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張慕年的秘密！

　　“張慕年拜見公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看著院子裏的王沖，張慕年顫巍巍，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行了壹禮。
　　“是妳！”
　　王沖壹臉喜色。孟隆只說外面有自己的壹位故人，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但卻沒說這個人是張慕年。
　　“先生，快快裏面請。”
　　這張慕年即便沒有出面，王沖也是要自己去找他的。不是為了挾恩求報，而是為了另外壹件事情。
　　如今張慕年主動找上門來，反倒省去了王沖許多功夫。
　　王沖把張慕年迎進客廳，讓丫鬟們上了香茗，這才雙雙落座。
　　“公子勿怪，昨日公子出獄，老朽本來應該過去迎接的。只是老朽公子門中許多貴人往來，不敢唐突，所以等了壹天，等到親自來登門拜謝。”
　　張慕年道。
　　“哈哈，原來妳昨天就過來。如果先生昨天通報壹聲，我壹定早就出門親自去迎接了。”
　　王沖聽的眼睛壹亮：
　　“先生現在落腳何處？”
　　“這……城西楓樹涵洞之中。”
　　張慕年沒想到王沖會問起這個，頓時猶猶豫豫，有些說不出口道。
　　“什麽？”
　　王沖吃了壹驚，張慕年這番話豈不是說他這些日子壹直在流浪：“那位高公公沒有給妳銀子嗎？”
　　“沒有。倒是他下面壹名禁衛給了我些散碎的銀子。”
　　張慕年道。
　　王沖怔住了，那位高公公不止位高權重，深得聖恩寵信。而且同時還是個“鴻商巨賈”。王沖本來以為，張慕年出獄，那位多少也會給他些銀子的。
　　“貴人多忘事。以那位的身份地位，不壹定會註意到這種小事。說不定，他還以為我和他是舊相識，我已經替他安排好了。——這倒是我疏忽了。”
　　王沖隨即反應了過來。
　　以那位的身份、地位，絕不會在乎區區幾百、幾千兩金銀，更大的可能，恐怕還是忘了，或者誤會了。
　　“對於以後，先生有什麽安排嗎？”
　　王沖道。
　　張慕年默然。王沖問的這些問題，都是讓他很難回答的。壹個關入死牢的人又很有多大的前途？
　　這次出獄，他本來是想著返回家鄉。只是，別說路途遙遠，盤纏不夠的問題。就算是回去了，他憑現在的名聲，那些鄉裏鄉親還會向以前那樣接受他嗎？
　　而且，他又靠什麽去謀生呢？
　　“還沒想過，走壹步算壹步吧。”
　　張慕年嘆道。在監獄裏他沒有仿徨過，但是出來之後，他真的感到仿徨了。未來何去何從，他又哪裏知道呢。
　　“先生如果無處可去，不妨跟著我，如何？”
　　王沖突然道。
　　“公子在開玩笑嗎？”
　　張慕年壹怔，自嘲笑道，“我壹個老朽，對公子又有什麽價值？”
　　王沖笑了笑，知道這個請求太過突然，張慕年並不相信自己是認真的。不過王沖也不爭辨，端起桌上的香茗輕啜了壹口。
　　“聽說，先生以前在農部任職。這次入獄是因為貪汙了二萬兩黃金！”
　　王沖放下香茗，漫不經心道。
　　“嗡！”
　　聽到這句話，張慕年神色劇變，腦海中猛然轟鳴起來。這件事情是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在監獄裏面，就算是被毒打的時候，包括在王沖面前，張慕年都從來沒有提起過。沒想到，會被王沖壹語道破。
　　“妳……妳……妳怎麽知道？”
　　張慕年此時宛如換了壹個，盯著王沖睜大眼睛，滿面的驚恐，額頭上冷汗如雨，看起來極度的不安。
　　“別急，我沒有壓迫妳的意思。”
　　王沖談笑自若，神色如常。
　　壹個小小農吏，地位不高，卻貪汙了二萬兩黃金。這個數字，在王沖發達之前，就算對王家這樣的世家豪門來說都是壹筆極大的數字，更別說是其他人。
　　張慕年能貪了這麽多錢，對於不了解的人來說，絕對是個目無法紀，膽大包天之徒。不過對於王沖來說，這壹切的意義，卻截然不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二萬兩黃金……應該都被妳補償給那些農民了吧！”
　　王沖的話普普通通，說起來，聲音也是不高不低。但是落到張慕年的耳中卻猶如雷擊。
　　“妳怎麽知道？”
　　這句話脫口而出，張慕年震驚的睜大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富家少年，猶如見鬼了壹般，整個人都懵了。
　　如果說之前王沖壹語道破他入獄的原因是因為二萬兩黃金，窺破了他的秘密，讓他心虛的話。
　　那麽現在，張慕年是真正感到不可思議了。
　　他把那些金子散給種植戶農民的事情，連負責調查的刑部都查不出來。沒有人知道那二萬兩去了哪裏。
　　但是眼前的少年，居然能壹語替他道破！！！
　　這如果是大晚上，張慕年馬上就要嚇得魂不附體了。
　　“果然如此！”
　　王沖沒有理會壹臉震驚的張慕年，內心長長的嘆了壹口氣。張慕年壹個是花不了那麽多錢的。
　　王沖從看到他卷宗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沒有可以貪汙數萬兩黃金，卻不留下蛛絲螞跡，連刑部的高手都查探不出來。
　　除非……這個人根本就沒貪！
　　任何改革都是有代價的！
　　改革的過程彎彎曲曲，註定需要付出很多的東西，中間會失敗很多次，才能最後找到正確的路途！
　　在這個世界，除了自己，恐怕就連張慕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幾十年偷偷摸摸，假借公家名義，私底下進行的實驗，對這個世界擁有什麽樣的意義！
　　在王沖的計劃中，張慕年絕對是至關重要的壹環，其份量遠遠超過了海德拉巴礦石，或者海外群島上的隕鐵群。
　　哪怕是《大陰陽天地造化功》和《蒼生鬼神破滅術》，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
　　民以食為天！
　　在這個武道的世界，人人都在追求力量、地位、財富、名譽，勢力。然而除了王沖之外，沒有人知道，還有壹樣東西，它的作用遠遠超越任何的財富，地位，力量，和權勢。
　　它很不起眼，但卻是這個世界的根基。
　　它就是“糧食”！
　　壹個最強盛的帝國，從錦衣玉食，積粟滿倉的輝煌的巔峰，墮落到鬻子相食，食草根，吃樹皮，需要多久的時間？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壹百年？
　　都不是！
　　真實的答案，是只有區區的“兩年”！
　　這是王沖親自用自己的雙眼看到的事實。王沖經歷過大唐的璀璨，也見到它衰破、敗落，易子相食的淒慘。
　　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種悲哀是無法形容的。
　　在家族落敗，王家人孤獨飄泊的那壹段時間，王沖經常挨餓達到二天，三天，甚至更久的時間。
　　那孤獨飄泊的日子裏，王沖親眼見識過餓殍滿地的場景。而王沖的母親，就是最後倒在了自己的懷裏，瘦骨嶙峋。
　　那壹刻，王沖永遠難忘！
　　民以食為天，不論在任何的時空，這都是永遠不變的主題。
　　王世充和李世民打仗，洛陽宮裏絲綢堆積如山（絲綢是最貴重的財富，皇帝以絲綢賞賜大臣），但卻因為城中沒有糧食，大軍餓肚子，輸給了李世民。
　　在王沖另壹個時空的記憶裏，755年還是天寶年間的太平盛世，唐明皇到庫房中檢查，所有珍貴、武器、糧食，還是積堆如山，壹眼望不到頭。
　　而到了759年，杜甫就寫下了“三吏三別”！
　　“莫辭酒味薄，黍地無人耕。”，壹旦戰爭來臨，耕地無人種，糧食就是最大的問題。大漢朝武皇帝戰功赫赫，平匈奴，定西域，下交趾，但是卻因為戰爭死傷大量人口，田地無人耗種，導致大漢由衰而弱。
　　在歷史上給他定的罪名叫“窮兵黷武”！
　　戰爭有的時候，比拼的並不止是兵力，裝備，軍容，還有“糧食”！
　　王沖並不認為漢武大帝“窮兵黷武”有錯，但是沒有留下足夠的人手，耕種“糧食”，他就真的錯了。
　　只有擁有足夠的“糧食”，人口就能繁衍生息，哪怕戰爭消耗，最終也會有更多的戰士補充進來。
　　漢武大帝並沒有看到這壹點，所以成了“窮兵黷武”的大帝。
　　大唐四面臨敵，東、西突厥汗國，烏斯藏帝國，高句麗帝國，黑衣大食，洱海蒙舍詔……所有的強敵都已羽翼豐滿。
　　沒有人比王沖更明白，未來，大唐將會面臨多少頻繁的戰爭。
　　在這場頻繁而且曠日持久的戰爭中，誰擁有“糧食”誰就擁有希望，誰擁有“糧食”，誰就擁有“未來”。
　　在這個帝國，沒有任何壹個人的份量超過眼前的“張慕年”！也沒有任何壹個人，會比張慕年，對整個帝國貢獻最大。
　　王沖在高力士面前說，張慕年對大唐有利，對帝國有利，並不是胡說，也不是信口開河。
　　這個人，寄托著帝國的“未來”！
　　——盡管他自己還壹無所知！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壹晃而過，王沖很快就平靜下來。
　　“張先生，如果我說，如果我說，我給妳替供足夠的資金、地位、還有實驗場地支持，妳覺得怎麽樣？”
　　王沖看著身旁的張慕年，突然開口道。
　　壹句話，說得張慕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