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重新評估（上）

　　EAS總部，六號試驗場。
　　今天，紙俠將進行壹次新的能力等級評估。
　　而他的測試者，是EAS現任局長，能力等級不明，人稱“垣擎”的神秘高手，唐顯。
　　“妳的上壹次評估，我記得是時侍那小子做的吧。”唐顯走入試驗場時，穿得像個在公園裏晨練的普通老人，絲毫看不出這是個高手。
　　“是的。”紙俠回道。
　　“測試完了他跟妳說過什麽嗎？”唐顯問道。
　　“沒有。”紙俠說道：“不過聽妳這樣問，看來他倒是對妳說過些什麽。”
　　“呵呵呵……”唐顯笑道：“挺難聽的話，大概意思就是，妳很弱，測試也很無聊。”
　　“哼……意料之中。”紙俠雖和時侍接觸不多，但大致也能猜到那性格乖僻的家夥不可能會誇獎別人。
　　“事實上，當時我並不是派他去測試妳的。”唐顯直言不諱道：“我的命令是，讓時侍通過妳，從側面評估壹下血梟的實力。因為血梟是個很令人在意的能力者，局裏卻完全沒有他的情報，而妳是那時能找到的、唯壹與他交過手並幸存的人。”
　　“原來如此。”紙俠很平靜地回道。
　　“怎麽？妳好像並不在意嘛。”唐顯開始緩慢地做熱身運動：“壹般人聽到這種話，應該多少都會有些惱怒才對，畢竟自己遭到了輕視。”
　　“惱怒？”紙俠用手指了指自己毀掉的那半張臉，白色的紙紋如火焰般在臉上攢動著：“惱怒的結果就是這個，這半張臉，永遠提醒我，血梟就是如妳所說的那樣，當時的我和他相比，的確不值壹提。”
　　唐顯道：“很好，客觀地承認自己的弱小，是成為強者的前提。”
　　“我還沒說完呢。”紙俠繼續說道：“我聽到妳剛才那番話不但不惱怒，而且還很高興，因為妳此刻要測試的人，就是我，而不是通過我去間接評估別的什麽人。”他頓了壹下，尚有嘴唇的那邊嘴角翹起：“這不正說明了，我現在的實力，也已經是足以引起重視的程度了嗎？”
　　唐顯哈哈大笑：“說得好啊，年輕人，抱著這樣的態度，妳會越來越強的。”
　　“我也已經不年輕了，被這樣稱呼是不會高興的。”紙俠回道。
　　“啊？”唐顯面露疑惑：“我記得資料上說，妳今年是……三十三還是三十四來著，難道年齡是虛報的？”
　　“在這個年紀達到兇級水平很值得自豪嗎？況且我是在盧卡的指導下才突破了瓶頸，並不是說自身悟性有多……”紙俠說道。
　　“那妳想怎麽樣？”唐顯打斷了他：“我達到妳的級別時，都已經四十五歲了，照妳這麽說，我豈不是應該壹頭磕死？”他笑著解釋道：“進階的年紀並不能說明什麽，分子影響類的能力者比別人晚壹些提升級別也是很正常的，還有些復雜到極致的能力，想達到強級都難如登天。
　　至於那些二十幾歲就達到兇級或更高的家夥，無論能力本身的難易如何，他們都該被算作怪物，怪物的世界，我們這些凡人永遠不懂。”
　　“哦……這樣啊。”紙俠看著唐顯：“雖然不知道妳是為了鼓勵我，還是讓我放松警惕，但從我站在妳面前的那壹刻起，就沒感覺到妳有哪壹點像凡人的。
　　妳將殺氣遮遮掩掩，身上卻流露出比劍拔弩張之人更強的氣勢。說實話我還是第壹次見到妳這種人，如果真的在戰場上遇到，我可能已經逃跑了吧。”
　　“呵呵……”唐顯道：“人的年紀大了，就自然而然地會學著內斂，久而久之，就成了妳現在看到的這種狀態，其實我並非有意遮掩殺氣，而是我最強的氣勢不過如此而已。”
　　紙俠此刻還不知道唐顯這話的意思，不過在壹會兒的測試中，他深深體會到了這件事的恐怖。
　　“對了，妳不事先活動壹下嗎？”唐顯問道。
　　“不需要。”
　　“這樣啊……”唐顯道：“年輕就是好啊，我要是不先暖身，說不定就得閃了腰。”
　　“那妳活動完了沒有？”紙俠問道。
　　“差不多了。”唐顯回道：“啊！”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糟糕，忘記給妳準備紙了，哎，果然是老了，怎麽把這個忘了，我去吩咐壹下……”
　　“不必了。”紙俠打斷道，他說著，就從風衣內側的口袋裏，拿出壹疊舊報紙來，“我隨身壹般都帶壹些。”
　　“這點兒夠嗎？”唐顯笑著問道。
　　紙俠冷哼壹聲：“綽綽有余。”
　　“那好吧。”唐顯換上了十分嚴肅的表情：“埃洛特·奈斯少校，雖是評估，妳也不用手下留情，抱著殺死我的決心全力攻過來也無妨，即便只有壹瞬間能淩駕於我之上，也請試壹試。”
　　不用他說，紙俠也會全力以赴，只見他將那疊舊報紙隨手往旁邊的地上壹扔，輕輕挑了挑手指，最上方的壹張報紙便翩然飄起，來到了他的手上。
　　“只用壹張紙嗎……”唐顯心中念道：“難道想先試探我？不對，這種能量的變化……”
　　那張報紙浮在空中自行變化，不斷翻折，最後化為了壹把樸刀的形狀，紙俠伸出手去，握住了刀柄。
　　“用刀啊……”唐顯笑了，精神狀態卻不如表情看上去那麽的輕松。
　　看過武俠小說的都知道，俗話說得好，百日練刀、千日練槍、萬日練劍，各種兵器的修煉難度從這句話上就能看出來，要不然五絕為什麽要“華山論劍”呢，因為要是改叫“華山論刀”，人家會以為妳們是山賊聚會。
　　當然了，並不是說刀客裏就出不了絕世高手，兵器只是入門的手藝，踏入“絕世”那個境界的人，其實用什麽都行，手上拿根稻草照樣殺人。但以壹般人而言，初學乍練者，要是練刀的，百日即可有小成，妳去找個練了壹百天劍法的貨，除非他是西門吹雪，否則準被妳打得找不著北。
　　有些扯遠了，還是來看紙俠。他選擇刀這種兵器，其實已說明了很多問題。曾經，他將紙化為巨龍、猛虎、蟲群、暴風、箭雨……每壹樣都極具破壞力。但是，那些看似兇猛的變化，卻遠遠不及此刻他手中這把平凡的樸刀來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