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過年的

　　魔土。
　　壹片浸透了黑暗與邪惡的所在。
　　這裏沒有太陽，只有壹輪紅色的魔星高懸天際，亙古發光。
　　有傳說那輪魔星就是原始的“魔”，是它賜予魔土中所有生物力量。只是這強大的力量中，捆綁著難以抵抗的嗜血與瘋狂。
　　在魔土中央，有壹片始魔之地。即使外界的搏殺再血腥，始魔之地的中央，依舊沒有魔物膽敢輕易靠近。
　　因為這裏有壹座……戮仙城。
　　戮仙城的大殿上。
　　青銅澆鑄的立柱倒映著血色的魔星光輝，映得每個魔物臉上都是明滅不定。
　　八魔肅立。
　　正前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座，王座上的存在藏身於黑暗中，無比壓迫。
　　“到底……怎麽回事？”戮仙城的主人，對下方的八魔給出靈魂拷問。
　　“我給妳們不限量的資源、給妳們無限重生的潭水、給妳們強大的助力，結果……”戮仙城主的聲音隱含怒氣，好似雲層下暗伏的驚雷，“就這？”
　　“城主大人！”白骨魔踏前壹步，頓首，“這壹切，都是……”
　　“都是藥師魔的錯！”千手魔搶先道：“他都死超鬼了！”
　　“這也能怪我？”藥師魔頓時跳腳，“難道小道士是我引來的？又不是我逼他把潭水毀掉的！”
　　“那小道士如何得知魔影洞的位置？”千手魔喝問：“說不定就是先前抓捕黑光貂時，我死後妳告訴他的！”
　　“放屁！”藥師魔怒道：“當時我就比妳晚回潭水三秒，三秒能幹什麽？”
　　“能做的事兒可多了！”千手魔沈聲道。
　　“這時再吵架還有什麽意義？”壹旁的無相魔搖頭道。
　　“對啊，吵架有什麽意義，就是破壞團結。”藥師魔附和。
　　就聽無相魔又道：“我建議來點實質性的懲罰，將藥師魔關進黑獄鎖上個千八百年，這次要不是他屢次三番的壞事，早就能煉成復生大藥、驅使陳扶荒了！”
　　“原來妳心更黑！”藥師魔頓時驚了，反口道：“這次壞事誰沒有責任？若不是妳被李茂清識破，以秦爭虎的身份行事，哪會有這許多麻煩？”
　　“夠了！”
　　正在殿中氣氛劍拔弩張，愈發壓抑的時候，戮仙城主忽然又壹聲頓喝。
　　八魔頓時戰戰兢兢，不敢再開口。
　　就見戮仙城主自陰影中探出半張猙獰的面孔，“爾等……可知今天是什麽日子？”
　　“是……”藥師魔不敢擡頭，顫聲問道：“是……是屬下的死期？”
　　“說什麽呢？”戮仙城主緩緩道：“今日，是除夕。”
　　“啊……”眾魔大驚失色。
　　這壹陣忙亂，竟然忘了日子。
　　隨即，就聽戮仙城主最後又吐出魔氣洶湧的幾個字，“大過年的……”
　　“是啊……大過年的。”藥師魔訕訕地笑，看向無相魔。
　　無相魔臉上也露出愧色，“大過年的。”
　　千手魔直接彈出七八雙手，朝著每個魔物都壹拱手，“過年好啊諸位，過年好城主大人。”
　　壹時間，殿內陰雲盡散，氣氛喜樂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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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龍寶寶呢？”
　　李楚和杜蘭客回到觀中，發現德雲觀已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眾人都換上了喜慶的新衣裳，唯獨不見了小肥龍。
　　“七少領它出去玩了。”萬裏飛沙道：“說是大過年的，請它吃頓好的。”
　　“王龍七單獨帶它出去？”李楚眨眨眼，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稍晚時候。
　　王龍七帶著小肥龍回來以後，被狐女逮住壹頓審問。
　　他坐在後院的小板凳上，小肥龍則坐在石凳上，壹人壹龍保持同樣的高度，以同樣無辜的眼神仰望著狐女。
　　“說……”狐女懷疑地看著小肥龍，“妳們去哪玩了？”
　　“我家。”王龍七忙道。
　　“讓它說！”狐女指著小肥龍道。
　　“嗐嗐！”小肥龍趕緊叫了壹聲。
　　王龍七翻譯道：“它說……它跟我到了我家吃雞腿兒，還喝了壹點酒，酒不好喝，但是雞腿兒很好吃，很高興。”
　　“嗯……”狐女點點頭。
　　王龍七小聲嘟囔道：“這有區別嗎？”
　　就聽狐女又問道：“壹共喝了幾杯酒？”
　　小肥龍舉起兩根手指：“嗐。”
　　狐女又問：“吃了幾根雞腿兒？”
　　小肥龍幹脆舉起兩只爪子全部手指：“嗐！”
　　狐女忽然又問：“有幾個姑娘陪著？”
　　小肥龍舉起壹只爪子：“嗐。”
　　下壹秒，王龍七反應過來，頓時握住它的小短爪，“這個咱不舉！”
　　但是已經晚了。
　　狐女眉毛壹豎，“好啊！我就說妳們怎麽壹身胭脂味兒，妳果然是帶它去那些不正經的地方了！教壞小孩子！”
　　王龍七忙解釋道：“不是，是春滿樓的好姑娘們聽說德雲觀有只小龍很可愛，說很想見識壹下，我這是滿足她們壹個小小的心願罷了！”
　　但是狐女的手已經從壹旁抽起搟面杖了，眼看就要帶著呼嘯風聲落下！
　　王龍七眼疾手快，壹把舉起小肥龍，擋在自己身前，高聲喝出四個字：“大過年的！”
　　呼——
　　風聲戛然而止。
　　搟面杖在小肥龍的額前三寸停住，嚇得它趕緊拱起雙爪，連連作揖，同時嘴裏叫著：“嗐嗐嗐嗐嗐嗐嗐嗐嗐嗐嗐……”
　　叫了半天，王龍七翻譯道：“它說……恭喜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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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正鬧騰著，小錦鯉從廚房裏跳出來，叫道：“來吃餃子啦！”
　　“吃餃子、吃餃子……我最愛吃餃子了！好吃不過餃子！”
　　王龍七忙扯著小肥龍，壹起狗狗祟祟地溜掉。
　　德雲觀擴建之後，廚房外也有了壹個大廳，可以擺開大飯桌。不像以前那樣，只能師徒倆圍著竈臺開飯。此時廳內擺開壹張大桌，案上各色美酒佳肴應有盡有，壹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年夜飯了。
　　師徒倆如今也算是脫貧致富。
　　李茂清和余七安聯袂而至，除夕夜，兩個臭棋簍子之間的氣氛也不再像是往日那樣敵對，從儀態到對話都是十分祥和。
　　“余觀主那壹招天魔大化，用的著實精妙啊。”李茂清贊道。
　　“李國師的天地大同，也是練得爐火純青，呵呵。”余七安拈須微笑。
　　滿滿的高人風範，真仿佛兩個國手切磋壹般。
　　眾人落座之後，萬裏飛沙端起酒杯。
　　“我先提壹個。”他熟練地笑道：“金牛賀歲，辭舊迎新，在這個普天同慶的大喜之日，我們壹群孤兒相聚在此……”
　　“誒我可還有個爹呢！”王龍七趕緊制止他。
　　“七少妳這……”萬裏飛沙嘆口氣，“不太合群啊。”
　　“閉嘴吧妳。”狐女壹把將他拽著坐下。
　　“快吃餃子吧，今天的餃子可都是我包的！”小錦鯉笑瞇瞇地說道。
　　聽到這話，李楚心裏咯噔壹聲，又有了壹股不祥的預感……
　　於是他吃得格外小心。
　　果然，才吃兩個，他的嘴裏就咯噔壹聲，咬到壹個硬物。
　　吐出壹看，居然是壹枚銅錢。
　　還好不是魚鱗，他長舒壹口氣。
　　“嘻嘻，餃子裏包銅錢是我們這裏的傳統。”小錦鯉笑道：“吃到的人來年就會發財。”
　　“真是美好的祝福。”李楚由衷地點頭。
　　“唔……”
　　眾人正在恭喜發財，忽聽得李茂清又支吾了壹聲。
　　“我也要發財了？”國師大人笑呵呵地取出壹物，“咦？”
　　只見他手中卻是壹片白花花的魚鱗……
　　“這是何物啊？”他壹臉驚恐。
　　“這也是我們這裏的傳統。”中秋節時候吃過虧的王龍七壞笑道。
　　“是啊！”狐女接口道：“餃子裏包魚鱗，吃到的人……年年有余。”
　　“嗯？”國師大人壹臉狐疑，“這倒是初次聽到……”
　　“沒錯沒錯。”
　　眾人連連點頭，趕緊沖著李茂清說起吉祥話來。
　　余七安道：“桃花多多！”
　　王龍七道：“早生貴子！”
　　小錦鯉道：“多行大運！”
　　杜蘭客道：“越活越年輕！”
　　萬裏飛沙道：“闔家歡樂！”
　　李楚道：“恭喜發財！”
　　小肥龍道：“嗐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