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京師將亂（下）

　　“京師啊，熱鬧了。”宋征喃喃自語，又有些猶豫不決：“此等風雲際會的大時刻，真想參與進去，搏擊與風雲之上。”
　　“可入局了風險巨大，算了，我還是暫時躲在江南，安全第壹。我要是死了，土匪和胖子他們就真的沒希望了。”
　　宋征壹陣遺憾，無論是從他性格中的那壹個角度來看，他此時都是蠢蠢欲動的。
　　但他壓制了這種沖動。
　　他將曾千戶喊來，慎重吩咐道：“妳去綿州，調查壹個人。”
　　片刻後，曾千戶面色無比凝重，出去挑選了最精幹的幾個手下，沒有驚動湖州城內任何人，悄無聲息的往嶺南去了，
　　衙門中，宋征聯通了玉符，京師那壹頭，傳來肖震有些虛弱的聲音：“有事兒說事兒。”
　　宋征心裏想著該給李三眼什麽賞賜，口中道：“大人，有個非常重要的消息，甚至超過了上壹次和談底線，您給怎麽獎勵我？”
　　肖震強自提起來壹點精神，問道：“妳先說說是什麽消息，妳又想要什麽賞賜？”
　　“我想要《大噬滅天陰神》可您沒有啊。”
　　肖震煩躁了：“宋征，做人要常懷感恩之心！屁大點事情，妳就來跟老子討價還價，老子現在很後悔怎麽選了妳！”
　　宋征弱弱道：“但……這個消息真的很重要，影響到整個京師的大局呀。”
　　肖震發了壹通火，也就過去了，懶洋洋道：“《大噬滅天陰神》魔典我是沒有，但摘星樓裏有不少好東西，我列張單子給妳，妳自己選壹個吧。”
　　宋征耳朵壹下子豎起來，激動之後明白了，肖老大妳很奸詐啊，先給我看壹堆好東西，但只能選壹樣，我想要別的，就得拼命立功——妳這是在驢子面前拴上了壹大串胡蘿蔔！
　　不過明知道這壹點，他還是連連點頭：“可以，您先把清單發過來。”
　　很快宋征就拿到了壹道折子。壹共十頁，每壹頁上有二十個名錄，宋征羨慕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龍儀衛家底好生雄厚。
　　真的是每壹樣都是重寶，他看著眼熱無比，恨不得現在就殺去京師，闖入摘星樓，把這些東西全部據為己有。
　　肖震靠在大鼎中，泡著珍貴的藥浴，懶洋洋的問道：“先把妳的口水擦壹擦，然後告訴老子，妳選哪壹個。”
　　宋征再三斟酌，道：“我要黃泉劍河。”
　　肖震冷哼了壹聲：“妳胃口倒是不小，黃泉劍河乃是當年黃泉劍宗的鎮派之寶，當中有飛劍數萬只，其中不凡高階靈寶。
　　黃泉劍宗是因為當年受到了壹樁謀反大案的牽連，才被天朝剿滅，當時連慧逸公他老人家都出手了。
　　若不是因為這黃泉劍河之中有著極強的汙濁之力，尋常修士只要修煉就會被汙染靈元，怎麽也不會到現在還在摘星樓裏放著。
　　這件寶物，少說也是靈寶六階的水準，妳那個消息有多值錢，敢跟老子要這寶物？”
　　宋征道：“乾和太子正在趕往京師，他的隊伍中，有兩位鎮國強者，五位巔峰老祖。他是借著範佩龍回京的掩護，壹同進入京師，毫無疑問，東陽公主已經和乾和太子勾結在壹起。”
　　京師那邊傳來壹陣劇烈的水響，宋征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肖震震驚的聲音傳來：“當真？！”
　　“屬下親眼所見，險些回不來了，所以這樣的功勞，難道不值壹道黃泉劍河？”
　　肖震那壹頭沈默了，好壹會兒宋征手中的玉符靈光壹閃，有壹件寶物被送了過來，他低頭壹看頓時眉開眼笑。
　　壹枚手指大小的水晶中，封存著壹道渾濁的水流。水流有著汙濁、死亡之意，當中更有極為細小的星芒在閃爍，那是壹柄柄高階飛劍。
　　黃泉劍河！
　　肖震深吸了壹口氣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乾和太子竟然還活著。”
　　先皇當年在太後的幫助下異軍突起，繼承大統；被廢掉的太子最終發配嶺南，後人稱其為乾和太子。
　　他的下場淒慘，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已經死了，卻沒想到他不但還活著，而且還繼續了如此強大的實力。
　　現在他回來了，先皇已經死了，現在的皇帝昏迷不醒，而太後是他的大仇人。
　　他進入京師，會造成多麽巨大的的風雲變化可想而知。
　　宋征從壹開始就懷疑，那些皇家用度根本就不是給東陽公主準備的。東陽公主胸無大誌，想的只是守住綿州的巨大收入。
　　她不會造反的，那是掉腦袋的事情。但如果有人要動她的綿州，她就跟誰拼命。
　　宋征在榜山鎮看到那馬車，再想到有兩位鎮國相隨，立刻就猜到馬車真正的主人，應該就是那位本應該成為天子的乾和太子。
　　他雖然是廢太子，而且是很久之前的廢太子，但必定還有壹群死忠追隨。
　　再加上這些年，當今天子荒唐昏庸，會有更多的人懷念乾和太子，而暗中支持他，他的實力必定不聲不響的飛速增長。
　　他能殺回京師，想來不但有東陽公主支持，暗中還得到了其他的許諾。
　　肖震沒有跟他再多說，匆匆結束了談話，想必是去做各種安排了。京師中，心腹站在大鼎邊詢問道：“大人，為什麽不將宋征調回來幫您？”
　　肖震輕輕搖頭：“這壹次太危險，他回來了，我也沒把握保證他的安全，讓他暫時呆在江南吧。”
　　有壹句話他沒有說出來，若是我死了，起碼洪武還有宋征。
　　……
　　宋征得到了黃泉劍河，自然是無比開心，將那枚水晶在手中耍弄了壹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嘗試釋放這壹道威名赫赫的重寶。
　　玄黃劍派當年被滅，充分說明了壹個道理：宗門決不能和朝廷對抗。除非妳強大到了世外天門的程度。
　　玄黃劍宗當年擁有鎮國強者，還有九大老祖，都已經位至巔峰，實力強橫無比，宗門內已經有人野心勃勃的喊出“洪武第壹宗門”的口號。
　　他們的覆滅，除了自己作死牽扯進了謀反大案，未必沒有木秀於林的原因。
　　朝廷公器之下，壹切繁華和輝煌都成了灰燼。
　　但宋征對這壹道“黃泉劍河”卻十分忌憚：六階靈寶，竟然放在摘星樓這麽多年無人問津？原因恐怕不僅僅是肖震所說的“汙濁”之力強大。
　　在這種謹慎下，他沒有馬上解封黃泉劍河，而是升起虛空神鎮往下壹照，水晶內外頓時壹片通透，連封鎮法門都看的清清楚楚。
　　在陰神視野之下，黃泉劍河“微弱”的水流之中，散逸出壹股濃濃的汙濁之意，以死氣汙染壹切，不論是生靈、寶物壹旦沾染，必定沈入死亡之境。
　　這是壹種很難用言語解說明白的感覺，簡單理解為，這就是黃泉之水在世間的具現，壹道道飛劍沈入其中，化作了壹柄柄“死劍”，威力仍在，卻不再具備活潑的“靈性”。
　　修士若是沾染上了，就會變成壹種活死人的狀態，不是僵屍，只是身軀活性不再。聽上去似乎“不死不滅”，但實際上是失去了恢復力，若是被人砍了壹刀，這傷口就永遠存在，只能縫起來，長此以往就變成了恐怖的怪物。
　　宋征只是壹看就暗暗點頭：還真的就是肖震所說的，壹個簡簡單單的“汙濁”之力，但的確足以擋住幾乎所有覬覦者。
　　“難怪這件重寶數百年來無人問津。”他暗嘆壹聲，若不是機緣巧合，得了白骨天書，修成了生死分神，他就算是拿到了這件寶物也只能望而興嘆。
　　要知道，黃泉之水在天條之中的存在等級極高，幾乎和“生死”天條平齊，它甚至可以看做是生死天條的具現。
　　傳說中，黃泉乃是生界和死界的分隔線。
　　哪怕宋征擁有寶藍分神，也無法使用和淬煉這壹道黃泉劍河。
　　但白骨天書的存在，讓他對於生死天條的領悟達到了壹定的高度，再加上分神的隔絕，他以生死分神操縱黃泉劍河應當不成問題。
　　只可惜他原本想用神劍醉龍統領黃泉劍河中的數萬只飛劍，進而修煉《彈指驚劍訣》的計劃只能放棄。四階靈寶的神劍醉龍落入六階的黃泉劍河當中，只怕當即就會被汙濁了——這神劍宋征用了許久十分順手，也有了感情，再加上還有龍影杯的存在，不能就這樣“餵”給了黃泉劍河。
　　他分出自己的生死分神，輕輕壹觸水晶，壹點裂痕出現，迅速擴散，整個水晶隨即化作了壹片晶瑩的光芒向四周散去。
　　沒了約束的黃泉劍河轟的壹聲在宋征面前浩浩蕩蕩的蔓延開去，瞬間就變做了壹條浩蕩大河，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從未知處來、往無窮裏去。
　　當中有數不清的飛劍，散發著強大的威勢，卻呆板僵死，在其中浮浮沈沈，隨著大河流淌。
　　眼看著這寶物就要失控，宋征把生死分神壹送，這壹團特殊的分神和黃泉有著特殊的呼應，很快就從特殊的層面上互相羈絆在壹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