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妳的殘骸

　　進洞之後，首先是壹條漫長的、垂直向下的隧道。
　　大約下沈壹刻鐘後，地勢便漸漸轉為斜向下，直到分出兩條岔路。
　　走右邊那條。
　　“等等。”石琉璃見他要往右邊走去，忍不住提問說道，“父親不是給了記載地圖的玉簡麽？不先確認壹下嗎？”
　　“師姐。”羅衍無奈說道，“不是說好了都聽我的嗎？”
　　“我是聽妳的呀。”石琉璃甜甜笑道，“如果妳說壹定要向右走，我當然會跟著妳了，但這並不妨礙我在妳做決定前詢問，對不對？”
　　“我的回答就是。”羅衍便將玉簡丟給她，自信說道，“整個地圖的尋路步驟，全部記錄在了我的腦海裏，所以不需要確認。”
　　石琉璃將神識浸入玉簡，仔細壹看，確實是走右邊那條。
　　她將玉簡乖乖還給羅衍，表情稍微有些羞赧，小聲道：
　　“我只是下意識覺得，應該走左邊那條……”
　　“這次我們是帶了地圖來的，就不要玩妳那套玄學靈感了吧。”羅衍斬釘截鐵地道。
　　石琉璃不吭聲了，便乖乖隨羅衍前行。
　　前進至下壹個三岔路口，走中間的通道；
　　前進至壹處壺形洞室，下降到壺底位置，走瓜子型入口的通道。
　　前進至壹處斜坡，不要上坡，繞到坡後，走碎石堆旁的隱秘洞口。
　　羅衍按照地圖上的指引，壹邊帶著石琉璃按路線前行，壹邊忍不住在心裏再次吐槽：
　　雖然早已知曉，但這地圖記載的是什麽鬼？就不能好好測繪畫出路徑嗎？
　　大概過了壹日功夫，石琉璃便有些吃不消——倒不是累的，而是在全是石壁的洞窟隧道裏鉆來鉆去，讓她感到極度的乏味無趣。
　　羅衍便善解人意地停下來休息，反正按照現在的行進速度，大約能在二十四天左右，抵達洞底深處的朝元氣脈，時間是綽綽有余的。
　　石琉璃歡呼壹聲，便在附近找了空地，又取出烤架食材，開始準備做飯，看得羅衍是瞠目結舌。
　　海底燒烤可還行，真虧妳石大小姐想得出來！
　　“若不是我這次陪妳出來，師弟妳哪裏吃得到那麽好的肉哦！”石琉璃還在洋洋得意。
　　羅衍無奈地道：
　　“師姐，進食真的不是修士必須的。”
　　“說話之前先把我的肉串放下來！”石琉璃惱怒說道。
　　兩人將烤肉串慢悠悠地吃完，石大小姐又不知從哪裏摸出幾尾造型古怪的魚，放在烤架上繼續炙烤起來。
　　“這魚是什麽品種？”羅衍皺眉問道，“我怎麽沒見過？”
　　“剛才在碎石堆附近捉的。”石大小姐說道。
　　隨手捉的魚妳也敢吃……羅衍連忙搶過壹條，用神識將其仔細探查起來。
　　嗯，魚肉中並沒有毒素，顯然這種深海洞窟裏也沒有需要讓它們進化出毒素能力的掠食者。
　　唯壹的問題就是濁氣太多了，含量比壹般的肉類要高出不少。
　　昔日宇宙渾圓如雞子，後來盤古開天地，清氣上升，濁氣下沈，簡單地說就是海拔越低的地方，生物的濁氣含量便越高。
　　吃下去肯定要拉肚子……
　　嗯，不用阻止石大小姐，讓她長個教訓也好。
　　羅衍不動聲色地吃著烤肉，看著石大小姐將這些退化視力的白眼珠魚烤好，然後津津有味地享用起來。
　　她還好心遞了壹條過來，被羅衍以“不想嘗試新食物”為由婉拒。
　　“小師弟妳真是太膽小了。”石琉璃捂嘴笑道，“我早就用神識查看過了，這些魚根本沒有毒。”
　　沒有毒就是可以吃的嗎？羅衍心裏暗笑，假裝將註意力轉向觀察周圍。
　　嗯？
　　他忽然臉色變了壹下，默默拿出記載地圖的玉簡。
　　不對勁！
　　“阿鏡。”羅衍在心裏問道，“有些不對。”
　　“怎麽了？”昆侖鏡疑惑問道，“不是和地圖上記載的壹模壹樣麽？”
　　“正是因為壹模壹樣才有問題。”羅衍眉頭緊蹙，壹臉憂色，“初版的地圖玉簡是古代修士留下來的，後來在蓬萊玉清觀壹脈流傳。每代修士都會根據自己的實際探索情況，對地圖進行修改補充。”
　　“事實上，由於每壹次探索據上壹次相隔的時間，基本遠大於海底地震發生的周期，使得每次探索的地形和地圖玉簡記載的路線，都是外層路線大致相同，深處路線卻會有所差異——這也是為什麽不能完全依賴地圖，必須記住來時路線的緣故。”
　　“但是妳看，我們都已經深入到這裏了，居然和地圖玉簡上記載的並無任何出入，這不是很奇怪嗎？”
　　“妳要這麽說，確實。”昆侖鏡思索說道，“會不會是因為上壹次探索和這壹次之間，恰好沒有發生海底地震的緣故？所以這裏的地形也沒有改變？”
　　“所謂海底地震，改變了五氣朝元洞的地形，也只是觀內的猜測而已，沒有實證。”羅衍擔憂地嘆氣說道，“假如說這裏是什麽秘境，改變地形的是秘境禁制的話，那這次為什麽突然不改變地形了？這樣想來，便更加讓人煩心了。”
　　“秘境禁制？”昆侖鏡思索片刻，“妳等等，讓我用更多的靈力，把周圍掃描看看。”
　　過了壹會兒，她突然驚愕說道：
　　“不會吧……”
　　“怎麽了？”羅衍連忙問道。
　　“我在正下方的位置……”昆侖鏡猶豫說道，“雖然很弱，但確實掃描到了空間的波動。”
　　“那波動頻率，似乎……是我本體碎片的特征。”
　　“妳的壹塊本體碎片落在這洞裏了？”羅衍當即悚然醒悟，“也就是說，從古至今不斷改變五氣朝元洞地形，將諸多修士困死在這裏的，其實是妳的本體碎片？”
　　“咳咳。”昆侖鏡尷尬說道，“畢竟我有時空之能嘛。”
　　“那這次尋找朝元氣脈之旅，順帶把妳的屍體給找壹找吧。”羅衍剛拍板下決心完畢，卻只見石大小姐捂著肚子說道，“小師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那師姐去隔壁洞室方便壹下？”羅衍心中暗笑“果然來了”，假惺惺地露出關切之情。
　　【虛偽人設，同步值＋1。】
　　“嗯。”石琉璃為難地點了點頭，“但是師弟，妳可千萬不能趁機把我丟在這裏，壹個人跑掉。”
　　“怎麽會呢！”羅衍立刻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