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底驟然壹凜，不知怎地心中居然昇起了壹股莫名的懼意，連毛發都不禁豎了起來。心臟怦怦直跳，每壹次的跳動都似乎是有人在自己繃緊的心弦上用力壹撥，身子微震，心神卻是壹陣恍惚，腦中好似有什麽東西的轉動，眼前所見的影像突然化分成三數個幻影，旋即又合而為壹。心中寒意漸盛，心上卻是暖癢癢的，就好像是毛蟲爬過，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陡然壹瞥，突然見到那女子酸楚絕望的眼中閃過七彩異光，紅黃青藍，十分奇特，而霎時間那女子的表情也變得平靜之極，沈冷堅定，似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定。心底猛然覺得極度不安，就仿佛在繁華熱鬧，人聲鼎沸的街市中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壹片死寂，回頭壹瞧，整個街市只剩下自己孤單壹人，耳聽風聲過耳，落葉飄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全身沒來由的微抖，楞楞地瞧著那女子。

　　那啞巴此時似乎也感覺氣氛不對，原本用力抽插的陽具登時停了下來，看了看那漢子，又瞧了瞧那女子，張口欲言，卻才猛然想起自己從小便是個啞巴，說不出話的。當下張大了嘴巴，發出微弱的啊啊之聲，雙目瞪大了眼，呆呆地瞧著那女子，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施了魔法壹樣，僵立不動，只是怔怔地與那女子四目相接，宛若失魂，整個人寂然不動，眼中卻流露出極度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麽妖魔鬼怪。臉上肌肉顫動，雙手微抖，突然間胯下壹松，似乎有什麽東西掉了，忍不住用盡全身力氣低頭壹看。

　　他不看還好，這低頭壹看，登時喉頭發癢，『荷荷荷』發出驚駭的低吼，眼睛如死魚般變得灰白突出，雙手不由自主地抖動，想要將之停住，卻是身不由己。壹滴滴的汗珠自額上﹑頰邊落下，滴在那女子身上，腥紅刺目，竟是鮮血，而非汗水。

　　再定睛壹瞧，只見自己的陽具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斷了，整個含在那女子的口中，自己竟然壹點感覺都沒有，心底霎時間變得空沈失落，魂魄全無，只剩下壹具中空的軀殼，楞楞地瞧著那女子。過了好壹會兒，啞巴這才回過神來，耳邊突然聽見卡滋卡滋的嘴嚼聲，只見那女子滿臉是血，卻似是毫不在意，嘴巴上下咬動，正壹口壹口，壹點壹點地將自己的陽具吃掉，見他在看她，還對他笑了壹笑，笑容詭異之極，充滿了詛咒怨恨，仿佛是惡魔的獰笑。

　　霎時間屋中靜謐無聲，仿佛時間在此刻停止轉動，所有人，連在門外偷窺的柳玉瓊﹑桂青霜兩人都是驚駭的整個人仿佛被冰凍住了，身子變得僵硬異常，直似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心底發寒發毛，只覺得如處蛇窟，千萬條黏纏冰冷的長蟲卷上身來，卻又移動不得身子，陣陣冷氣恐懼自脊骨昇起，瞬間擴散至全身。耳中猶自聽見卡滋卡滋的囓咬聲傳來，全身力氣頓失，呆呆地杵在原地，壹動也不能動。

　　劍魔〔107〕

　　好壹會兒，長廊外冷風卷入，寒意襲上桂柳兩人，壹直窺視在外的桂青霜才猛地驚醒，定了定神。待得看清楚那女子容貌，腦中陡然壹陣天旋地轉，『轟』的壹聲，腦中壹片空白混沌，壹顆心顫然狂抖，就像狂風中的落葉，不知將飄落何處。胸口則是壹陣絞痛，眼淚沾濕了睫毛，不住在眼眶中打轉。整顆心仿佛浸在強酸之中，正壹點壹滴地遭到溶蝕噬咬，不住的往下沈。

　　每下沈壹分，心頭上的壓力便大上壹分，那澈骨的酸楚悲痛便更深壹分，入骨錐心，直如利鋸剜向傷口，鋸齒嵌入，猛地壹拉，壹顆心仿佛便要被撕裂成兩半，又似鐵鉆猛旋，冰涼透體的鉆身穿透了心，涼遍了胸，那麽冷凝悲沈，哀慟絕訣。

　　此時的桂青霜再也忍不住，悲叫了聲道：「師姐。」『碰』的壹聲大響，破門而入，登時激得黃沙飛揚，木屑四射，壹個箭步搶入房中。柳玉瓊這時也被桂青霜的破門之舉驚醒，想也不想便急急跟入，同時喊道：「妹子等我。」身子壹幌，也進了房中。

　　那漢子不意房外居然有人偷視，房門乍破之時，心中猛然壹陣狂跳，壹顆心幾乎奪腔而出，大驚叫道：「什麽人？」武人反應，立刻就想跳開防禦。奈何此時的桂青霜恨意已經達於極點，悲憤填胸，再也顧不得雲嶽囑咐，避免與黃山派正面沖突，怒喝壹聲：「妳去死吧！」出手毫不留情，壹腳飛出，正中那男子下顎。只聽得那男子慘叫壹聲，下顎被桂青霜踢個粉碎，鮮血乍吐而出，整個人飛了出去，後腦撞上堅實的木板，咚的壹聲，腦袋軟軟的垂下，昏死了過去，鮮血緩緩地自嘴角流出。

　　柳玉瓊沒想到桂青霜看似柔弱，盛怒之下出手卻是狠辣異常，壹腳就把那漢子的下顎踢碎，不禁呆了呆，心底咋舌道：「青霜妹子出手好狠。」。眼光壹瞄，只見那啞巴兀自壹手搭在那女子頭上，抓著那女子的頭發，雙目大睜，壹臉驚愕，竟是嚇呆了。

　　當下怒從心起，嬌喝道：「人渣，滾。」內力潛運，正待壹掌將那啞巴劈飛。陡然身邊疾風乍動，只聽桂青霜悲喝道：「放開我師姐。」不等柳玉瓊出手，驀地半空中壹道黑索卷至，纏在那啞巴的脖子上，大喝壹聲：「滾。」勁力到處，黑索收縮內纏，那啞巴壹張醜臉立刻充血發紅，雙目暴突，頸項青筋暴起，雙手用力扳住頸項黑索，樣子痛苦之極，喉頭『呀啊呀啊』的發出混沌不明的叫聲，似在求饒，整個人被桂青霜拖離了三尺。

　　柳玉瓊見那啞巴面紅欲滴，整張臉已經因過度充血而變得陰紅沈郁，遠遠望去猶似暗光微動，陰森森的看來極為怕人。忽然見到那啞巴在桂青霜的黑索纏頸下，雙目淚濕，眼睛閃光向自己看來，眼中滿是祁求之意，混雜著恐懼﹑害怕，面容扭曲，臉上肌肉顫動，汗珠涔涔而下，喉頭嗚啊喔啊的發出混濁語音，不禁心中壹陣不忍，別過頭去，向桂青霜叫道：「青霜妹子……」她話才起了個頭，只聽桂青霜恨意盈頂地道：「妳也去死吧。」心中陡然涼了半截。

　　就在這時，桂青霜黑索怒揚，整個人將啞巴甩了出去，嘩啦啪碰，打碎了房中不少瓷具器皿，夾雜著喀勒喀勒的骨碎爆裂聲，於夜深人靜之時聽來特別清楚，遠遠地傳了出去，令人心底昇起了陣陣寒意。

　　柳玉瓊身子壹悚，心頭顫然猛跳，忖道：「糟糕，咱們弄出了這麽大的聲響，他們壹定聽見了，要盡快離開才行。」當下向桂青霜急道：「妹子，快帶妳師姐走，等他們聚集起來就不妙了。」她話才說完，門外已經傳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有人喝道：「發生了什麽事了？快開門。」接著就是碰碰碰的敲門聲，門外人聲漸響，顯然黃山派弟子已經察覺有異。

　　桂青霜美眸帶淚，壹手扶起那女子，壹手按在那女子後心大穴，緩緩地輸入內力，低聲喚道：「師姐，師姐……」那女子不意居然在此地遇見同門師妹，又悲又喜，心中壹陣激動，胸口氣息翻湧，直欲沖喉而出。不知那來的力氣，伸手緊抓著桂青霜的手臂，淒然壹笑道：「師妹。」話聲軟弱無力，蒼涼悲沈，桂青霜聽了陡然心中酸痛如絞，整顆心仿佛被壹只冰手貫入，五指握心壹捏壹轉，胸口直欲爆破。身子微幌，見了同門師姐，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眼前壹片模糊，哽咽道：「師姐。」那女子雙眼無神地瞧著桂青霜，突然間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這是夢吧…這是夢吧…妳…妳怎會在這…這裏…怎會在這裏？」語音衰弱之極，似是向桂青霜詢問，又似是自個兒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