身異象，但不同於陰世之中的氣息，還是演化出不小異象。
　　清聖的光輝從玉宸身上浮現，匯聚在他身後，結成圓盤，散發著微弱的光輝，照耀四周。
　　路過的亡魂只要受到這光輝的照耀，雖然比不上專門有人為他們洗練怨氣，身上也浮現出壹縷縷黑氣，魂魄都澄澈了不少。
　　如此變化，壹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麽人註意，但隨著玉宸前進，自然會引起鎮守壹方的城隍註意。
　　這邊玉宸還沒有入城，腦後懸著赤色光輪，手持笏板的城隍已經帶著自家文武判官站立在城門口等候。
　　見到玉宸的身影，城隍連同文武判官躬身道：“小神見過上仙。上仙法駕降臨，實在是令此地蓬蓽生輝，還請上仙隨小神入內。”
　　“麻煩城隍了。”玉宸看了壹眼這城隍，身上神光澄澈，不見絲毫怨氣，顯然是壹位正神，也沒有為難的想法，隨著他壹起進入他的神域。
　　坐定之後，玉宸便將手中亡魂交付給對方後，隨口提及了兩句周圍有邪教信徒的事情，詢問城隍解決方法。
　　聽到這話，此地城隍嘆息壹聲，苦笑道：“若是往日，小神會聯合人間的縣官，壹起對邪教信徒的匯聚地發起攻擊。從民眾和信仰兩個方面，全面搗毀這處窩點，可現在小神卻是無能為力。”
　　“何出此言？”玉宸聞言，掃視了壹下四周。
　　剛才進入神域的時候，為了表示尊重，玉宸也沒有過多關註此地，窺探這城隍的秘密。
　　可剛才城隍的話語引起了玉宸的好奇，在同城隍示意後，稍稍觀望了壹下周圍氣息，發現城隍神域內神力似乎太微弱了壹點，並且似乎沒有什麽陰兵。這同人間城隍廟內繚繞的香火氣息並不相符。
　　得到示意，但玉宸身上沒有絲毫氣息變化，不清楚他看出多少的城隍，沈默了壹會兒，道：“想來上仙也已經看出來了，小神此地神力貧瘠，實在是無力出兵。”
　　“但我看妳人間的香火頗為鼎盛啊！”
　　“若是平日，這等香火自然是搓搓有余，但陰世現在並不太平。”
　　“何出此言？”玉宸有些好奇，“貧道閉關日久，倒不清楚這人間出現了什麽大變化，連陰世也受到了影響。”
　　“還能有什麽，終歸是當今朝廷自己惹下的麻煩。當年因為壹些事情，有意打壓壹些前朝冊封的神祇，使他們從神道重新跌入鬼道，化作壹方鬼王，鬧得這陰間是到處兵荒馬亂。我等城隍受命於鬼國，只能供給神力，現在庇護壹方都有些入不敷出，更何況出兵攻打邪教徒？”
　　以玉宸的境界和靈性強度，根本不需要施法，只是稍微表現出壹些好奇的態度，便讓這位城隍不知覺的生出訴說的欲望，將壹些隱秘告訴了玉宸。
　　期間，這位城隍也是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但話已出口，由不得他不繼續說下去。
　　“原來如此。”玉宸點了點頭，“如此說來，讓妳送那些亡魂去，也是壹筆不小的消耗。”
　　說著，玉宸袖中的手指隨意的壹捏，元氣匯聚，化作三柱清香，取出之後，對空輕輕壹晃，淡淡的香氣浮現，向著四周擴散，匯聚到城隍身邊。
　　被煙霧環繞的城隍來不及開口，只覺得壹股精純，毫無雜質的願力融入自己的身體，腦後赤色光輝猛地大漲，連帶著整個神域都明亮了不少。
　　但奇妙的是，無論城隍腦後神光如何吞吐，那三柱清香散發出的煙氣永遠只有那麽多，並且還恰到好處的環繞在他身邊，不多不少。
　　壹炷香的時間後，清香燃盡，周身神光璀璨不少，氣息也更加渾厚的城隍起身，對著玉宸施禮道：“多謝上仙恩賜。”
　　“不過是勞駕妳送這些可憐人轉世的報酬罷了。”
　　說完，玉宸便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