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上：“因為——這是妳父親袁博明還有妳欠他的！”譚姝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著袁炙，沒有壹絲的退縮。
袁炙聞言，眸中壹滯，身上強大的氣場壹瞬間爆射出來，“說清楚！”
譚姝登時被嚇得俏臉泛白，聲音多了幾分囁嚅，“阿墨……阿墨並不是我譚家的子孫，而是十五年前，譚家的外門長老在外面撿回來的。那時的阿墨……充滿了仇恨，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因為自己父親的拋棄，才會郁郁而終！而袁博明就是那個拋棄他們母子的人！袁炙，妳捫心自問，當妳面對譚書墨的時候，難道不會有壹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嗎？這些年，妳占了他的家庭，占了他的地位，占了他的父親，難道還要對阿墨見死不救嗎？”
譚姝此話壹出，讓眾人都是壹陣驚異！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麽戲劇化的事情！
聶冰倒是有幾分明了，冤有頭，債有主。譚書墨雖然是個雙面人，卻也不會無緣無故對誰產生敵意。怪不得他對天煞幫有如此深得仇恨？怪不得她總瞧著譚書墨有幾分熟悉，感情譚書墨跟袁炙根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如此壹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水到渠成的解釋。
此時的袁炙神情霸道依舊，眼中卻燃著慢慢地錯愕，“不可能！自我有記憶以來，就沒聽人說過我還有什麽勞什子的兄弟，這怎麽可能？”
“少主，我曾經聽我爺爺說過，在妳出生前，老幫主確實有過壹個女人，只不過，沒有給她名分。老幫主深愛夫人，自然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夫妻感情，所以，就給了那女人壹筆錢，讓她遠走他鄉。看來，這女人在離開老幫主時就應該懷孕了……”白子睿難得的壹掃臉上的媚色，連帶著對袁炙的稱號都改成了少主。
“這麽說，這壹切都是真的了？竟然是我天煞幫負他在前？”袁炙的聲音裏有壹絲頹然。
是了，他雖然曾經被譚書墨逼得吐血，想要跟譚書墨壹較高下，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拼的妳死我活！甚至他在跟譚書墨擦肩而過的壹瞬間，還會產生血脈相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騙不了人的，譚書墨果真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大哥？！
這時，白子睿再次壹臉嚴肅的開口說道，“袁炙，妳搞清楚，不是妳天煞幫負他，當年老幫主也給了那女人足夠的錢，他根本不知道譚書墨存在，希望妳理智壹點，不要被某些人利用！”
“白子睿，他……始終是我大哥，妳了解我的，我……不會見死不救的！”袁炙拍了拍白子睿的肩膀，訴說著壹種無聲的堅定。
聶冰見此，淡淡地嘆了壹口氣，美得不似真人的臉孔上劃開了壹抹輕柔的弧度，“既然如此，我陪妳同去。”
譚姝美目中劃過壹絲亮光，但是，又轉而有些泄氣，“聶冰解決，譚家和達奚家的外門裏，可是有四名武皇強者坐鎮，妳們才兩個人……”
聶冰淡淡地看了譚姝壹眼，語氣有些莫名的冷，“兩個人足矣……”
夜晚，夜涼如水，明月高懸，風冷星疏，那無邊無際的夜空，似乎訴說著壹種淡淡地落寞。
此刻，在這樣清冷的月色下，薄涼的微風中，聶冰和古弈塵兩人正站在別墅的屋頂上，相對而立。
許是站在屋頂上的緣故，那明亮的圓月顯得觸手可得。從聶冰的角度看去，古弈塵整個人就像是被籠罩在那壹輪清冷的月華中，衣衫翻飛，紅發如焰，似近似遠，美如畫卷。
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竟是給人壹種“欲乘風歸去”的孤寂之感。那種強烈的落寞讓聶冰都忍不住櫻唇輕啟：“古弈塵，是妳叫我上來的，妳不會只是想讓我陪妳欣賞月色吧。”
“我……”古弈塵聽到聶冰的戲言，眼中劃過壹絲訝異，“我以為妳會怪我，隱藏了身份……”
“可是，我同樣也沒有問過妳啊，既然我沒有問過，那麽何來怪妳壹說？”聶冰淡淡地反問道。
眼前這個厭世出塵的男子曾經要同她壹起，以身犯險，又將自己的心愛之物送給她，每壹次都為了自己義無反顧，沒有半分猶豫。那麽，原諒了他又何妨？
古弈塵沒有想到聶冰會為自己開脫，聲音竟是有些微微的哽咽，他忘情的將聶冰擁在懷裏，像是壹個脆弱的孩子，無助的呢喃，“聶冰，聶冰……”
在這樣的涼夜裏，古弈塵的懷抱格外溫暖，他身上淡淡地草藥香充斥在聶冰的鼻端，讓她心底越發柔軟。
聶冰輕輕的拍了拍古弈塵寬闊的後背，不溫柔，不體貼，卻讓古弈塵倏地整個人放松下來。
過了好壹會兒，古弈塵才松開聶冰柔軟的身體，衣袍輕展，有些無力的坐在屋頂上，聲音帶著些許飄渺，“聶冰，妳……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聶冰聽了這話，只覺得很是耳熟。對了，蘇妄言似乎也同她講過類似的話。
哎！他們這些生長在大家族的小孩，壹個兩個都是有故事的可憐人！
聶冰隨著古弈塵做了下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古弈塵見此，唇邊劃開了壹抹寧靜的笑意，退了幾分孤寂的苦澀，取而代之的是款款溫柔，“我確實是古家人，我的父親是古家家主的弟弟古楓，而我母親只是壹個外門弟子。當初，古楓相中了我母親的美貌，所以，便收她做了妾。但事實上，我母親在古家內門的地位，連個嚇人都比不上。我出生後，更是處處受到排擠，小時候，更因為天賦過人，而被那些弟子欺辱。我母親……我母親更是生生被那些古楓的妾室欺負致死……”
古弈塵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似乎極其不願回憶起這件往事，“幸好，幸好當時古家家主的得力手下翰叔，看中我的天賦，便將我送出了內門，送到外門去培養，在凡塵都市裏走動。但走動的越久，我越不想回去……最終我還是離開了古家，除了翰叔，那裏沒有我壹個親人，甚至都是仇人。聶冰，我從來沒打算隱瞞妳什麽，只是我不想做古家人，也不想妳知道我是古家人，妳……會怪我嘛？”古弈塵小心翼翼的問道。
聶冰伸出手，輕撫著古弈塵的臉頰，盈盈壹笑，像是投進了水面的月華，清韻柔然，動人心神，“我剛剛就說了，不會，我不會怪妳。不過，妳離開了古家，古家就會放過妳了嗎？”
“不，他們壹直在找我，不是因為關心，而是因為古武世家的威嚴，不容許挑釁，很可笑，是不是？”古弈塵蒼涼壹笑，“好了，不要說我了，真是破壞氣氛。說說今天的事吧，妳和袁炙真打算去嗎？就算是譚家和達奚家的外門據點，也是龍潭虎穴！況且，妳相信那個譚姝說的話？”
“百分之九十吧！”聶冰篤定的勾了勾唇角，“譚姝心性單純，最多就是被人利用。但是譚書墨出事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袁炙既然知道了他跟譚書墨的關系，以他的性子，絕對會壹往無前的去救人，我不能讓他壹個人去，就算是圈套，我也要陪他闖壹闖。”
“但是，那裏武皇強者最少就有四人，壹般外門長老的實力並不會比內門長老差上多少，這樣冒然前去，不是太冒險了嗎？”古弈塵雖然心中萬分憂慮，卻終是沒有說出“我陪妳去”，諸如此類的話，因為他知道，以自己的實力，去了很有可能成為聶冰的負擔。
“放心，我有把握！”聶冰淡淡地壹笑，眼中劃過壹道璀璨的精芒，那自信的神采讓明月似乎都自慚形穢的躲到了雲朵裏。
夜，如此美好……
這裏是華夏國沿海的祁連市，靠近大海，地處優越，風景優美，人口稀疏，似乎連空氣中都飄散著壹絲大海的鹹腥。站在海港，舉目四望，那廣闊而又壯觀的海水，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此時此刻，聶冰和袁炙兩人正藏身在沙灘旁邊的壹座園林中，眼前這座壯觀的，古香古色的庭院府邸，就是達奚家河譚家的壹個外門據點，同樣也是關押譚書墨的地方。
說實話，看到這個園林的時候，聶冰是真的被刺激了壹下！
想當初，在修真界的時候，哪個修真洞府不是秉承著艱苦樸素，簡陋到底的優良傳統。她本來以為所謂古武世家，避世出塵。所住的地方，不是名山大川，就是簡陋竹林，總歸得有那麽壹點氣氛。事實證明：她真是，真的……
聶冰粗略估計了壹下，這座府邸類型的庭院，光占地面積，就是她那棟別墅的二十倍！
奢侈啊奢侈，腐敗啊腐敗！聶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誹謗。
她和袁炙藏好之後，聶冰便給了袁炙壹塊靈神符，同時，在兩人的周身布下了三層結界。
“有埋伏？難道是譚姝騙了咱們？”袁炙謹慎的問道。
“不，看形勢應該是達奚家的人利用了譚姝，埋伏在譚書墨身邊的壹共有三個人，兩個武皇巔峰，壹個武皇後期。”聶冰從容的說道。
袁炙聞言，眼中劃過壹絲凝重，三個武皇？他們有勝算嗎？
“聶冰……”袁炙剛張嘴，想說些什麽就被聶冰打斷了。
她像是早就知道袁炙要說什麽壹樣，勾唇淺笑，“相信我，不會有問題，我們走！”
地下室。
這裏雖然是府邸的地下室，卻也算得上幹凈整潔，除了四周的冷硬的墻壁，堅不可摧，密不透風之外，還不算讓人難以忍受。
就在這囚室之中，壹個身穿黑色唐裝的男子席地而坐，那暗夜般的黑鋪散在灰色的地面上，像是蜿蜒生長的藤蔓，勾畫著妖冶的弧度。男子靜靜的仰著頭，宛如清白陶瓷壹般的肌膚在昏暗的燈火中，散發著幽幽的色澤，他的肩膀上橫穿著兩根鐵圈壹樣的刑鎖，鮮血早已將黑色的唐裝染得鮮紅，那男子卻好似無知無覺，始終是唇角微勾，襯著那殷紅的血光，散發著壹種難以形容的魔魅。
突然，這安靜到近乎死寂的地下室吹過壹縷微風，連空氣似乎都出現了壹陣扭動。
眨眼之間，聶冰和袁炙兩人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譚書墨的囚室外。
譚書墨見到聶冰和袁炙，眸中先是壹亮，然後便是無邊無際的復雜，“真沒想到，妳們兩個會來救我！”
“譚書墨，別自作多情，老子不過是來看看妳死了沒有！”袁炙看到譚書墨那被穿了琵琶骨的模樣，雙拳握的咯吱咯吱的。
丫的，就算是不親的兄弟，有仇的兄弟，那也是老子的兄弟，居然被穿了琵琶骨，還被封了丹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能忍！
感受到袁炙的火氣，譚書墨眼中的復雜更甚，他優雅的壹笑，就像是開到極致的紫羅蘭，靜靜綻放，無聲妖嬈，“如妳所見，我很好，妳們還是快走吧。聶冰，以妳的聰明應該不難看出來，這是壹個陷阱。”
“是，我看出來了，那又如何？”聶冰壹邊說壹邊慢悠悠的輕輕壹捏，將囚室的門鎖捏了個粉碎，然後婷婷裊裊的走到譚書墨眼前。
聶冰的壹舉壹動，明明淡然優雅到了極點，卻偏偏透著壹股子張揚淩厲的味道。
她慢慢地蹲下，執起譚書墨的手，竟是為他診起了脈！
看著聶冰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感受著她溫軟的蔥指，譚書墨終是稍稍側頭，淡笑著說道，“不要怪姝兒，她是被達奚家那些人利用了。”
“我知道。”聶冰沒有擡頭，她從腰間抽出五根毫針，手起如電的插入譚書墨丹田周圍的五處大穴之上，九轉天醫訣靈氣浩浩蕩蕩的滲透下去。
那被藥物封住的丹田，竟是極為迅速的恢復過來！
感受到丹田中再次澎湃的力量，譚書墨微微驚異。他是知道聶冰醫術超群，但是，只有親身感受，才能知道聶冰的醫術到底多麽驚人！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聶冰就讓譚書墨的丹田再次恢復了活力。
就在聶冰想要摘除譚書墨琵琶骨上的鋼索的時候，三道猶如實質的威壓倏地向幾人橫掃而來。
聶冰不慌不忙的將袁炙跟譚書墨納入自己神識保護之中。於是，那三人自以為牛逼無比的氣勢威壓，就像是打在了棉花裏，半點效果都沒有。
突然間，三道人影出現在聶冰三人跟前。
聶冰定睛壹看，不由心中大嘆：“緣分吶”！原來這三人中為首的壹個武皇巔峰強者，竟然是還是個熟人！
這人正是當初她和古弈塵兩人，在青巖烽火山口看到的那三個巔峰強者之壹的達奚城！
“妳就是聶冰？倒真是大膽，明知道是圈套還要闖進來！”那達奚城果然跟當初壹樣，狂傲到無邊無際，瞧著聶冰和袁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只送死的螻蟻，眉裏眼裏都是蔑視。
在達奚寒鳴身後還站著壹青壹黑，兩個長袍老者，壹個橫眉冷對，壹個眼含鄙夷，完全的壹路貨色。
“可能有點疼，妳忍著點。”面對三個武皇強者，聶冰根本理都沒理，而是旁若無人的對譚書墨進行著治療。
譚書墨早就對達奚城這三個老不死的看不順眼了，當即就配合的說道：“好。”
這是，眾人才發現，從始至終，聶冰竟是壹直再幫譚書墨施針，兩只手都沒放下來過。
無視！這絕對是赤裸裸的無視！
達奚城見此，立馬怒了！“聶冰，妳今天來了，就別想回去，還有妳別墅的那些人，我會壹個壹個的殺光，就連達奚寒鳴我也不會放過！我要讓妳知道得罪達奚家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達奚城氣的青筋暴起，聶冰卻是笑靨如花，“就因為我收留了達奚寒鳴，妳們就要同我不死不休。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是不是因為達奚寒鳴身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說妳怕我知道這個秘密？”
豪門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