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

獨孤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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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樹生的萬朵花,天下道門是壹家。   法術千般變化,人心卻亙古不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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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壹十四章 黑是白來白是黑【六更】

太初 by 獨孤天山

2019-2-14 23:29

  王學勤回到家中的時候,太陽斜斜的掛在天邊,即將落下,明明是壹年中生機最盎然的時候,他卻覺得整個村子怪怪的,不僅街道上看不到幾個人,連氣氛都非常沈悶,多數人家緊閉家門。
  心中仿佛被落下壹顆石頭,王學勤加快了腳步,來到自己家門前,嗒嗒嗒,敲響了門口。
  過了好壹會,王學勤才聽到家中傳來苗芳警惕謹慎的聲音:“誰呀?”
  聽到妻子的聲音,王學勤松了口氣:“阿芳,是我,我回來了。”
  “相公?”苗芳驚喜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壹陣腳步聲響起,門被刷的打開,看清楚眼前之人後,苗芳壹下子撲進了王學勤的懷中,低聲哭了起來,“相公,妳終於回來了。”
  王學勤抱緊了自己的妻子:“是,我回來了,對不起,我沒有考上,對不起。”
  “我不在乎,我壹心所求只是妳能平平安安回家,現在妳回來了,我就非常高興。”苗芳壹字壹句的說道。
  王學勤深吸壹口氣,心中僅剩的苦悶也在妻子溫柔的聲音中散落。
  兩人在門口相擁很久,直到苗芳回神,臉上猶帶淚珠,人卻笑了,紅暈爬上臉頰:“我們為什麽要在這站著,走,相公我們回屋。”
  “相公妳這壹路辛苦了,怎麽瘦了這麽多。”她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相公,說,“我去給妳做點好吃的。”
  “阿芳,不要忙了,我們好好說會話。”王學勤拉住她。
  “爹爹!”略帶遲疑的聲音從內屋傳來。
  王學勤轉頭看去,兩個小小的身影手牽手站在門前,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的打量自己,他眼眶壹熱,走過去將兩個孩子抱住,小小的溫熱的身體,令他的心壹下子暖了。
  苗芳從後面走過來,對兩個孩子道:“這是爹爹,快叫爹爹。”
  王學勤離家之時,女兒還小,兒子更是在繈褓之中,現在兩個孩子見到陌生人,不安先是湧上心頭,兒子掙紮著出來,找母親抱。
  “我是爹爹啊。”王學勤抱著已經認出自己的女兒,對兒子輕輕的說。
  小小的孩子眨著眼睛看自己的父親,只猶豫壹下,就撲到了王學勤的懷中。
  親人之間的血緣是永遠割舍不斷的,即便他們分別日久,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彼此。
  “砰砰砰!”
  就在壹家四口坐下吃飯的時候,大門被人用力的敲響,苗芳明顯壹驚,有些擔憂的看向王學勤。
  “我去開門。”
  王學勤站起身往大門走去,苗芳把自己的孩子安置在裏屋,來到王學勤身邊。
  將門打開後,王學勤看到有四五個人站在自己門口,而且樣子都很面生,他皺了皺眉:“妳們想做什麽?”
  那些人滿面戾氣,橫的厲害,上下打量了壹下王學勤,很是無禮的說道:“妳就是那個王學勤?”
  王學勤點頭:“是我,妳們是誰?”
  “哼,壹個落考的窮書生而已,我們是李老爺家的家丁,李老爺要買妳們家的地,明天自己把地契交到李老爺家知道嗎?”那人拍了拍王學勤的肩膀道。
  王學勤甩開那人的手:“我們家的地不賣!”
  “不賣?賣不賣還由妳啊?聽好了,明天不把地契交出來,等死吧!”囂張的留下這句話,那群人就走了。
  王學勤滿心疑惑:“這群人是土匪強盜嗎?他們怎麽敢這樣?”
  苗芳憂慮的關上門,扶著王學勤回房間,房裏的氣氛變得凝重,王學勤問她:“他們到底是誰?李老爺指的誰?為什麽要來強買我們的地?”
  “相公妳還記得前幾年有仙人來臨河村嗎?”
  王學勤只略作思考就瞬間想明白了:“李福……難道是他?”
  苗芳點了點頭:“李老爺家的孩子在仙界出了名頭,連帶他們家也在村子裏作威作福,其實在半年前,他們家就已經搬到了鎮上,只是留下了人要收咱們村子裏的地,說要給李家蓋祠堂,他們只出壹點點的錢就想買地,有人不服,李家的人就打人,甚至威脅我們……”
  說到這裏苗芳忍不住紅了眼:“村裏子很多人都不堪忍受,被逼搬走了,因為相公妳進皇城趕考,李老爺的人才有忌憚,生怕相公妳做了大官回來,不敢動我們,現在……”
  王學勤攬住自己妻子,手緊緊握成拳頭:“簡直就是壹群強盜!他們的這種做法,朝廷都不管嗎?”
  “他們家出了仙人,這麽大的靠山,誰敢去管,就算這群人鬧出了人命,官府都會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的,咱們的官老爺,甚至對李老爺都低聲下氣。”苗芳低低的說道,“相公,我們該怎麽辦啊。”
  “地契我絕不會給他們的!”王學勤怒聲道。
  “爹爹。”兩個孩子從壹旁走了過來,怯生生的。
  “我的孩子。”苗芳過去將自己的孩子抱住,她低聲哭了會,對王學勤道,“相公,要不咱們先去我娘家住兩天吧,不然他們會天天上門的。”
  王學勤看著自己的妻子與兒女,心中的悲意如潮,他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到頭來卻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這個世道為什麽會這樣?
  第二天清晨,王學勤帶著行李,與妻子兒女去了鎮上的嶽父嶽母家,兩座嘆息,相對無言。
  “學勤啊,妳去鎮上教書吧,這麽大壹個家總得過下去。”苗老丈也經歷了半生風雨,為人處事帶著果斷與沈穩,當初將女兒嫁給王學勤也是他壹手撮合,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是嶽父。”王學勤點頭應道,對這個老人,他從心中是親近的,也願意奉養他們。
  苗家只有苗芳壹個獨苗,現在王學勤等人來到苗府,過得也是其樂融融,老人家含飴弄孫,苗芳每日打點家務,王學勤到學堂教書,如果能這麽壹直過下去,日子也算美滿。
  這壹日,王學勤與妻子道別,去了學堂教書,正午的時候,卻有鄰居著急的跑來,說苗府著火了!
  王學勤大驚之下,立刻跑回家中,隔著半條街都能夠看到沖天的火勢!
  怎麽會這樣?他心中更是慌亂!
  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卻看到苗芳壹人抱著倆孩子在大哭,在苗芳的身邊,苗父苗母兩個老人家安靜的躺在地上,發絲淩亂,額頭帶血,已經沒有氣息了。
  “不!嶽父!嶽母!”
  王學勤猛的跪在兩個老人面前,他顫巍巍的去試探兩人的鼻息,冰涼壹片……
  如遭雷轟!
  苗府化作火海,周圍的人奔走救助,王學勤楞楞的看著這壹切,他揚天大吼壹聲,猛地捶地!
  “爹,娘!”
  王學勤轉身抱住妻子,妻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與身邊兩個孩子驚慌的哭叫令他眼眶發紅,為什麽?怎麽會這樣?
  嘩啦啦!
  就在這時,壹群官兵突然從旁邊沖了出來,他們拿著縣官的手令,對王學勤道:“兇犯王學勤,涉嫌殺害苗家老人,把他抓起來。”
  正沈浸在巨大悲傷中的王學勤與苗芳,全都楞住:“這是什麽意思?我沒有殺人!”
  “大人,大人!我相公不是兇手,是李家的人,我看到了,是李家的人!”
  “還敢胡言亂語!全部帶走!”
  官兵壹聲令下,王學勤與苗芳壹家四口,全部被投放入獄!
  昏暗臟亂的牢房,隔絕了天光,臭烘烘的草麥上,偶爾會有老鼠爬過,犯人們哀嚎的聲音,低低的響起,陰森可怖的氣息彌漫其中。
  “妳們要做什麽?!還有沒有天理王法!”王學勤被人粗魯的推進了壹間低矮潮濕的牢房,他額頭青筋暴起,轉身拍門道,“我是舉人!有功名在身,妳們怎麽敢這麽對我!我要見聖上,放我出去!”
  砰砰砰!
  王學勤將牢房門拍的砰砰作響,憤怒的聲音在牢房中回響。
  牢頭壹邊將牢門鎖好,壹邊對王學勤嗤笑壹聲:“舉人?妳就是狀元郎也得好好受著!”
  “妳們還有沒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縱火殺人,妳們身為官兵不去抓兇手反而幫著兇手行兇!妳們良心何在!”王學勤被巨大的憤怒席卷,沖離開的牢頭大聲道。
  哐當!
  牢頭不耐煩的轉過頭,手裏的長刀猛地拍在了牢門之上,他伸手將牢門邊上的王學勤抓了過來,惡狠狠的盯著他道:“妳特麽的聽好了,妳特麽得罪的是仙人,識相的趕緊認罪,不然,就算把妳剁成肉醬也沒人敢管!”
  王學勤被牢頭甩抹布壹樣甩開,砰地壹聲跌到了地上,引起了牢門前幾個人的哄笑。
  “王法何在?王法何在?”王學勤恨恨的錘了壹下地面,而後想起什麽壹樣,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邊上,“我夫人呢?她怎麽樣?還有我的孩子!”
  只可惜,牢頭帶著手下已經離開了這裏,陰森昏暗的牢獄中,只剩下王學勤的吼叫聲。
  王學勤被關進來的晚上,就被縣老爺提審了。
  縣令周作福身穿暗色官袍,高坐明堂之上,驚堂木壹拍,四周皆靜。
  “王學勤,妳認不認罪?”
  王學勤枷鎖加身,被兩個官兵強壓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認罪?我何罪可認?”王學勤擡頭,壹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身前的縣官,怒火幾欲噴沖而出。
  周作福臉色壹沈:“王學勤,我勸妳不要不知好歹,好好畫押,免受皮肉之苦。”
  壹旁的師爺手中拿著剛剛寫好的卷宗與殷紅的印泥,慢慢走到了王學勤的身邊,將東西往他身前壹放:“別為難大家,妳畫押了,所有人都好。”
  王學勤低眸看著那張白紙黑字,眸中怒色更勝:“李家人強行霸道魚肉鄉裏,平白占去多少良田,害了多少人性命,妳們身為父母官,不僅不管,甚至還助紂為虐,妳們的良心何在!”
  啪!
  縣官周作福臉色鐵青的壹拍驚堂木:“我就問妳畫不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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