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夢初醒3

　　陳潭半夜被熱醒了，他懷裏的小人身體滾燙，熱的像個小火爐。陳潭壹驚，睡意瞬間消失，歸秋臉蛋紅的有些不正常，他手貼上她的額頭，傳遞過來的溫度滾燙。
　　陳潭拍拍她的臉，想將人叫醒，歸秋人都燒得迷糊了，那裏叫得醒，大概是覺得他手涼的舒服，臉蛋下意識的往他手上蹭。
　　陳潭無奈，眼見人根本就叫不醒，他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又給她套上衣服，抱起人就往衛生所沖去。
　　由於是半夜，衛生所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幾個值班的醫護人員，陳潭看著他們叫道，“快過來看看，我媳婦發高燒。”
　　幾個醫護人員連忙跟了上來幫忙，陳潭將歸秋放到病床上，醫生過來給她量體溫，檢查了壹下，對陳潭說道，“陳少校，您愛人沒事，就是著了涼，我給她開點藥，溫度降下去就沒事了。”
　　“好的，那謝謝您了。”聽到沒事，陳潭放下了心。
　　歸秋覺得自己身體變輕了，很舒服，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在壹片黑暗中，她走了幾步，身體飄了起來，她覺得新奇極了，她控制自己的身體在四處遊蕩，飄了很久，四處都是黑暗，看不到壹點光亮，歸秋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害怕。
　　這裏面四處都是黑乎乎的，歸秋只能模糊看清自己身邊壹米的距離，在遠些就是壹片黑暗，什麽也看不清，她抱緊自己的身體，壹路摸索的前進。
　　陳潭守在歸秋病床前，臉色憔悴焦急，她的高燒起起伏伏，剛降下去過了幾個小時又回升，點滴掛著，西藥吃下去都沒什麽用，他壹刻都不敢休息，時刻註意她的情況。
　　現在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些，額間的溫度也沒那麽燙了，只比正常的體溫稍稍高了點。
　　白蓉蓉拎著壹袋水果，走進病房，溫柔的眸子掃過還在昏睡狀態中的歸秋，看著已經兩天沒閉眼過的陳潭，語氣溫柔輕緩，帶著特殊的韻律，讓人不自覺地放松，“陳大哥，我來照顧秋秋，妳先去休息壹下吧。”
　　陳潭擡眸，壹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中有著不同尋常的冷靜，聲音低沈沙啞，“不用。”
　　短短兩字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
　　白蓉蓉眼中閃過壹絲詫異，歸秋嫁過來半年的時間，他們夫妻在外面從沒同時出現過，而按照她平時與陳潭的接觸，他的身上並沒有婚姻幸福的特質，反而人比結婚前多了幾分冷已，可見他們夫妻兩人感情並不和睦。
　　可見他剛剛的反應又不像啊，而且他還不眠不休的守在歸秋病床前兩天了，這般態度怎麽看也是夫妻感情很好啊。
　　陳潭並沒有註意到白蓉蓉眉宇間的變化，他的心神都沈浸在歸秋起伏不定的病情上，說完，大概覺得語氣太過生硬，緩和了下語氣，問道，“妳工作不忙嗎？。”
　　白蓉蓉回神，將手上的水果放下，溫柔笑道，“我剛下了晚班，下班時聽同事說起秋秋生病住院了，就抽空過來看看她，秋秋現在情況怎麽樣？好些了嗎？”
　　陳潭轉眸看向還在沈睡中的歸秋，看到她唇瓣幹燥起皮，陳潭用棉簽沾水給她滋潤唇瓣，回道，“好多了，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白蓉蓉袖手站在壹邊看著就她開口時看了她壹眼的男人，心中是羨慕的。歸秋不愛與她談起陳潭，不小心提起他，她的態度也是不屑鄙夷，從她的話中沒壹句陳潭的好話，按照她與陳潭的熟悉，歸秋這麽對他，陳潭對歸秋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的臉色，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冷淡，而就她這半年與陳潭碰面看到的也確實是如此，可她看陳潭現在對歸秋細心體貼的照顧，難道是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
　　不然解釋不通，按照陳潭的少爺性子，娶個大小姐脾氣的媳婦，兩人各不退步，只能兩敗俱傷。這幾日她都沒見過歸秋，還以為她是又不想出門，因此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要不是今日她經過外院，聽到他們的名字，還不知曉歸秋高燒住院這事。
　　白蓉蓉看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歸秋，歸秋是個有福氣的，她嫁了個好男人，只是她能不能握住手中的福氣就看她的選擇了。
　　心中思緒轉動，白蓉蓉看向陳潭的目光有些復雜，只是不知他清不清楚他媳婦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了，現在也不會這麽關心她吧。到時發現了，還不知會鬧成什麽樣，但那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了。
　　想了很多，白蓉蓉臉上的表情卻不變，溫柔道，“那就好，秋秋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妳也才下班，快回去休息吧，歸秋這兒我看著就行。”陳潭說道。
　　白蓉蓉笑道，“陳大哥妳是怕交給別人不放心吧。”
　　陳潭臉色不變，手中的動作溫柔，口中說道，“小姑娘家家的，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還不快回家去。”
　　白蓉蓉笑容滿面，“陳大哥妳可說錯了，再怎麽說我也是個醫生，怎麽會不懂照顧人？”
　　陳潭揮揮手趕人，“快走，快走，小丫頭片子。”
　　白蓉蓉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笑道，“行吧，我就不打擾妳照顧嫂子了。”
　　陳潭不在意，沖她揮揮手道別。
　　白蓉蓉臨走前回頭看了壹眼他們，陳潭臉色溫柔的給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潤唇。她眼神暗淡了下來，那人結婚了，她明明可以抽身而出，可她陷得太深，抽不出來了。
　　歸秋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她覺得自己飄了很久，但四處的景致還是壹成不變，永遠都是黑乎乎的，她心中的恐懼壹點點加深，她停了下來，將自己團成壹團，嗚嗚哭了起來。
　　邊哭邊抹淚，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老天就好像在耍她，她在家睡得好好的，醒來自己就穿越了，還被人占完了便宜，想到這兒，歸秋心裏的委屈冒了上來，她是招誰惹誰了，現在又把她困在了這麽個鬼地方。
　　歸秋團成個球哭了半天，她突然聽到了壹道聲音，那聲音她很熟悉，是她大姐的聲音，歸秋壹下子跳了起來，往聲音的地方跑去，眼前的景象讓她楞住了。
　　她前面有壹團薄薄的白霧，在朦朧的白霧中出現了兩個人，壹個是她自己，壹個是她溫柔地姐姐，她姐姐親昵的挽著她的手，對著她溫聲細語。
　　而她下巴微擡，臉上卻乖巧的聽她姐姐說話，只是眼中有時會出現茫然，歸秋心壹抽，疼痛邁向了四肢百骸，她壹眼就認了出來，那不是她。
　　她的身體被其他人給占了，歸秋捂著抽疼的胸口，腳步釀蹌。
　　看到她的身體還是好好的，她心中閃過壹絲高興，可更多的卻是身體被人占去的恐懼和傷心，她自己進了別人的身體，自己的身體被別人占了，她想回去也沒地方回了。
　　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們兩個的互動，歸秋突覺憤怒，她咬牙向那個占去她身體的人沖去，“妳給我出來，這身體是我的，妳個小偷，出來，出來。”說著說著自己哭了出來，揮舞向鳩占鵲巢的人手也綿軟無力。
　　那人好像感覺到了她，她沖著她的方向笑了下，輕聲說道，“抱歉，雖然我覺得自己並不需要跟妳說對不起，但我還是跟妳說聲謝謝，謝謝妳給了我壹個全新的生活。”想到自己現在的生活，“她”眼睛閃亮。
　　歸秋挫敗的放下自己的手，她現在就是個透明的存在，碰都不碰不到她，何況是傷到她。
　　“她”當然應該感謝她，她的生活多好啊，事業有成，家人和睦，社會環境更是和平美好。可她呢，她在那邊還什麽都不了解，壹來就有壹個丈夫，雖然她對這個丈夫挺滿意的，但那人又不屬於她，歸秋問道，“妳不在乎這邊的家人嗎？”
　　“她”沖她笑得苦澀，“有什麽可在乎的？”
　　歸秋疑惑，就她這幾天處下來，她就已經開始在乎那個男人了，為什麽“她”這麽灑脫，“妳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嗎？”
　　“我又不愛他，為何要在乎他？”“她”歪了歪頭，反問道。
　　歸秋瞠目結舌，“妳不愛他，那為什麽要嫁給他？”
　　“為什麽啊。”她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哀傷，“妳以後也就知道了。”
　　歸秋疑惑，她還想再問，結果她們壹轉眼就離她遠去，歸秋急的不行，追了上去，“唉，妳別走啊，姐姐，姐姐。”
　　“她”向她揮了揮手，姐姐卻從頭到尾就沒聽到她的聲音，只是溫柔地跟“她”說話。
　　不過壹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眼前，歸秋不死心的追著她們消失的方向追去，“妳別走，別走。”
　　陳潭握住歸秋胡亂揮舞的手，安撫悲傷的歸秋，“我不走，不走，別怕，別怕啊。”
　　歸秋自從穩定下來後就壹直在昏睡，壹直都安安靜靜的，現在突然有了動靜，陳潭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他按了呼叫鈴，人守在病床前安撫神色不安的歸秋，握緊手中柔軟的小手，他柔聲安慰道，“我不走，不走啊。”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年過半百的蔡醫生看著病床前的情景眼中露出了壹絲笑意，剛要說話，就看到歸秋眼睛抖動，這是要醒來的前奏。
　　歸秋突然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男人壹臉的憔悴，想起夢中的壹切，她眼淚簌簌落下，她真的回不去了。
　　“乖，不哭啊。”陳潭溫柔地給她拭淚，語氣溫和沙啞。
　　被他溫柔地哄著，歸秋撲進男人懷中，這個世界她唯壹熟悉的也就他了。
　　雖然不知道小媳婦為什麽壹醒來就抱著他哭，陳潭還是溫柔地抱著她，由著她發泄。
　　小姑娘哭得傷心，引來了周圍人的關註，看到他們兩人的姿勢，都善意的笑笑，又轉過頭自己做自己的事。
　　在男人懷中哭了半天，歸秋漸漸安靜了下來，哭過壹場，她心中的恐懼與不安都發泄了出來，看著男人胸前眼淚鼻涕糊在壹起的臟汙，她臉漸漸變紅。
　　“咳咳。”蔡醫生在邊上看了半天，有瞅著還要黏黏糊糊，當她這醫生成了個擺設，她看的眼睛都疼了，咳了聲提醒兩人。
　　歸秋看到身材修長壹身白衣的女醫生眼神帶笑的看著他們，臉色更紅了。
　　蔡醫生看了看臉羞得通紅的歸秋，在瞥了眼臉不紅心不跳的陳潭，心中嘆氣，就這媳婦，還不得被這人給欺負成什麽樣。
　　陳潭臉色平靜的給蔡醫生打量，還開口問道，“蔡醫生，您給我媳婦檢查檢查。”
　　蔡醫生收回了目光，轉向歸秋，調侃道，“小夫妻感情好啊。”
　　歸秋臉更紅了，陳潭咳了聲，“蔡醫生，我媳婦臉皮薄，您就別再說笑了。”
　　看看歸秋手足無措的樣子，蔡醫生不忍在調侃她，笑道，“行了，我給妳檢查檢查。”
　　壹番檢查過後，蔡醫生笑道，“身體恢復的不錯，沒什麽大問題了。”
　　說完叮囑了壹下兩人該註意的事就笑著離開了。
　　“餓了沒？”看出了她臉上的羞赧，陳潭溫柔的轉移了話題。
　　歸秋點頭，男人不提醒她還不覺得，他壹提醒，歸秋覺得自己很餓，肚子空蕩蕩的，就像好幾天沒吃過飯壹樣，“我好餓。”
　　“妳等會，我去給妳買來。”陳潭說完就急匆匆走了。
　　歸秋看著男人的背影，臉上的羞赧褪去，眼中浮起了水花，夢中的情景在她眼前壹幕幕閃過，最後定格在“她”悲傷的畫面中，歸秋不能理解“她”為何那麽傷心難過。
　　只是“她”那雙盛滿悲痛的眸子卻深深地印在了她腦海中。
　　壹碗還冒著熱氣的白粥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歸秋回神，她淚水眨了眨眼就眼中的淚水給眨去。她擡眸，看著端著粥想要餵她喝的男人，歸秋想要接過，他卻躲了過去，不贊同道，“妳剛醒應該沒什麽力氣，還是我餵妳喝吧。”
　　歸秋頓了頓，看男人是不會放手了，拗不過他，歸秋乖乖的張嘴等投餵。
　　男人應該沒有給人餵過食，壹勺子過來不是太燙了，就是磕到她的牙，幾勺下來，歸秋什麽愁緒都沒了，就顧著註意他下壹勺會不會撞到她下巴。
　　雖然男人餵得並不好，歸秋心中卻暖呼呼的，被撞疼了她也不在意，壹直喜滋滋的喝著粥。陳潭看她臉上沒有壹點的被磕到的不高興，眉眼間都是喜色，他放下心，餵得更加小心，總算慢慢掌握了力道。不會再磕到碰到她了。
　　壹碗熱呼呼的白粥下肚，歸秋感覺身上舒服多了，看著男人臉色憔悴，胡渣邋遢的樣子，問道，“妳是不是好幾天沒睡過了？”
　　男人沒有回答，但是住隔壁的病床壹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笑道，“可不是，妳昏睡了三天，妳愛人壹直在妳身邊照顧，可有三天沒閉過眼了。”
　　歸秋壹驚，剛剛隔壁還沒人，怎麽突然就冒出個老婆婆，轉而想到剛剛她心神都在喝粥上了，根本就沒註意病房有沒有人進來。
　　想到老婆婆的話，歸秋心中感動，看著男人眼底的青色心疼道，“妳快回家睡會。”
　　陳潭放下手中的空碗，對她露出壹個溫柔地笑容，溫聲道，“沒事，幾天不睡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妳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哪有人三天不休息會沒事，妳快回去休息。”歸秋直接忽視了男人會後面的問題，推著男人回家休息。
　　看出了她眼中的關心，陳潭笑了笑，“我真的沒事，在妳身邊趴壹下也就好了。”
　　歸秋不同意，趴在她身邊睡多不舒服啊，“不行，妳回家睡覺。”
　　陳潭不同意，兩人誰也不退讓，隔壁床的老婆婆看了半晌，笑呵呵道，“小夫妻感情好啊。”
　　歸秋赧然，垂下頭不好意思回答，陳潭對老婆婆笑了下，轉而看著歸秋。
　　垂著頭想了會，歸秋眼睛壹亮，擡頭問道，“醫生說我恢復的不錯，那我今天能出院不？”
　　陳潭壹楞，看著滿臉希望的盯著他的歸秋，妥協道，“我去問問，妳等會。”歸秋乖巧的點頭。
　　看著男人消失在病房門口的身影，歸秋心中暗暗祈禱，壹定要是能出院啊，等了壹段時間，男人手中多了壹些東西出現在門口。
　　歸秋壹眼就看到了出院兩個字，她心中樂開了花，她從小就不喜歡醫院的味道，能不來醫院就從不踏進醫院壹步，小病靠自己的身體挨，實在是挨不過去就去買些藥。
　　確認自己能出院了，歸秋心中雀躍，她從床上爬起來，卻因為身上沒力氣，差點跌了回去，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心些。”
　　歸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慢吞吞的去廁所換病例服，衣服脫下來，歸秋壹眼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綁的有些奇怪的姨媽巾，歸秋伸手扯了扯，想到什麽，她手壹頓，這幾天她都是男人親手照顧的，那她身上綁著的這個不用想也肯定是他的傑作。
　　想到自己這幾天都是有男人給換的姨媽巾，歸秋整個身子都變成了粉色，羞窘不已，恨不得有個洞讓自己可以埋進去。