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章：變數

程子介從那些重傷員身邊走開，不忍再看，準備去看看那些俘虜。這時山林中跑出四個手下，兩兩擡著人，在泥濘濕滑的山坡上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小廣場邊，壹邊跑壹邊喊：「老大——他們不是我們的電工！兩個人壹個死了，壹個還有氣——」「老鄧！妳不是說我們的電工被打了嗎？」程子介吃了壹驚，趕緊迎上前去。
　　鄧團長那邊已經結束了看似殘忍實則人道的工作，趕緊也對他跑了過來：
　　「老大，這個時候回來，我還以為是我們的電工。也不是朱老五的人，他們就是朱老五用槍打的。」「那會是誰？」程子介已經迎上了那四個手下，看向他們擡著的兩個人的臉，馬上認出其中壹個就是昨天來的新金使者，壹顆子彈打穿了他的胸口，另壹顆穿過他的臉，已經斷氣了。另壹個不認識，他是小腹中了壹槍，胳膊中了壹槍，手掌中了壹槍，滿身是血水，臉色蒼白，人已經昏迷了，但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新金的人！怎麽回事！老鄧！」程子介大驚。鄧團長也跑到他們身邊，也認出了昨天那個使者，也驚訝地喊道：「剛才我們在左右兩邊的林子裏埋伏，沒想到他們剛好在朱老五的人到小廣場的時候出現了，又正好在我們兩邊埋伏著的人正中間那道沒什麽樹的草坡上下來。風大雨大的，我也沒認出來，又怕暴露我們的埋伏，就沒出聲，沒想到朱老五的人以為是我們的人，開槍打了他們！」「操！」程子介怒吼了壹聲。因為他馬上想到，新金的使者帶著修好的目的來自己這兒，要是兩人都死了，自己可就難以辯解了。萬壹對方認定是自己這方殺害了兩位使者，豈不是在陵川和玉佛寺外又樹壹敵？三方夾攻，自己恐怕很難在這兒生存下去。退壹萬步說，就算對方相信了自己的說法，自己也至少難逃保護不力的指責，損失壹個潛在的盟友是可以預見的。本來與新金的關系自己這方掌握著主動權，現在卻陡生變數了。
　　朱老五！程子介簡直怒火沖天，剛才因為戰鬥而打死對方不少人的自責與愧疚之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虧我還同情妳們，妳們這些王八蛋卻只會給我惹麻煩！
　　鄧團長也想到了這壹點，不由得有些呆住了。程子介顧不得許多，壹把搶過那還有氣的使者抱在懷裏，喊道：」我得去找我媽把他救活。老鄧！外面的事交給妳了。「」是！「鄧團長趕緊答應著，有些後悔沒有及時采取措施保護他們。
　　明知對方說今天上午十點要來討回話，卻沒有派人接應，實在是大大的失職。
　　如今之計，也只能指望那人活下來，自己這方才有分辨的余地。想到這兒，大勝的喜悅頓時沖淡了不少。不錯，自己是戰勝並基本消滅了朱老五的壹只小部隊，但是跟這樣的戰果比起來，將壹個潛在盟友變成潛在敵人的損失，恐怕要大得多。
　　正在看管著俘虜的手下看到他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也不由得紛紛嚴肅了起來。鄧團長低著頭搖了搖頭，將註意力轉回面前的俘虜上：「妳們把他們帶進去，老李安排了幾間房，妳們去找他，把這些人先關好。每間房外面留人看守，等老大處置。」「哎——」手下們答應著，開始押解俘虜們走向防空洞。這時小廣場邊出現了張耀煌，頂風冒雨地押著壹個俘虜回來了，對鄧團長喊道：「老鄧，又抓到了壹個。」鄧團長趕緊迎上前去，雖然張耀煌在這樣的戰鬥中會聽他指揮，但是程子介的意思，兩人算是平級的，鄧團長壹直很小心地對張耀煌保持著尊重：「張二哥辛苦了。弟兄們呢？」「差不多了，逃下去的都不敢留，全跑光了。我們幹掉了壹個，抓到了壹個，他們再仔細搜索壹遍就回來。」說著已經走近了俘虜群，將那人踢了壹腳：「過去。」那垂著頭的俘虜踉踉蹌蹌地擦著鄧團長跑進了俘虜群裏。驚恐地看了看四周，突然高興地大喊起來：「三哥！是妳？救救我！」程子介的手下聽到他的喊聲，都轉頭看了他壹眼，突然有壹個也叫了起來：
　　「少方？」
　　答話的正是鄧團長原來的副手老吳。鄧團長也吃了壹驚，看向老吳，老吳也看了看鄧團長和張耀煌，嘆了口氣：「少方，妳這個狗日的，竟然跟了朱老五，還來打我們。今兒的事，我可顧不得妳了。妳老老實實進去呆著，等我們老大發落。」那家夥卻不死心：「三哥！以妳的本事，怎麽會混到壹句話都不敢說？我他媽不是沒辦法嘛！我住玉佛寺，不跟朱老五跟誰啊！妳不也是跟著人，妳們老大叫妳打誰妳敢不打麽？看在我們表兄弟的份上，妳在妳老大面前幫我說句話唄！」老吳臉上壹陣紅壹陣白，呆了呆，喝道：「閉嘴，妳個小兔崽子，再啰嗦老子壹槍崩了妳。妳們的人無緣無故打死我們張老大，現在又來我們山上想打我們，指望我說情不如指望我們老大發慈悲。滾進去。」那家夥再也不敢多說什麽，垂著頭加入了俘虜的隊列，跟著走向防空洞內，嘴裏還在輕聲咕噥著：「嘖嘖，這麽多老大，就妳混的連句話都不敢說……哎喲！」正是老吳壹腳踢在他屁股上，才徹底住了口。
　　看著俘虜們都被押回了防空洞，鄧團長和張耀煌才轉向滿臉尷尬的老吳，笑道：「怎麽回事。」老吳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子：「這小子是我表弟，壹直住在玉佛寺，沒想到也活下來了，還做了朱老五手下。現在既然也來打了我們，我也不敢說什麽，等老大發落就是。」「嗯。不過我可以幫妳和老大說壹聲，他聽著也是沒辦法跟了朱老五。妳以前幫我不少忙，我給妳說個情還是可以。」「哎！那多謝了。」鄧團長看著他，面帶歉意地安慰道：「老吳，實在是對不住了。本來妳也是我的副手，但現在我也跟了程老大，老大前面還有老李、張二哥這些資格比我老的人做副手，妳不太懂指揮訓練這些事情，我也實在不好和老大說讓妳當個管事的。等以後妳這些懂得多了，我還是需要妳幫忙的，到那時候我再和老大說讓妳幫我吧。」「哎哎，沒事的老鄧，我知道。」老吳趕緊笑著道了謝。隨著押解俘虜的隊伍進了防空洞。
　　程子介抱著那重傷的使者，心急如焚地飛進了自己的房間。房內小武還在笑容滿面地給蘇田田和蕭玉梅講述戰鬥經過，兩女都是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問上壹句。鐘美馨則在桌子邊給三位輕傷的手下檢查傷勢。陸護士也被李建斌安排著來到了房間，正在協助鐘美馨的工作。
　　「媽！」程子介沖進房子，顧不得懷中的使者滿身的泥水血汙，將他放在自己床上。房內的人都嚇了壹跳，紛紛站起來緊張地看著他，程子介看了看幾位受傷的手下，皺著眉頭：「幾位兄弟，妳們傷不重，先撐壹會。媽，這是新金的使者，被朱老五的人打了。這人還活著，妳快來看看！壹定要把他救活。」說著期待地看了鐘美馨壹眼。
　　鐘美馨也馬上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趕緊走到床邊。程子介跳到桌子邊抓起壹盞充電燈，湊過來為她照明，鐘美馨看了壹會，皺著眉頭：「還好，沒傷到什麽要害，主要器官都沒事，只是失血過多。」「那趕快給他輸血！」程子介急不可耐地喊道。鐘美馨搖了搖頭，低聲道：
　　「妳知道他的血型？」
　　「啊？」程子介這才想起這麽個重要問題，不由得呆住了。鐘美馨繼續吩咐道：「現在只能先給他止血。我們沒設備，查不了血型，不能輸血，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幫我把他搬到外面診室去。」「不行，媽，外面剛打完，隨時還會有危險。妳在這兒做手術吧。」程子介趕緊道。鐘美馨只得點點頭：「小陸，妳帶小傑去外面診室，把必須的器材藥品拿進來，那兩個氧氣袋也拿來。」「哎！」陸護士趕緊答應著，邁著醫護人員急診時特有的小快步，帶著程子介走向防空洞外。壹路上都是來來去去的人，手下們正在李建斌的指揮下，將俘虜們陸續關進四間房間，鎖上沈重的鐵門，嚴密地看守起來。女人和孩子們緊張地看著這壹切，只有兩個膽大的小男孩，拿著兩把木頭槍，對著那些俘虜們嘴裏「砰、砰」地喊著。
　　程子介急匆匆地跟著陸護士出了防空洞。風雨已經小了不少，下山搜索的幾個手下也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正對著站在壹起的張耀煌和鄧團長稟報著。地上的屍體被集中在壹處，繳獲的武器也在張耀煌的指揮下分門別類地堆在了壹邊。
　　「老大。」眾人本來都是喜笑顏開，看到程子介滿臉憂色，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只有鄧團長知道程子介擔憂的原委，上來問道：「怎麽樣。」「失血過多，不知道血型又沒法輸血。先做手術止血，其他的……只能看運氣了。這兩人，正好這時候來……哎。」程子介說完，隨著陸護士進了診室，很快找出壹大堆醫療器械和藥品，還有兩只珍貴的便攜式氧氣袋，抱在懷裏，也不等陸護士，就急不可耐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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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第111-1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