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棄權

　　十壹月十五日，晚，九點四十分。
　　馬駿驍，即著名職業玩家“吞天鬼驍”，順利被警方救出。
　　說是說“救出”……其實他是被“放出”來的。
　　在東風被捕後不久，那三個綁匪便接到了壹條釋放人質的“電話指令”，他們雖有些猶疑，但還是照做了。
　　數分鐘後，離開了那棟居民樓的鬼驍很快就被躲在暗處的警員保護了起來。
　　晚，十點十五分，在與家人相聚後，鬼驍又去醫院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在他本人的意願下，他跟著禪哥壹塊兒回單位準備比賽去了。
　　另壹方面，綁架鬼驍的三名“執行人”，在十點整時，執行了“撤退方案”，結果……壹出門就遭到了逮捕。
　　在沒有人質的情況下，警方要制伏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直到被押上警車時那三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最後那幾條指令似乎不是“策劃者”本人下達的。
　　可惜……他們察覺得太晚了。
　　在九科的授意下，警方將那三名執行人列為了主要嫌疑人，案件就到此為止。鄭副局長和另外那位臥底也都在不久後鋃鐺入獄……他們的手腳本就不幹凈，所以才會被東風威脅；經過此事，這兩位也就被壹並處理掉了。
　　而東風呢……落到了九科的手裏，就連封不覺也不知道這貨的命運將會如何。
　　反正覺哥沒跟著包青壹起進九科本部，他在確認了鬼驍已經獲救後，便讓小嘆（今晚，這位高富帥醫生開著壕車來給朋友當了回司機）開車送自己回去了。
　　縱觀今天的整個事件，目前唯壹壹個尚未被揭露的秘密就是……“主謀的身份”，即花錢雇傭東風的那個人的身份。
　　當然了，這個人是誰……並不重要。東風進了九科以後，肯定會把這位雇主的身份給交代出來的。即使他真的極有職業操守、抵死不說……以咱們古科長的能力（科普壹下，古塵年輕時主要做過三個職業，分別是：醫生、狩鬼者、以及偵探），僅憑推理也能找出主謀的身份。
　　“具備龐大的資產”、“有能力參與到巨額的非法賭博中”、“能聯系到東風這種犯罪咨詢師”……符合這些特征的人並不難查到。封不覺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他並沒有畫蛇添足地去深挖主謀這條線索，他只是救出鬼驍、然後便深藏功與名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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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壹月十六日，零點。
　　巔峰爭霸S2的最後壹場半決賽，終於在延遲了近二十個小時後開打了。
　　在鬼驍和其家人的要求下，秩序並沒有公布任何關於白天那次綁架事件的消息。
　　在觀眾們看來……壹切正常，只待壹場精彩的勝負。
　　然而，沒有人想到，這場比賽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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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棄權？”當封不覺和隊友們在會議室裏看到這條公告時，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用驚疑的口吻念叨了這麽壹句。
　　誰又能想到……秩序對諸神的這場巔峰之戰，竟會以諸神的棄權而草草收場。
　　“不會吧……這根本沒理由啊……”花間看到新聞後便疑惑道。
　　“難道……今天的綁架案真的和他們有關？”小嘆則看向覺哥說道，“當他們發現鬼驍安然無恙時，就做賊心虛……直接棄權了？”
　　“不……施龍不是那樣的人。”封不覺用斬釘截鐵的語氣接道。
　　施龍，是【濕婆】在現實中的本名，他在遊戲中用了壹個印度神祇的名諱，而在現實中……他也有著壹個頗為響亮的姓名。
　　“雖然我和他不算很熟，但我能看出……這家夥的人品、秉性都還不錯。”覺哥擡眼看向小嘆，“說起來……他也是壹個富二代呢。”
　　“餵餵……為什麽壹談起富二代就朝我這邊看啊……”小嘆不禁吐了個槽。
　　“好吧……”封不覺說著，轉頭看向了隊裏的三位美女，“他呢……也是壹個富二代。”
　　話音未落，三個人手上的零食就同時飛出，迅速糊了覺哥壹臉。
　　“OK~OK~”覺哥抹了把臉，再道，“他和金富貴類似……也是壹個富二代。”
　　說罷，他又看了看隊友們的反應……拿跡部舉例，大家好像就沒什麽意見了。
　　於是，封不覺接著說了下去：“眾所周知，富二代也是分檔次的……比如妳們幾位的家族，大概相當於阿拉伯國家皇儲的那種檔次；而金富貴家裏呢，算上不動產，資產也是過億的，但比起諸位來就差遠了。”他頓了頓，“至於施龍他們家……比金富貴家還要壕個十幾倍吧。所以呢，同樣是在二十出頭的年紀、靠著家裏的資助去創業……金富貴就只能從小型的遊戲工作室起步，而施龍則是直接從大公司做起。”
　　覺哥說著，端起桌上的飲料喝了壹口：“說句題外話……我覺得以現實中的運營能力而言，最多兩年，金富貴就能趕超施龍了；很顯然，後者更適合當個職業選手，在運營方面……施龍基本就是個甩手掌櫃。在諸神成立後的這幾年裏，工作室日常的大小事宜都是別人來替他打理的。我想……這也是為什麽諸神始終被秩序壓壹頭的原因；從根本上來說，施龍並不是個生意人，他往往是站在壹個玩家或者壹個戰隊隊長的角度去看待問題的，而不是以壹個資本家、運營者的視角去看。雖然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樣的做法也有其優勢，但長遠來講……並不利於企業的盈利和發展。”
　　“行了，別扯遠了。”花間見覺哥聊興漸起，趕緊把話題帶了回來，“就說妳為什麽認為他不會去策動綁架的事情吧。”
　　“很簡單……”封不覺回道，“動機上不成立。”
　　“誒？依照通常的邏輯來看……他才是最有動機的不是嗎？”小嘆問道。
　　“不……”小靈這時若有所思地插嘴道，“看起來是那樣，但事實恰恰相反……”
　　“沒錯。”封不覺點頭道，“人們都在關註比賽的‘結果’，但卻忽略了比賽的‘意義’……”
　　話說到這裏，花間明眸壹轉，恍然大悟道：“對啊！濕婆看中的不單是‘勝利的結果’，更重要的是‘取勝的過程’啊。”
　　“然也。”覺哥打了個響指，接道，“從《驚悚樂園》開服至今，【吞天鬼驍】這個ID常年占據著‘最強’的頭銜，無論是官方排行榜、玩家自發的排名、還是各種媒體的報導中……他都是公認的遊戲第壹人。本來……秩序那‘醉生夢死’的實力未必比‘諸神四天王’要強，但就因為壹個鬼驍，諸神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戰力’方面也被壓制住了。”他停頓了兩秒，接道，“而要改變這種現狀，辦法只有壹個……就是在比賽中擊敗鬼驍所在的秩序壹隊，證明諸神的實力。”
　　“明白了……”壹旁的若雨也緊跟著覺哥的思路，此時沈吟道，“對濕婆來說，與秩序的這場正面對決……或許比決賽還要重要。他是最不希望鬼驍無法出戰的人……因為他需要擊敗壹支有鬼驍在的秩序壹隊，才能為諸神正名。反過來講……打贏壹支沒有鬼驍的隊伍進入決賽，就沒什麽意義了。”
　　“對啊……”花間也接道，“假如今天秩序因鬼驍未能出戰而落敗……人們對鬼驍的評價並不會降低，甚至反而會變得更高……”
　　“所以說……施龍沒理由幹那個事兒。”封不覺此時又開口道，“另外，我們剛才討論的……‘為了晉級決賽而綁架對方主力選手’這個動機，只是誰都能看出來的表面動機罷了；真正的動機……就如我之前對妳們所說（這會兒覺哥自然已經把今天白天的事情都告訴隊友們了），應該與外圍賭博有關。”他攤開雙手，“而那……就更不可能和施龍有關了……且不說人家家裏也不差錢，而且掙得都是合法的錢……就說施龍的性格，也屬於那種絕對不會去賭博的類型。我和他交手也不是壹兩次了，他那穩健的戰鬥風格和刀鋒的【破軍】類似，是那種絕對的理智派。這種人在精神上很強大、也很驕傲；僥幸心理、或者說賭徒心理在他們看來都是弱者的陋習，陰謀詭計和‘碰運氣’之類的做法他們也不太擅長……他們都是那種喜好用實力去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的人。”
　　“而那個‘主謀’……”花間順著覺哥的話接道，“則是個骯臟的賭徒罷了？”
　　“呵……”封不覺冷笑，“‘賭徒’二字，那人可配不上，‘骯臟’用得也不確切，但妳的意思我懂。”他聳聳肩，“無論如何，施龍絕不會和今天的綁架事件有關，白天發生的事他十有八九是渾然不知的……”說著，覺哥擡頭看向了天花板，面露沈思之色，“諸神突然棄權……壹定有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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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日，淩晨三點二十分。
　　在被各種消息、郵件、電話轟炸了數個小時後，疲憊不堪的施龍終於回到了家中。
　　大約三個月前，施龍與未婚妻舉辦了婚禮，不過他們倆好幾年前就壹起住了。
　　他們的家是S市市區內的壹棟別墅（市區內的別墅極少，不過還是有的，當然，其價格非常……非常貴），別墅離諸神本部並不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
　　施龍的妻子就在他的公司裏上班，給他擔任助理；兩人每天同進同出，十分恩愛。
　　不過今晚，施龍開車載老婆回家後，便讓她獨自回房休息去了。
　　而施龍自己……則是來到了書房內，鎖起房門，坐在壹張書桌後……陷入了沈思。
　　妻子沒有來打擾他，她明白……這個時候她什麽都不用問、什麽都不用說。
　　這是壹個男人需要安靜壹下的時刻。
　　不過，恐怕他是不能如願了……
　　呼呼呼——
　　壹陣金屬滾軸摩擦的響動過後，施龍背後的壹面書架墻橫向挪開了壹半。
　　壹個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施龍聽到聲音時，神情陡變、猛然轉頭，結果他看到了……
　　“封不覺？”施龍都驚了，“妳怎麽在我家裏？”他停頓了半秒，又道，“妳怎麽進到避難室裏去的？”
　　“我想跟妳談談，不過我覺得妳今晚應該會很忙。”封不覺微笑著走了出來，閑庭信步般來到書桌旁的沙發上坐下，“而且……有些事當面說比較方便，所以我就直接過來了。”
　　“我不是問妳為什麽來……”施龍的神情還是不太友善，當然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妳的好朋友，在妳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妳的家，妳也會驚怒交加的，更何況他倆還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我是問妳怎麽進來的！”
　　“哦……那個啊……”封不覺卻是用壹種慵懶的神情回道，“妳家的防盜系統從買完這棟別墅後就沒再升過級了吧？雖說防防普通蟊賊是綽綽有余的，但遇上高手簡直就跟窗戶紙壹樣了……”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了壹張紙條，“給……這個是我的入侵路線圖，剛才在避難室裏等妳的時候閑著無聊畫的；旁邊已標明了入侵的手法，另外還附上了壹些我對於這套防盜系統的指導意見。妳抽空拿給保全公司的人看看，讓他們幫妳升級壹下系統，我保證……搞定以後，除了伊森·亨特那個級別的特工，誰也進不來。”
　　施龍神情木訥地看著覺哥，嘴上無言以對，心中則有萬千匹草泥馬呼嘯著奔過……
　　呆立了數秒後，施龍接過了那張紙，掃了壹眼，然後仔仔細細地折好，放到了書桌抽屜裏……
　　“哦，順帶壹提，那個‘避難室’倒是我在無意中發現的。”封不覺送出紙條後，雙手枕著後腦勺，仰倒在沙發上，用閑聊般的語氣接道，“我本來是想在書房裏等妳的，但潛入過程中……我通過觀察，發現了別墅結構上的壹些異樣，於是我就找了找……”
　　“封兄……”施龍這會兒可沒心情聽他扯淡，他打斷覺哥，說道，“我現在……沒有心情跟妳聊天。妳是小說家也好、暗藏的國際大盜也罷……此時此刻，我只想請妳離開我的家。”他說這話時的神態是非常認真的，“難聽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就壹句——‘請妳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報警？”封不覺聞言，絲毫沒有從沙發上起來的意思，他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應道，“呵……妳我都清楚，妳所遇到的事情……警察可無法幫妳解決啊……”
【第六卷（四） S2終章 諸神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